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
這話要是在以前,杜衡或許就直接聽了。
但是在鍼灸醫院的那兩個病人之後,他現在很清楚,一個病人意識變清醒的速度,對他自己本身的影響有多大。
“廖主任,我老師也是醫生,他很清楚這件事的風險,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你就給我們一個準話,按照你以往的經驗,像我師孃這種情況,恢復清醒的概率有多大?
同時,恢復清醒之後,那種併發症的概率最大。”
這個問題,其實之前在討論的時候,他已經廖主任有過交流,但是現在李建衛明顯是有點慌了,必須讓他心裡有個底才行。
廖主任略微的平穩了一下呼吸,隨即看着李建衛和杜衡說道,“因爲病人的腫瘤太大了,而且非常的不規則,手術中有腦膜破損的情況出現。
不過這一點到目前來看,我們的修補是很完美的,這從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顱內感染就能確認。
但還是之前說到的問題,瘤體太大,留下的瘤腔同樣也就很大,可能會因爲術後滲血的問題,出血會流入到瘤腔內,對視神經、視交叉形成的壓迫。”
杜衡皺眉問道,“也就是說能造成視野缺損,或者更嚴重的視力喪失?”
廖主任直接點頭,“沒錯,是有這個可能,不過這個得等到病人後續的發展來確定,如果真的很嚴重,且不能自己吸收出血的話,那可能還會再次手術來清除血塊。”
杜衡回頭看了一眼李建衛,見他情緒還可以,便再次問道,“還有呢?”
“另外就是病人是LH型腦垂體瘤,也就是無功能垂體瘤,所以對病人的傷害還是比較小的,不用考慮其他的治療方式。
但因爲太大,且不規則,怕會有殘留,以後復發的概率會比較大。”
杜衡心上有點不給勁兒。
這剛纔話都說的很明白了,讓廖主任明着說就行了,但是這廖主任總有一種言左右而顧其他的感覺,始終往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上不談。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出,廖主任他自己,對於師孃能不能清醒,什麼時候清醒,心裡也沒有一個準數。
因爲手術之前就已經交代過風險情況,杜衡也不好太過逼迫廖主任,只能帶着李建衛先行離開辦公室。
不過他心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再等一天,最多一天,師孃要還是現在這種情況,那他就得冒險試一試了。
兩人走到大樓外面,眼前視野開闊的同時,讓壓抑的內心也得到了剎那的放鬆。不過看着眼前一個個行色匆匆,沒有笑臉的行人,兩人心情又很快的低落了下來。
好在沒過一會兒,武勝男和周律師兩人聯袂而來。
武勝男安慰李建衛,和李建衛說說話,周律師則和杜衡走到另一邊,輕聲的說起了她負責的事情。
“杜醫生,XX藥業四天前,正式向法院提交了起訴你的訴訟材料。”
“是嗎?看來和咱們之前預估的差不多,就是奔着噁心我的目的來的。”杜衡對此並不意外,微微停頓一下後問道,“什麼時候開庭?”
周律師聞言輕輕搖頭,“這個我這邊已經聯繫好了人,法院那邊沒有正式接受,而是讓他們提交補充材料。
按照我們的計劃,他們要向法院正式立案,我們最起碼能拖到明年的四月份。”
杜衡對這個時間安排無所謂,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行吧,這事情伱是專業的,你看着來就安排就好。”
“這個交給我你可以放心,肯定不會影響到你接下來的安排。”周律師緊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擡頭看了一眼陰惻惻的天空。
心中不由的暗暗腹誹道,這首都的冬天,比金州好像要格外的冷一點。
“對了,他們沒有用其他的手段嗎,會不會對我在社會上的名譽造成影響?”杜衡問出了另一個讓他擔心的問題。
而周律師聽到這個問題,卻輕輕的笑了起來,“這個你放心,大方向上有你的岳父爲你把關,不會出什麼大的問題。
至於主流媒體方面,你那位叫聞仲的朋友很給力,能壓住的就壓住了,壓不住的他就帶頭硬懟了回去。
至於網絡上,你那錢也不會白花。
所以,雖然現在還有點風浪,但都是小風小浪,對你的名譽造不成影響。”
周律師很輕鬆的說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好像一點點的壓力都沒有。
“對了,還有個事情要問問你的意見。”
杜衡心思也不在自己這些破事上,而是早就開始滿腦子思考,對師孃接下來的情況,他應該怎麼處理的事情上,因此在聽到周律師還有事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什麼事?”
