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快樂還是不快樂,不再寫在臉上,要放在心裡---安墨染。
唐小初是被安墨染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
安墨染,唐爸唐媽都認得,是醫院裡的腸胃科大夫。
如今,小初做的可是心臟手術,他一個腸胃科醫生爲什麼會在手術室裡。
雖然有疑問,但是在這種緊要關頭,有什麼比自己女兒的命重要。
唐爸上前一步,“醫生,小初怎麼樣了?”
安墨染摘下口罩,“叔叔,您放心,小初沒事,我們先推她會病房休息吧。”
回到病房,安墨染爲唐小初掩了掩被子。
唐媽在一旁緊張的問:“醫生,小初剛做完手術,爲什麼不在監護室醒麻藥呀,萬一再出現點突發狀況怎麼辦呀。”
安墨染淡然一笑,“您放心吧,我們沒有給小初做手術。”
“什麼,你們沒做?可是,我剛剛明明在手術協議簽字來着。”
安墨染點頭,“對,您是簽了字,而且我們也安排了手術。呃……實話跟您說吧,手術是我不讓做的。”
“爲什麼?”
安墨染深吸一口氣,“我雖然不是心外科手術專家,但是我想您跟叔叔都是醫生,也應該明白小初這麼年輕,又沒有心臟病,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換心臟。再說,突發心臟衰竭這種事很常見,我們應該採取相應的急救措施,電擊恢復心率也是很常見的。我剛剛在手術室給小初做過六次,雖然我的方式很衝動也很冒險,但是小初的心率恢復正常,這不正是我們大家所期待的嘛!”
唐爸唐媽意味深長的點頭,剛剛真的是被嚇壞了,竟然連簡單的應急措施都沒想到。
安墨染沒再說什麼,看了小初兩眼,然後離開了。
走出病房,安墨染直徑來到醫院後院的超市,在那裡,他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包煙。
夜很沉,碎雪迎風落到他的肩頭,一片薄涼。
安墨染走到醫院前面的綠化帶,掏出煙,慢慢的點燃。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一個男人總要有點陽剛之氣,吸菸並不是爲了顯示自己的成熟,但有時候吸菸絕對能讓自己的心緒隨着那繚繞的煙霧被風沖淡。
“咳咳--”一口菸圈嗆進喉嚨,安墨染連連咳嗽。
但是,他依舊大口大口的吐納,咳嗽了幾次,慢慢的適應了這種被菸絲嗆着的味道。
一支,兩支,安墨染一連抽了五支香菸。
原本身上總是帶着一股清新薄荷氣息的男子,此刻身上滿滿的全身菸草的味道。
有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只不過,在這個社會,經歷了一段又一段的波折,誰還能“潔身自好”。
安墨染知道自己不是聖人,所以不必再強逞着給自己戴上面具。
他也有喜怒哀樂,他也有憂愁寡斷,他也需要發泄情緒。
所以,他學會了吸菸。
曾經,他以爲吸菸只是“痞子”纔會做的事,今天他卻做的完美極致。
他在院子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褲袋裡的手機響起。他機械版的掏出手機,“喂!”
“安醫生,急診室來個一個病人胃出血,你快來看一下吧。”
“好的。”安墨染麻木的扣掉電話,嘴巴冷冷的逸出一抹苦笑。
每天,他站在手術檯上,救死扶傷,可是自己受了傷,誰來救他。
一直到現在,安墨染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擡頭望向夜空,漆黑的蒼穹繚繞着無邊碎雪,落在臉上涼涼,落在心口,卻是鑽心的疼。
安墨染將最後一支菸放在腳底踩滅,然後走進醫院,開始他新的一輪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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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太平間。
江晨站在孫潔的屍體旁,臉上滿是彷徨。
就在剛剛,4個小時前,他們倆還通過電話,爲什麼,這人說沒就沒了。
生命是不是也太脆弱了。
脆弱嗎?
如果脆弱,那爲什麼江成死了5年有活過來了呢?
江晨只覺得自己在恍惚間做了一場又長又驚悚的噩夢。
有時候,恨一個人比愛一個更要心疼。
只有愛過之後,纔會懂得什麼是恨。愛過一分,便會恨過十分。
這些年,他將心底的所有怨恨全部積攢在孫潔的身上。
他恨她爲什麼偷走了他的心,卻又去招惹他這輩子最痛恨的男人。
他恨她爲什麼跟他劈腿之後,還要爲了他去殺害江成。
如果這是一場設計好的陰謀,那他寧願自己成爲裡面的一顆棋子。
對於孫潔,他除了愛與恨,只剩下此刻的懺悔了。
“孫潔,你爲什麼要死,難道你不要軒軒了嗎?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即便你要輕生,可是軒軒不能沒有媽媽呀。”
“呵呵,你爲什麼不說話,你以爲你沉默我就可以原諒你了嗎?不可能,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江晨是那種堅強到很少流淚的男人,但是此刻,當着孫潔的屍體,他哭了,毫不掩飾的哭了。
眼淚瞬間臉頰落到冰涼的瓷磚上,一滴、一滴、又一滴。
最後,江晨悲痛的嗚咽起來。
“江晨,你喜歡這種口味的鏈子湯嗎?那我給你做。”
“江晨,是不是我成爲大明星了,你就很高興,那好,我一定會努力成爲一線明星的。”
“江晨,是不是這個男人經常欺負你,沒事,我會幫你打敗他的。”
“江晨,是不是江成死了,你就可以成爲江家的長子了?”
