洛河市中心廣場，街角的一家咖啡廳內，一男一女靠窗而坐。
許楓看着對面穿着一套常服，扎着鬆弛髮型的林笙幻，把手裡最後一點咖啡一飲而盡。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他們最終的目的就是想強行把我簽下來，想拿到我的版權。錢不錢的，其實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而且你當時不是讓我拿前五嗎，我也完美完成了，沒辜負你的期望。”
剛剛這女人氣勢洶洶找過來，有種不給個說法就誓不罷休的感覺。
現在總算是冷靜一點了。
林笙幻略微低着頭，用手上的小勺子象徵性的挖了一勺桌上快要融化的慕斯。
良久後，她才定定看着許楓，問道：“徹底決定了？你知道做這種決定的後果吧？”
前五什麼的，林笙幻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根本沒當回事——而且她也不相信真的有人會因爲她說拿前五就只拿前五，對冠軍毫無興趣。
許楓放下了咖啡杯：“幻姐，我也不是一拍腦袋就做決定的人。”
“可是你受得了各種輿論的抹黑，能忍受自己的作品被惡意抨擊，能，能……”
林笙幻說着說着，語速忽然低了一些，聲音逐漸放緩，有些怔怔的看着許楓像是放下酒杯一樣放下咖啡杯。
許楓笑了一聲，看着這個外表清冷，實則熱情大方，性格和外貌稍有反差的典雅美人，提醒道：“幻姐，你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如今林笙幻跟經紀公司是有合作的，但這份合作建立在她成名之後，無論是分成還是其他運營方面的事情，林笙幻都有很大的自主權。
是合作而非隸屬。
可在這之前，她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
“……是啊。”
林笙幻沒有再規勸什麼，甚至連看許楓的眼神都略有變化：“那，祝你前程似錦……咱們有機會再合作。”
這場綜藝對她很重要這種與許楓完全無關的事情，林笙幻根本沒有提的打算。
從微末起勢時她沒有向“前輩”們妥協，在登頂的路上她也同樣不需要晚輩來向她妥協。
無非是此路不通，另尋他路。
“承你吉言！對了，幻姐你別意氣用事也和我一起退賽了啊。”
說罷，許楓笑着和林笙幻告別，轉身離開了咖啡廳。
他離開咖啡廳足足二十多米後，林笙幻的眼神才終於挪開，不再追隨許楓。
她又挖了一勺慕斯，小聲嘀咕了一句：“你退賽是退的瀟灑了，我手下一個學員都沒了……好，節目組針對我的人，那我之後就攪渾比賽的水！”
之後前五名的角逐誰都別想好過！
……
八月的熱浪撲在臉上着實悶熱難受，許楓想快點打到車回到家裡，結果拿起手機一看，微信就在剛剛又多了一條未讀的驗證消息，備註是“戴明理”。
許楓通過了好友驗證，還沒來得及發第一條消息，對方就迫不及待的扔來了一長串語音。
“許楓哥，我下飛機了。恭喜你拿了第一啊，以後你成大明星了我可要好好拿出去吹吹牛……昨天你走太的忙，我還是找熟人才要到了你的聯繫方式。”
“說真的，你昨天唱的真牛逼，我都有預感接下來這段日子我能在各種地方聽到你這首歌了。”
下了飛機，手機重新聯網後，戴明理才收到熟人發來的消息，這才加上了許楓的微信。
許楓拉開網約車車門，隨意問道：“你之後打算做什麼？”
“啊？”戴明理完全沒預料到許楓會問他這種問題——在他印象裡，許楓說不上高冷，但總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至少他從來只說自己的事情，很少去八卦別人。
當然，在實力爲王的歌唱圈裡，許楓確實展現出了讓人尊敬的創造力和實力。
如果不出意外，僅憑這一首歌和許楓本身的熱度，慢慢成長爲一名二線歌手不是問題。
二線歌手，就已經有資格登上《明日歌神》的評委席了！