“有一位姓韓的導演你還有印象嗎?”
“姓韓的?導演?幹什麼的導演?”杜衡還真的懵逼了那麼一下下,真沒想起來自己還認識這麼個人。
周律師笑道,“是你那個叫馮蘇的朋友帶來的,說你們認識。”
“馮蘇?導演?”杜衡眨巴了兩下眼睛,好一會兒之後眼神猛然一亮,“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怎麼了?”
“是這樣的,這位韓導演說本來想聯繫你的,但是你在國外聯繫不上,就找到我和楠楠,說是想以你爲原型,拍一部關於中醫的電視劇。”
“中醫的電視劇?”杜衡的腦子又懵了一下,這都什麼和什麼嘛。
周律師輕聲說道,“那位韓導演說了很多,但是大體就兩個意思,一呢就是現階段在咱們國內,幾乎沒有宣傳、介紹中醫的影視劇,有的全是以西醫爲主的醫療劇。
另外就是爲數不多關於中醫的影視劇,也是以古代,或者民國爲背景,這對中醫的發展和推廣是很不利的。
這就會給人一種影響,現代社會發展中,中醫已經被淘汰了,它就是一箇舊時代的產物。”
杜衡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周律師,他是真的沒想到,會從這個方向聽到對中醫宣發評價。
但是轉念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周律師則是微微停頓後接着說道,“那位韓導演說,因爲你之前救了他,所以讓他對中醫有了興趣,也有了推廣的心思。
加上最近關於你的新聞不絕於耳,他呢也想爲你的事情出出力,就想拍一部以你爲原型的中醫電視劇。
這樣既能宣揚中醫,也能幫到你,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這事情。。。。聽着好像挺有意思的!
杜衡頓時來了興趣,“我這邊肯定沒問題,不過別用我當原型了,臊得慌。”
周律師也跟着輕笑了一下,“你別高興的太早了,他找到我和楠楠,除了這個想法之外,還是有其他困難需要你幫助的。”
“什麼困難?”杜衡遲滯了一下,“別說讓我當什麼指導啊,或者本人出演什麼的,我不會,我也沒那閒工夫。”
周律師差點就笑出聲了,“我的杜專家啊,你想什麼美事呢?你家拍電視劇是要賺錢的,是要用專業演員的,你去演像什麼話?
他呢提出了兩個困難,第一是希望最好由你來擔任其中關於醫療部分的指導,他不希望電視劇裡出現什麼雷人的劇情,和不合理的劇情。
當然了,如果你真的沒時間,也可以由其他人來完成這個工作。”
杜衡這才輕輕點頭,“那沒問題,我可以介紹專業程度很高的人去幫他。”
“那你聽聽第二點吧。”周律師繼續說道,“在找到咱們之前,這位韓導演說他已經籌備了一段時間了,但是投資人一聽是中醫題材的醫療劇,大部分都放棄了投資。
只有幾個人,因爲和他關係不錯,撇不開面子象徵性的投了一點。
但是對一部有理想,不想粗製濫造的電視劇來說,這點投資就有點杯水車薪了。”
杜衡聽聞此言,直接眉頭一挑說道,“不是吧,不會讓我投資幹這事吧?”
