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一聲驚呼,祝夕兒久撐的身子,終於不能再堅持,一口氣提不上來,噴出一口鮮血,倒在洛晴天的身上,兩人交握的手,散發出血腥的味道。
藺澤堯立刻把祝夕兒抱了起來,滿臉的擔憂,將她抱到小牀上,這時,門外傳來洛宜蘭的聲音,“楚良,你來做什麼?”
“你管不着!”楚良的聲音一點也不友善。
藺澤堯立刻走出去,看到洛宜蘭和澈兒在門口,澈兒正充滿敵意的瞪着楚良呢。藺澤堯立刻對他們道:“洛姑娘,快進來!”
洛宜蘭立刻領着澈兒進來,剛進門就“啊!”的一聲大叫起來。“哥哥?”
“別叫了,幫我熬藥!快點!”藺澤堯此時此刻也來不及解釋了,只想快點救活洛晴天。
“藺大哥,我哥怎麼了?夕兒怎麼了?”洛宜蘭這纔看到夕兒也躺在澈兒的小牀上,而澈兒已經走到他娘身前,握着祝夕兒手低叫:“孃親,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中毒了!”
藺澤堯藥汁調好,端到洛晴天的身邊,洛宜蘭也跟着過來,藺澤堯自責地說道:“唉!都怪我,到現在才只配出來一味藥,先給他喝了!”
撬開洛晴天的脣齒,用湯匙把藥灌進去,不多時,洛晴天幽幽轉醒,開口的第一句話。“夕兒……夕兒……”
“哥,哥,你沒事吧?”洛宜蘭低叫着。
“夕兒……”洛晴天繼續叫着祝夕兒的名字。
“她在那邊!”藺澤堯讓開身子,以便洛晴天能夠看到她。
洛晴天喝了解藥似乎好受了一些,掙扎着坐起來,看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祝夕兒,心裡是揪心的痛。
疼!苦!澀!後悔!絕望……各種各樣從未體會過的感覺如滾滾的潮水在他心頭洶涌激盪。
“藺澤堯,救她!”洛晴天從來沒有這麼卑微過。“求你救救她!”
藺澤堯點頭。“我需要再配置新藥,我不知道這個解藥多久才能配出來!還要一遍遍的試藥,才能知道那種藥行!”
“我來試,我來試!”此時的洛晴天是急切的,他只想救活夕兒。“若是沒有解藥,就用我的命換夕兒的!”
“哥!”洛宜蘭大驚。“怎了了?夕兒到底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她的不解,洛晴天心裡抽痛着,痛的難以控制,他下了牀,來到小牀邊,澈兒呆呆的看着祝夕兒,也不言語了,似乎受了刺激一般的樣子。
洛晴天輕撫夕兒的小臉,那烏黑的臉頰上青紫一片,讓人產生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他覺得他真的要失去夕兒了!
這七年的分離,他明白,夕兒早已成了他的肋骨,只要她有事,只要想到她,他的骨頭都會跟着痛,痛到無法呼吸。
澈兒輕輕扯了扯洛晴天的衣襟,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他的眼神裡寫滿了不安。年紀雖然很小,卻是如此的憂鬱,如此的敏感。
“澈兒!”洛晴天擁着他小小的身子,抱起來,呼吸都帶着疼痛的傳來,伏在兒子的肩上,他不由得落下一滴眼淚,很快的就掩去自己的脆弱,對澈兒道:“爹爹不會讓孃親死的!一定不會的!”
澈兒點點頭,視線落在洛晴天幽深的眼眸裡,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會死嗎?”
洛晴天無法回答,他不知道,他早就該死了!“爹爹對不起你和孃親,就算死了,澈兒也不要哭!爹爹罪有應得的!”
“澈兒不想讓你死!”澈兒忽閃着一雙大眼,搖搖頭。“誰也不死可不可以?”
洛晴天心痛的更加厲害了,幾乎要窒息般的感覺。“澈兒!”
他只能低低的呼喚自己的兒子,怎麼也不明白當初爲何要那麼堅決的不生孩子,難道只是爲了一點微不足道的過往就賠上自己如此乖巧貼心的兒子?
