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當材腳頭頭說出那個下套的人，李雅大吃一驚。她難以置信，會是他給自己的父親下套。
“李經理，唐剃頭生前說過一句話，很好地解釋了他爲什麼給你爸爸下套。”
“材腳師傅，唐爺爺說過怎麼樣的一句話啊？”
“唐剃頭說，人容易在兩樣東西面前迷失自我。”
“哪兩樣東西？”
“金錢和男女私情。”
“嗯，確實這樣。”
“所以李爺給你爸爸下那麼惡毒的套也不奇怪，因爲他也心心念念李姨！”
“爲老不尊，無恥之極！”
“李經理，李爺在唐剃頭面前卻大言不慚地解釋，說愛不分年齡，他對李姨的愛純潔真摯，沒有一絲邪念在裡面。”
“唐爺爺就相信了他？饒過了他？”
“唐剃頭作爲剡城第一好人，一個正人君子，不可能對人不依不饒，置人於死地。當然，眼裡也容不得一粒沙子。他見你爸爸經過救治沒有大礙，就警告李爺，要想保持李家的名聲，從今以後，不準再對李姨有非分之想，不準再對你爸爸下套，否則他的剃頭刀下不會再有什麼剡城大儒！”
“那後來我媽媽怎麼進了鹿胎山李家老宅？還成爲我阿爸，噢，不是我阿爸，是李爺，他也不配我稱他爲李爺。老色鬼，我媽媽怎麼成了那個老色鬼的妻子？”
“李經理，這個當時候有很多種傳言，但較爲真實，也能說得通的一種是迫不得已、幡然醒悟、大義爲先！”
“材腳師傅，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
“李經理，你聽我慢慢說。所謂迫不得已，是你的媽媽，也就是李姨當時候身不由己，唐剃頭也實在沒有辦法，因爲你們姐妹倆的小生命比什麼都重要。”
“我和我姐姐的小生命？”
“是啊，唐剃頭萬萬沒有想到你媽媽和你爸爸早已鵲橋相通，你媽媽懷上的還是你們這對孿生姐妹。你們的祖父祖母無論如何不準李姨生下你們姐妹，即使生下，也要你們死！”
“虎毒尚不食子，他們還是我們的祖父祖母嗎？這麼惡毒！”
“因爲當時候是李爺送李姨到醫院，李爺對你們的祖父祖母說，孩子沒有罪，如果你們怕影響鹿山路李家的名聲，那這個鍋我來背，只要你們不要傷害這姐妹倆。”
“那我怎麼隨了我爸爸？我姐姐卻留在了鹿胎山的李家老宅？”
“當時候李真的媽媽，也就是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妻子，剛好與李姨一起臨盆。你爸爸一定要帶你們姐妹回鹿山路老院子，你祖父祖母怎麼可能同意？留下你們姐妹的性命也是因爲李爺背了鍋。你爸爸沒有辦法，只得帶你回鹿山路李家老院子，將你姐姐留給李爺。”
“我爸爸既然愛我媽媽愛得那麼深，爲什麼還要另娶女人呀？”
“這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你爸爸不成家，李姨就會有性命之憂。”
“就是說，我的祖父祖母拿我媽媽的性命要挾我爸爸？”
“對，你爸爸爲了保護你媽媽，只有另娶她人。”
“娶就娶了，怎麼還有了我哥哥李真？”
“這就要說你祖父祖母耍手段有一套，他們本來場面上耍手段耍得溜溜轉，耍弄你爸爸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爸爸成家後還是一個人住在廚房裡，決不和那個女人同房。你的祖父祖母一天晚上讓那個女人穿上戲服假扮李姨，趁你爸爸昏睡之際走進廚房。”
“他們說不定還事先給我爸爸下了什麼藥吧？”
“這個完全可能，否則你爸爸不可能做出糊塗事。”
“材腳師傅，你怎麼知道的那麼多？”
“李經理，你祖父祖母的後事也是我料理，他們臨死之前向我和盤托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這就是你剛纔所說的幡然醒悟吧？”
“沒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唐剃頭不計前嫌，爲他們剃陰頭。”
“他們更多的是做賊心虛，惡事做得太多，心裡慌，怕去見閻王下世投不了胎！”
“所以說，做人還是要做唐剃頭那樣的人，任何時候以大義爲先，不計較自己個人的得失，時時處處爲別人着想。”
“材腳師傅，你是說我媽媽到鹿胎山李家老宅，唐爺爺也是出於大義？”
“唐剃頭當然是出於大義，李爺也是出於大義。”
“唐爺爺出於大義我毫不懷疑，但那個老色鬼出於大義我不能相信。”
“李經理，在唐剃頭的感召下，後來李爺確實沒有再打李姨的主意。”
“那是他不敢，唐爺爺看着呢。”
“李爺對唐剃頭敬畏三分，不但是唐剃頭救過李爺的父親和李爺本人的命，還是因爲唐剃頭在街坊鄰居心目中的地位。”
“老色鬼明面上扮大儒，暗地裡卻男盜女娼，骯髒得很。”
“李經理，你不能這樣說李爺，至少他留李姨到了鹿胎山李家老宅，留下了你姐姐的命。”
“哼，他留我媽媽到鹿胎山李家老宅還不是賊心不死？還不是心心念念垂涎我媽媽的美色？以期有朝一日可以下手。那知我媽媽命薄，早早撒手而去，他竹籃打水一場空。至於我姐姐，還不如當時候就沒有了命呢，否則現在也不用那麼痛苦。”
“李經理，你說到這裡，我乾脆和你說一件事情，這連九斤師傅也不知道呢。”
“什麼事情？”
“唐剃頭臨死之前拉住我的手，流下眼淚說，他這一生唯一對不起的是你媽媽和你姐姐。”
“唐爺爺說他對不起我媽媽和我姐姐？他臨死前和你說的嗎？”
“是的，他當時候痛心疾首的模樣我現在回想起來都忍不住要落淚。”
材腳頭頭眼含淚水，一臉痛楚。
“唐爺爺臨死之前不是應該有唐伯伯和九斤師傅他們在場嗎？”
李雅不解。
“李經理，唐剃頭是我這一生中所遇到的最清奇的老人，他自己平時不計個人得失，爲別人的事情操勞奔波，但他從不因爲自己的事情麻煩別人。你知道嗎？他死了連我們材腳都不肯麻煩，更不願給家人帶去悲傷。”
“材腳師傅，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
“李經理，唐剃頭知道自己要告別這個世界，他事先安排好所有事情不說，還自己穿好衣服，乾乾淨淨躺在門板上，等候斷氣的那一刻。”
“啊？！”
“他讓家人們正常招待前來祭奠的親朋好友，自己躺在門板和我說，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堅持帶你媽媽到自己的家，帶你姐姐到自己的家。”
“不是說因爲當時候唐爺爺一家很窮嗎？”
“這個不是主要原因，唐剃頭一開始並不願意李爺帶你媽媽和你姐姐去鹿胎山李家老宅，他想自己帶你媽媽和你姐姐回唐家小院，他之所以沒有堅持，是擔心鹿山路的李家不會善罷甘休，遲早要對你媽媽和你姐姐下黑手。”
“只有到鹿胎山李家老宅，我媽媽和我姐姐當時候才能保住性命。”
“沒錯，所以唐剃頭沒有堅持，但當李姨不幸離去後，唐剃頭後悔莫及，與其你媽媽這樣離去，還不是當初他直接帶她和你姐姐到唐家小院，那怕遭李家的黑手。”
“你的意思是我媽媽不是因病而去？”
“對，你媽媽是自絕於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