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還有多久到家啊?”
汽車一路向前,前面的路似乎沒有盡頭,看着路邊的路牌一晃而過,迷迷糊糊的張紅玉問了一句。
“還早着呢。離莽林市還有五百多公里,再到石江鎮還得有一百多公里。至少還要八九個小時。”張紅兵連續開了好幾個小時,有些犯困,想找個地方打會盹。
“紅兵,你困不困?可別睡着了。那可危險了。離過年還有兩天呢,我們慢點開沒事的。”劉春桃有些擔心地說道。
“前面還有幾十公里就到服務區,待會我們在服務區吃點熱的,我休息一下再走。”張紅兵說道。
“哥,慢點走沒事,安全第一。我們不急。”張紅玉也連忙說道。高速路上車開的很快,疲勞駕駛很容易出事。一路上過來,已經看到好幾起車禍了。
何貴全開了一瓶飲料給張紅兵遞過去:“哥,解解困。”
張紅兵接過飲料一口喝了下去。冰冷的飲料灌入喉嚨,一下子讓張紅兵清醒了許多。這種辦法卻不能夠總是用。人困到了一定的限度,什麼方法都不會奏效。張紅兵打起精神,將車開進了服務區裡。
“前兩天,打電話回去,爹說這兩天干塘。咱們要是回去得及時,說不定還能夠趕得上。”張紅玉說道。
“都怪保漢兩口子犯紅眼病,趁着我們不在家,欺負爹孃,硬是把魚塘從他們手裡搶走了。這次回去,必須找這兩口子好好理論理論。”張紅兵說道。
“這兩口子就是欺軟怕硬,我們要是在家裡,給他們兩口子膽子,也不敢打魚塘的主意。”張紅玉說道。
“這魚塘不承包就不承包算了。但是這口氣咱們得幫爹孃出了。本來我是準備等我買的房子裝修好再接爹孃,還有吉靈吉東兩姐弟去花城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等不了這麼多了。我先去租個房子,將爹孃還有吉靈吉東安頓好。等新房能住人了,就立即搬進去。”張紅兵說道。
何貴全說道:“哥,這事你問過爹孃他們嗎?”
“還沒來得及說呢。”張紅兵搖搖頭。
“爹孃他們都在農村住慣了,突然搬到城裡去,他們肯定住不慣。再說,家裡現在建了房子,他們肯定放不下。這房子幾天沒人住,就會有股味道。建那麼好的房子,空在那裡,爹孃肯定不願意。”何貴全說道。
“就是啊。這事只怕不容易。”張紅玉清楚父母的脾氣。
“別說爹孃,就是吉靈吉東都不一定願意跟你們去花城。”何貴全擔心地說道。
這種可能性還真是很大,劉春桃擔心地說道:“這兩個孩子跟我們這麼多年沒在一起,一點感情都沒有。上次回家,他們好幾天才肯喊我們。來的時候,我們也是偷偷跑出來的,他們心裡肯定恨着我們呢。”
“這事不能由他們。花城這邊考大學比老家容易得多。吉靈成績好,在這邊可以考更好的大學。吉東成績差,在老家根本考不上大學,在這邊說不定可以考個本二。就算上個差一點的大學,也比不讀書強。現在沒文化出來根本招不到工作。以前我們剛來花城的時候,隨便哪個廠子,只要想去,就能夠招進去。現在人家不要了,找個門衛都要大學生。”張紅兵說道。
“這事回去再說,你趕緊吃點東西,待會抓緊眯一會。還有這麼遠的路,可不是開玩笑的。”劉春桃說道。
張紅兵和劉春桃決定回家之後,並沒有打電話回去,想給家裡一個驚喜。所以,張大栓兩口子並不知道張紅兵兩口子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夜色降臨,村莊已經是暮靄沉沉。不遠處的天空不時地綻放火樹銀花。
兩姐弟趴在二樓陽臺的護欄上,煙花的光亮不時地將兩張精緻的臉蛋照亮。
“弟弟,你說爸媽今年過年會回來嗎?”張吉靈問道。
“我哪裡曉得?他們又沒有給我打電話。”張吉東嘟噥了一句。
“等幹了塘,我們一起去鎮上吧。”張吉靈說道。
“去鎮上幹什麼?一點都不好玩。”以前還覺得鎮上有些新鮮感,現在經常住在鎮上,就沒感覺有什麼好玩的了。
“當然是去買衣服啊。過年了,別人家都買了新衣服。我們也去賣幾件新衣服吧?奶奶說,我們想買什麼衣服就買什麼樣的衣服。”張吉靈說道。
“不去。我有衣服穿。胖伯伯給我們買了新衣服。”張吉東搖搖頭,所以他晶亮的眼球映照着綻放的煙花,其實他並沒有真的在欣賞煙花的璀璨。他只感覺到心裡似乎有些失落,彷彿有屬於他東西丟失了一般。
羅成玄和老道就在在陽臺的角落裡,沒有上來和張吉東說話。張吉東沒有注意到老道和羅成玄,而張吉靈是看不到。
“吉靈吉東,你們晚上還想吃點啥子麼?”張大栓在樓下的水泥坪上高聲問了一句。
“你呢?”張吉靈問道。
張吉東搖搖頭:“不餓。”
張吉靈立即探出腦袋向張大栓說道:“爺爺,我跟吉東不餓。”
“這兩個傢伙,平時不是到了晚上就喊肚子餓的麼?怎麼今天不想吃了呢?”張大栓有些迷惑。
“想他們那兩個不靠譜的爹媽啊!別人家的爹孃都慢趕緊趕地趕回來過年。這兩個人,連個電話都不打一個回來。你不回來,也早點說啊。這樣,兩個孩子就不會一直記掛着啊。”肖代娣嘆了一口氣。
“不回來更好。吉靈吉東跟着咱們,也不缺衣少食,幹什麼要盼着他們回來?等我看到他們,我用扁擔打斷他們的腿!”張大栓猛吸了一口煙,然後不停地咳嗽個不停。
“紅玉也是,怎麼也不曉得回來一個電話呢?”肖代娣說道。
張大栓和肖代娣將家裡收拾乾淨,就去洗了個澡,早早地就上牀睡了。年紀大了,喜歡早睡早起。明天還要幹塘捉魚,得把精神養足。
“喔喔喔……”
雙河村最高大威武的一隻紅公雞的鳴啼,打破了山村的沉寂,山村新的一天開始緩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