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諸天萬界就沒有一個世界是完美的，包括現實世界，各種腌臢之事層出不窮，有些正義得到伸張，有些正義卻被人遺忘，即使伸張，也已經找不到受害者。
別的不說，單就說那對到處欺凌弱小，所到之處全是戰爭和災難的表兄弟，還不是正義和公理的代表？
用某些公知的話說，要不是他們欺負你，你能夠醒悟過來，打跑他們，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虞巖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管眼前事。
廖忠聽到他說陳朵項圈裡的炸彈不見了，既難以置信，又隱隱有些希冀道：“他說的是真的？裡面的炸彈真的沒了？”
“馬仙洪是這樣說。”
“如果這是真的……”
廖忠走來走去，想放陳朵離開，又想起她的特殊身份，有些猶豫不決。
於公，他身爲哪都通陸南大區負責人，必須把陳朵控制在自己視線範圍內，以免其失控。
於私，考慮到蠱身聖童這種大規模生化武器的危害，董事會絕不會放任其流落在外，肯定會派人抓捕，而陳朵有叛逃的前科，一旦被抓到絕對是被銷燬的下場。
他看向陳朵：“你跟我回暗堡吧？我會跟董事會說明情況，讓他們不要追究……”
陳朵搖頭：“他們可以選擇追究，也可以選擇不追究，但我選擇不回去。”
“你逃不了的。”
“這是我的選擇。”
“……”
廖忠不知該如何勸說，習慣性想要發怒，卻又想起某個亂入者說的話，頓時心中一軟，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你怪我給了你人的天性，卻沒有給你作爲人的選擇權，但有時候我們沒有選擇。
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事都能自己選擇。我們可以選擇吃葷還是吃素，但不能選擇什麼都不吃。
我們的選擇權，從出生的那天起，就限定在一個範圍，只是有的人範圍大，有的人範圍小。
就像，有的人可以選擇買房還是租房，有的人只能選擇一個人租還是與人合租；有的人可以選擇買汽車還是電動車，有的人只能選擇在店裡買還是去網上買。
我們的選擇範圍或許沒有別人大，但我們可以通過努力，慢慢擴大這個範圍，或者在這個範圍內，享受我們小小的幸福。”
陳朵依然搖頭。
她知道廖忠說的有道理，但離開暗堡離開哪都通，是自己做的第一個選擇，哪怕死亡，也不想改變。
廖忠以爲她是怕回到暗堡後會失去自由，頓時急了：“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的……對了，我可以讓董事會在我脖子上也套一個裝有炸彈的項圈，然後與你的項圈相連。”
廖忠越說越覺得可行，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本質是把自己當作陳朵的保險栓。
他沒注意到，越是把自己和陳朵捆綁在一起，對陳朵來說越是難以承受。
她能夠預見，如果按廖忠的說法處理，明面上董事會確實有可能給她更多選擇的權力，但實際上她可以選擇的餘地比現在還小，現在她好歹還可以自己一個人死，以後只能兩個人一起死。
因此，陳朵堅決搖頭，然後轉身向碧遊村的方向走去。反正，她已經見過廖忠，也把自己的選擇告訴了他。
廖忠急忙追上去，試圖阻止。
眼見兩人拉拉扯扯、膩膩歪歪，“導演”看不下去：“喂，我說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
廖忠和陳朵看向他，眼中流露出同一股意思：你誰啊，關你什麼事？
好吧，虞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們一般計較，他好人做到底，道：“你們糾結來糾結去，不就是她身上的蠱毒嗎？如果我說，可以把蠱毒封禁住呢？”
“封禁？你可以封禁？”
廖忠有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衝到虞巖面前驚喜地大喊。
連陳朵，都停住了腳步。
如果陳朵身上的蠱毒真的能封禁住，那董事會有很大可能允許其離開，當然前期還會進行監視，以確定封禁奏效，不會有危害。
不管怎樣，這或許是陳朵唯一既能達成“選擇”，又不會被董事會下令銷燬的生機所在。
在廖忠滿含期待的目光中，虞巖點點頭：“當然可以封禁。”
在藥仙會的“培養”下，蠱毒已經滲入陳朵的每一處身體，以及她體內的炁，想要將其中的蠱毒祛除，哪怕以虞巖對體、炁、神轉換體系的瞭解也要大費周章，而且蘊藏不小風險。
因爲在他的精神映照下，陳朵就像一個充滿裂痕的琉璃娃娃一樣，太脆弱了。
藥仙會製造蠱身聖童的方法，明顯有違自然之道，不知不覺對作爲“毛坯”的嬰兒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相比之下，封禁無疑要安全得多。
廖忠聽出他語氣中信心滿滿，頓時大喜：“這位……小兄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能不能……能不能請你……”
虞巖一頭黑線，他都來了這麼久，對方纔想起來問他名字，這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冷着臉道：“不能！”
“啊？”廖忠一驚，“你剛纔不是說，不是說……”
虞巖：“我剛纔說可以封禁，但沒說我可以封禁。”
“怎麼會這樣？”
沒有希望還好，前腳剛剛看到希望，後腳就收穫失望，這簡直讓廖忠感到絕望，腦子裡一片空白。
虞巖也不理他，看向陳朵：“馬仙洪給了你第一次選擇的權力，我現在再給你一個選擇，如果我能找人幫你封禁體內的蠱毒，你是選擇隨我離開，還是堅持去碧遊村？”
陳朵：“我跟你離開。”
如果虞巖直接帶她離開，她不一定願意跟着走，但虞巖把選擇權交到她手上，她反而更能夠接受。
當然，如果她不願意，虞巖也會直接把她擄走，等將蠱毒封禁，再把她丟回碧遊村，接下來她是死是活都不管。
他找人封禁蠱毒，不僅是爲了陳朵，也是爲了自己，因爲他覺得這樣做更合乎自己的心意，這是他已經做出的選擇。
有時候，選擇就這樣，你有選擇的權力，我也有權力選擇不給你選擇。
陳朵糾結於這一點，是因爲她只遭受過藥仙會的毒害，卻沒遭遇社會的毒打。
被社會毒打，也是人之所以爲人的一個重要課程，陳朵要補的課還有很多。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虞巖沒有直接帶她離開，而是笑眯眯地問道：“聽說你以前有個朋友，被什麼外星人研究部門接走，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你怎麼知道？”陳朵有些驚訝。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外星人研究部門，一定很想見到外星人對不對？”虞巖露出一抹好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