說着直接搖了搖頭,“不行,我那錢對普通人來說很多了,但是對於拍影視劇,我怕是夠嗆。
你看看那些新聞,演員動輒就是七位數八位數的片酬,總投資少於九位數的都不好意思說,我那點錢估計塞人家牙縫都不夠。”
周律師差點就笑出聲來,“我的天,你想什麼呢,人家拍的就是個電視劇,還是個醫療劇而已。
還九位數的投資,八位數的演員,你以爲是國際大片啊?”
杜衡不瞭解拍電視劇花多少錢,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錢往這方面花,有點不夠也有點不值。
“行了,這事情其實就是通知一下你,楠楠已經做主答應了韓導演,同時廖總、馬總也答應投資,不會全用你的錢。”
這是用不用的問題嗎?
這是根本就不能用好吧。
要說自己這錢,給某個生病卻沒有能力支付治療費用的人,那杜衡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是這個投資電視劇,這玩意兒自己根本就不瞭解啊,投了它,和把錢直接扔水裡有什麼區別?
再說了,這電視劇怎麼賺錢?
只是周律師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杜衡除了回頭瞅一眼身後的吳勝男之外,他還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總不能現在衝過去,對着吳勝男說,錢是我掙的,你做的決定不算。
要是真敢這麼說,杜衡估摸着自己可能當場就得恢復單身。
算了,就當支持中醫事業發展了吧。
默默盤算一番後,杜衡也懶得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既然這事情吳勝男和周律師兩人很有興趣,那就讓她們兩人去處理就好了。
隨後又聊了一點其他的之後,杜衡也沒送她們,直接目送他們離開。
只是等到這兩人離開之後,李建衛的情緒再度低落下來,而杜衡這時候也真的找不到什麼太好安慰他的話,只能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
就這麼又是兩天之後,杜衡終於是等不住了,他怕再這麼等下去,師孃會真的醒不過來。
而且ICU裡也傳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師孃即便在昏迷當中,四肢也出現了輕微的震顫。
術後癲癇,最終還是沒有躲掉。
有此情況之後,杜衡和李建衛商量過後,便一起找到了廖主任,想要介入到師孃的後期治療當中。
而廖主任他們這邊也沒過多的阻止,做好了前期所有的免責聲明之後,杜衡順利的加入到了後期的治療當中。
不過這個工作杜衡一個人沒辦法完成,他把鍼灸醫院的團隊直接給拉了過來。
針對手術後不能清醒的情況,杜衡他們這個團隊現在算得上有經驗了,只是這一次杜衡師孃的情況,與之前兩個病人的情況,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之前兩個病人,一個是勞累過度後誘發的癲癇,而後發展成昏迷不醒的情況;而另一個病人,是因爲腦出血引起的昏迷不醒。
這和杜衡師孃因爲腫瘤手術而不能清醒,還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最起碼,之前兩個病人,他們的腦部就沒有杜衡師孃這麼明顯的,因爲腫瘤摘除後留下的瘤腔。
經過兩個小時的討論後,杜衡團隊終於是確定了治療方案,那就是以‘杜氏八針’爲基礎通絡、健腦、醒神,再加活血、祛瘀。
並在針法過後,輔以灸法用來增強活血的功效。
針法和灸法方面,杜衡做完一次,觀看一次後,就放心的交給了團隊的其他人,他自己則是全權負責湯藥的部分。
其實湯藥的問題,還是之前的老問題,那就是基本藥方不是什麼難題,也不是什麼秘密,就是裡面單獨添加的犀角,這東西實在是見不得光。
雖然現在的這個團隊,是被篩選過的團隊,應該不會出現長嘴之人。
但是人多眼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這種留人把柄的事情,杜衡還是覺得不要做爲好。
這既是爲自己好,也是爲了別人好。
就在杜衡帶着團隊全身心忙碌的時候,他意外的接到了吳主任的電話。
只是等他聽完電話之後,他直接冷聲說到,“不好意思吳主任,我想請你幫我帶句話給他們。”
“你說。”
“讓他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