昏迷的祝夕兒又轉醒了,她似乎很不願意昏過去,醒來的第一句話是:“相公……”
“夕兒!”洛晴天立刻放下兒子。
“娘!”澈兒也跟着撲上牀去,焦急的又叫了一聲。“孃親!”
祝夕兒聽聞兒子的叫聲,幽幽的笑了,又看到洛晴天在自己的面前,兩個一大一小長得好像的面容就在自己的身前,都是一臉的期待,她的心溢滿了滿滿的感動。
洛宜蘭也湊了過來,“嫂嫂,你醒了嗎?你到底怎麼了?”
她這一問,洛晴天神色一暗,好似一絲痛楚鑽透了他的心,頃刻間傳到四肢百骸。但他立刻掩去黯傷的情緒,冷靜地對洛宜蘭道:“你帶澈兒出去,我有話和夕兒說!”
“可是……”洛宜蘭也很擔心。
“去吧!”洛晴天的眼中含着請求。
洛宜蘭終於點頭,拉着澈兒離開。藺澤堯也想離去,卻被洛晴天喊道:“藺澤堯,你別走!”
祝夕兒搖搖頭,氣喘吁吁的,說不出話來。
“我想知道夕兒的毒到底怎麼解?我怎麼來轉嫁?”
“不要……”祝夕兒驚呼。“你要做什麼?”
藺澤堯搖搖頭。“不到最後一刻,我不能做那個選擇!還有三日,若是三日內我解不了這個毒,也只好走這一步了!”
洛晴天轉過臉去,看了眼祝夕兒,她的虛弱的樣子讓他的心糾結着痛。“我知道,你先告訴我
怎麼轉嫁毒素可以嗎?”
“不要!”祝夕兒搖搖頭。
藺澤堯知道她是不想洛晴天爲她轉嫁病毒,“夕兒,也許轉嫁一下可以贏取時間,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研製出解藥了!”
“可是……”祝夕兒猶豫着。
“沒有可是!”洛晴天扳住藺澤堯的肩膀,“快點告訴我,怎麼辦?”
藺澤堯望着他如此真切的雙眸,緩緩道:“只需用夕兒的血,和那藥就可以了!你們同時服下你喝下的那碗藥,她的毒可以解去,你的卻不能了!”
“好!”洛晴天滿意的點頭,望了眼桌上還擺放着的藥,“你先出去吧!我和夕兒有話說!”
藺澤堯若有所思地走出去,室內只剩下兩人,七年後,兩人再次單獨同處一室,卻要面臨生死離別。
洛晴天來到祝夕兒的牀前,祝夕兒凝望着他,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差點又噴出一口鮮血來。洛晴天坐下來,支起夕兒的小手,放到脣邊。
祝夕兒想要收回,卻沒沒有絲毫的力氣。“相公,你……”
“夕兒,你終於肯叫我相公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的!我對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他緩緩的對他綻放出一個悽迷的微笑,張口含住她的手指,狠下心在那纖纖玉指上咬了一下,夕兒的手便流血了。
先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呃!不要啊!”
洛晴天把藥碗端過來,對夕兒道:“快喝藥!”
“相公!”祝夕兒擡起眼眸卻只見嘴角帶着鮮血的洛晴天,低頭看去,自己的指尖,亦是血跡斑斑。
“快喝了吧!”洛晴天好生期待,祝夕兒在他明知道轉嫁病毒可能會死的情況下依然這麼做,心中是百味雜陳。“我……”
“快點夕兒!”洛晴天已把藥碗送到她嘴邊。
祝夕兒只好喝下去,完了後,洛晴天也跟着喝了剩下的藥。
若說還有那麼點對他的怨恨的話,也因爲他這麼決絕的想要救自己而煙消雲散了。“你真傻!”
洛晴天突然笑了起來。“夕兒!”
他坐下來,擁着她的身子。將頭埋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喃喃道:“我好想你,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你嗎?”
從來不說甜言蜜語的他說了,可是卻可能到了生命的盡頭。
祝夕兒無言以對,他在七年後如此待他,她不知道是命運捉弄還是上天無眼,爲什麼要這麼捉弄他們?
“你可能會死的!”祝夕兒的眼淚嘩嘩的流出來,和着脣角的血跡,流下來。
一抹笑卻在洛晴天的脣邊盪漾開來。“我死了,你會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