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白晝比較短，四點半一過天色就暗了下來，風也大了。
牟嫂回去弄飯，小解鎖了門蹬上破自行車回家。
張彥明看了看手錶，點了根菸，站在那裡看着天橋那邊。
對面的水果店也在收拾關門，男的在關柵板，女的打掃門前的地面。小兩口年紀都不大，二十出頭，到是蠻能幹的。
“哥你幹啥呢？”小媳婦擡頭看到張彥明衝他笑了一下問。
“沒事兒，抽根菸。今天生意怎麼樣？”
“還湊和，冬天沒有夏天好。”
“你們試着弄點青菜回來，這裡上下班的人多，也許冬天青菜能好賣一些。”張彥明隨口指點了一句。
“在這站着幹什麼？”張彥輝揹着個皮包走過來。
“就等你唄，迎接你下班。”
張彥輝撇着嘴打量了張彥明兩眼，滿滿的懷疑，擡腿就往大門走，張彥明伸手抓住他：“我就知道你得踩上去，就在這站着等你呢。走後門。”
“咋了？”
“鋪板子，刷油了，這冷天干的慢。你看不到這拉着繩子啊？”
“哦，還真有繩子，沒注意。”張彥輝扶了扶眼鏡仔細看了一下。工人在平臺周圍拉了一圈繩子擋人，天一黑就看不太清了，好在這片兒晚上也不會有人踩上來。
哥倆從後門進了廚房，小丫頭吃的嘴上油亮油亮的，看到兩個人進門眼睛一亮：“爸爸和老叔回來啦，可以開飯啦。”
“開飯開飯。”張爸笑着摘下圍裙。
“糖餅啊？嗯，大大的好。”張彥輝去洗了洗手。
張彥明和李舞蘭把湯和餅端到這邊桌子上：“沒弄菜？”
“吃餅喝湯，沒弄菜，要是夏天拌兩個小菜還行，大冬天的算了。”張爸把筷子放到桌上。
李舞蘭可憐巴巴的把左手伸到張彥明面前，中指側邊燙了個小水泡。
張彥明笑着看了看她：“一會兒我幫你挑開，明天就好了，忍一忍。”
“媽呀，手燙啦？”張媽扭頭看過來問。
李舞蘭臉就紅了，特別不好意思，張爸說：“沒事兒，第一次烙餅沒經驗，我那會兒剛開始還不是燙過。”
一家人坐下吃飯。
吃完飯張彥明收拾桌子把碗筷刷了，進屋陪張小悅玩兒，給她講故事書。
小丫頭就是對書有興趣，哪怕是都能對着書熟練的講了還是聽不膩，反而對玩具積木什麼的沒什麼興趣。
李舞蘭給張爸張媽端熱水燙腳。
“哎喲，行了行了不用你，手燙了就別動了，坐着歇會兒看看電視。小輝，把遙控器給你姐。”
“沒事兒。”李舞蘭笑了一下，露出兩隻小虎牙。
“二明，你給小蘭弄弄手，孩子給我。來大寶，奶奶給講，你姑手燙了讓你爸給弄弄去。”
“我看看。”小丫頭伸長脖子。
李舞蘭把手伸到她面前，小丫頭仔細看了看，小臉抽抽着給吹了吹氣：“疼不？”
“不疼。”
張彥明去找了針過來用打火機燒了燒：“疼就說疼，孩子不是大人，很多時候並不能理解你說話的含意，你說不疼她就真以爲是不疼了，以後就不害怕。”
“你這是傳遞錯誤的信息。”拿過李舞蘭的手，李舞蘭緊張的閉上眼睛。
“呵呵，你不是不疼嘛，閉眼睛幹什麼？”
“爲什麼要用針針去扎？”小丫頭故事書也不看了，跑到邊上看。
“燙起泡了呀，要把裡面的水放出來，這樣好的就快些，不過挑泡有點疼，所以，以後熱的東西就不要碰，聽見沒？躲的遠遠的。”
小丫頭盯着張彥明用針把水泡挑開流出水，抽着小臉點了點頭，擡眼看了看李舞蘭：“姑姑，疼就你叫吧，哭也行，一哭就不疼了。真的。”
李舞蘭被逗笑了，手上又疼，一時間哭笑不得。
……
第二天，張彥明去學校問了一下房子的事情，這一排現在他用了兩家，只有裡面這個院子在別人手上，從來沒進去看過。
“證辦完了？”王校長問。
“辦完了，想問問什麼時候能清出來我好收拾。”
王校長站起來去打了個電話，壓着聲音說了些什麼，有五六分鐘，張彥明也沒特意去聽，這都是人家的內部事情了，自己沒必要摻合。
放下電話，王校長調整了一下走回來：“現在的人哪，就是想着佔單位便宜，好像什麼都是天經地義一樣，讓交款不交，讓他搬像是有多對不起他。”
張彥明笑了笑，這話沒法接呀。
“我讓他馬上過來搬東西騰地方，他又說等暑假過來交錢，說要帶孫子。我說已經等了這麼久，學校已經處理了，現在房子是別人的了，張嘴就開始罵我。”
“呃，那這事兒是不是還挺麻煩了？”
“沒什麼麻煩的，下午我安排人去把鎖打開，把東西搬出來，和你沒關係，你自己換把鎖鎖上，有事兒讓他來找我，我還真不信了。”
“東西，搬出來放哪啊？”
王校長想了一下：“就先堆一樓得了，讓他限期取走。”
“那不如弄臺車直接給他送過去，就算是單位幫他搬家了。”
王校長想了想：“也是哈，就是跑趟車的事兒還領靜了。行，下午我安排，你回去吧，下午過來把鎖換了。”
王校長還挺雷厲風行的，下午真的就把裡面院子的大門撬開了，安排了一輛解放，把屋裡院裡的東西搬出來裝車拉走了。
張彥明去看了一下，這屋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東西也只是一些舊東西，花盆到是不少，原來這老頭是個喜歡養盆景的，擺了半院子。
解放車開走，張彥明把窗子關好插嚴，用買的新鎖把裡外門鎖好回了前面。
“弄好啦？”牟嫂站在超市門口問。
“給搬走了，也沒什麼正經東西，就是佔個窩。等一兩天要是沒什麼事兒你們就搬進去吧，得收拾收拾燒燒炕，挺長時間沒住過人了。”
張彥明把鑰匙扔給牟嫂。
牟嫂接住鑰匙問：“牆上不是要開門嗎？我弄你弄？”
“讓牟哥和我一起弄吧，磚牆好拆，從上往下拆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