現在他居然主動問自己的事情？
這何嘗不是一種榮幸？
戴明理甚至顧不得在託運口找自己的行李，拿起手機，開始大談特談自己未來的規劃：“這次也算積攢了一些人氣，不過我那些歌受衆太少，估計成不了氣候……我打算現在我這邊的酒吧……”
許楓根本不是來聽這些的，他打斷了戴明理的滔滔不絕，說道：“我覺得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想這些，而是趕緊訂一張機票。”
戴明理腦子懵了一瞬：“許楓哥，我剛下飛機，現在找行李呢。”
“哦，我知道。”心態放鬆的許楓顯然是有些惡趣味在身上的，他故意賣了一個小關子，“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可以買機票回洛河市了。”
戴明理人都快傻了：“我怎麼又要回去了？”
難道這就是強者的腦回路，一般人無法快速理解？
許楓慢悠悠的說道：“因爲我退賽了。”
爲了不讓自己在大佬面前顯得太過遲鈍，戴明理想都沒想就回道：“原來如……什麼？！你退賽了？！爲什麼啊？！”
退賽了？
板上釘釘的第一名居然退賽了！
這是多少人用多少錢都換不來的潑天富貴，多少人拼盡全力仍然失之交臂，遺憾終身，在許楓這裡竟然只值一句“退賽了”。
語氣輕鬆的就像剛剛扔了一袋垃圾一樣。
許楓說的理所當然：“因爲我的目標是前五，前五已經拿到，此時不退更待何時？”
戴明理：“……”
這也能叫理由啊？許老師您糊弄誰呢？
許楓提醒了一句：“而且你好像忘了，你在被淘汰的順位中排名第一，我退賽之後，誰會順位頂上去呢？”
這句話發出去，微信聊天框裡寂靜了足足十多秒。
“臥槽！！！”
戴明理抓起行李，甚至連拖杆都沒拉開，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了接機口，然後一步不停的朝着售票點狂奔而去。
他花光積蓄，帶着圈子人的希望參加了比賽，雖然成績勉強說得過去，可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曝光機會，怎麼都不能錯過，必須抓住！
這是前五啊！
接機口，幾個人稀稀拉拉舉着“戴明理”的牌子，探頭張望。
能在這麼大的舞臺上拿到前六，對這個小圈子也算是一種莫大的鼓勵，奪冠什麼的從來不在他們的奢想範圍內。
從能上電視就算成功，到能進前十就算成功，到事情有變衝刺前八……
一路走來，至少讓這種小衆音樂成功走進了大衆視野。
過來接機的人歡欣鼓舞，並非做戲。
然而，戴明理頭都沒回，繼續奪命狂奔。
“誒，戴哥，你往哪裡走呢，我們的車不在那邊啊！”
“事情有變，我進前五了，我要回洛河市！”戴明理越來越遠，聲音迴盪在候機室裡，“還有，記住，以後看到許楓，都放尊重點，見到了得喊哥，那是我們的恩人！”
……
許楓回到屋子裡，拿起手機開始瀏覽起了網上的娛樂圈資訊，看看有沒有什麼潛在的委託。
如果市場沒有無形的大手，許楓就成爲這雙大手！
打開手機，各個平臺上有不少關於許楓的信息。
綜藝最新一期剛放出去，許楓就在一夜之間成爲了這段時間的頂流。
在這個年代，深情暖男地位已經排在了狗後面，像許楓這樣西格瑪人設才更能在網上受到追捧。
站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上，唱一首《醜八怪》送給前女友，還力壓羣雄，拿到了第一名，這劇情換誰誰不爽啊？
幾乎只用了一個晚上，熱情的網友就大致把許楓的經歷給扒了出來。
隨意翻了幾下，許楓忽然看到一個有着十幾萬轉發和數千條評論的動態。
最重要的是，發這個動態的賬號看上去十分眼熟……
“呃，這不是我自己的賬號嗎？這退賽宣告下面怎麼這麼多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