“江晨,你不要不理我,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可以爲你做。”
“江晨……”
曾經的種種倏然的迴旋在自己的耳邊,突然之間,江晨的內心有一隻莫名的負罪感。他突然覺得,孫潔會有今天,有一多半責任都在於他。
不,他應該付全責。
心口在一點一點的撕裂,好難受,好難受。
江晨直直的站在孫潔面前,斑駁的淚水像是要洗掉心口的懺悔一樣,一遍又一遍的沖刷着他的臉頰,直到枯竭。
但是,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就像,陳茂陽帶着江一軒來參加孫潔的追悼會。
兩朵小黑花插在胸前,江晨麻木的看着陳茂陽拉着軒軒的手在孫潔的遺照前鞠躬。
看來,江家是承認江成了。
不過,即便是江成回來了,江晨也覺得無所謂,什麼名利,什麼長子,在孫潔死後,江晨把這一切都看淡了。
倒是看到江一軒的時候,他的心口猛然生疼,真是可憐這個孩子了。
江一軒的手雖然被陳茂陽拉着,但是眼睛卻直直的盯着江晨。
那種直視,真的讓他心疼。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再叫你爸爸了?”江一軒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憋不住就會哭了一樣。
這是江一軒見到江晨後的第一個問題。
江晨摸了摸他的頭,沒做聲。
“我可以再叫你一聲爸爸嗎?可以嗎?”淚水在江一軒的眼角打轉。
江晨鼻尖酸酸的,淚水一涌而出,他吸了吸鼻子,依舊沒有作聲。
以前,他不是一直都盼望着擺脫這個兒子。
以前,他不是一直都不想讓他喊自己爸爸來着。
爲什麼,現在竟然那麼想讓他喊自己一聲“爸爸”。
這難道就是自己曾經沒有珍惜,所以老天才要這麼懲罰自己嗎?
江晨忍不住,一把將軒軒摟在懷裡,緊緊的摟着,生怕一不小心他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樣。
“爸爸,你勒的我好緊,我喘不過氣來了。”
爸爸--
這個稱呼讓江晨猛然一顫,他使勁打抱着他,緊緊的抱着。
“爸爸,爸爸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江一軒在他耳邊喊着。
可是,就在這時,陳茂陽來到他們倆身旁,冷冷的看着這對抱在一起的“父子”,他不禁冷哼道:“叫誰爸爸呢,我纔是你的爸爸!”
聽到這個聲音,江晨還有江一軒的身子都很好的抖了一下。
江晨是因爲有些意外,而江一軒完全是因爲害怕。
對,他害怕陳茂陽。在他的世界裡,只有江晨一個爸爸,陳茂陽對他來說,終歸是個陌生人。
“過來!”陳茂陽眼瞼低垂,冷冷的看着軒軒。
可是,江一軒竟然下意識的抱緊江晨,那種力度是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
“過來!”陳茂陽擡高聲唄,並朝江一軒伸出了手臂。
可是,江一軒使勁的晃了下頭,然後哭着說:“不,我不要跟着你,我要跟爸爸在一起,你不是我爸爸,他纔是我爸爸!嗚嗚……爸爸,我不要離開你。”
軒軒的哭聲,就像一種勇氣的催化劑一樣,讓江晨萌生跟江成“對着幹”的勇氣。
長這麼大,江晨可是從來都沒跟江成反抗過。
“把軒軒給我好嗎?我來照顧他。”
“憑什麼?”陳茂陽冷冷的瞪着他。
對,憑什麼?軒軒可是陳茂陽的兒子,他的身體裡流着陳茂陽的血,自己又算哪根蔥,竟然管他們父子之間的事。
可是,軒軒緊緊的抱着他,他的哭聲,他嘴裡喊着“爸爸”,每一聲都觸動他的心。
“軒軒從小跟我長大,我一直都是他爸爸,到現在,他怎麼會接受。”
陳茂陽冷冷一笑,“江晨,你管的也太寬了吧,軒軒接不接受我,是我跟軒軒之間的事,你快點給我鬆開軒軒!”
陳茂陽彎腰一把拽開江晨的手,可是江晨愣是不放,於是兩個人慢慢的撕打起來。
這場架就像是暴風雨一樣,沒有頭緒,但這場架又是必然的,積攢了五年的怨恨與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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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爲親們不喜歡小初換心臟,所以就不換了。
大家還有那些意見,就趕緊提,我沒有存稿,你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寫,再不留言,我可就直接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