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後宮三千便註定了我們沒有結局.我曾想過嘗試着接受你.最後卻忘記了.你是皇帝.你心裡可以裝着江山如畫黎民百姓.還有你的後宮.唯獨不能裝下你愛的人.”子夜輕聲道:“這是代價.你用登凌絕頂換來的高處不勝寒.夜凌霄.你會是個好皇帝.卻不會是我想要的好伴侶.”
夜凌霄想要反駁.最後卻啞口無言.他的確給不了子夜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如同子夜說的.他是皇帝.而子夜有自己的尊嚴.
我不做皇帝了好不好.我不要後宮三千了好不好.話在嘴邊徘徊.卻說不出來.因爲夜凌霄知道.空泛的許下諾言.卻做不到.只會讓子夜更討厭他.
沉默良久.夜凌霄才沙啞着道:“我的心是你一個人的.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子夜仔細擦拭他被夜凌霄碰過的手指.只要想到夜凌霄那雙撫摸過那個女人的手再來碰他.他就想吐.“我不要.”
其實還是有介意的吧.嘴裡對他說着愛.卻和其他女人做着那樣的事.
夜凌霄苦笑一聲.只能目送子夜毫不留戀的離開.他不會放手.這次卻不得不讓子夜先離開.因爲這樣他才能放開手去解決南越的那些事.現在的他的確沒有愛子夜的資格.
夜凌霄一直看着子夜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才轉身離開.子夜.等我.一定要等我.
……
二皇子即將赴北邙爲質子的消息一傳出來.到處的反應都不同.擔憂的蕭逸.直接跑去求夜凌霄收回成命的夜嵐.還有一邊高喊陛下聖明.一邊歌頌子夜通曉大義的羣臣.
子夜猶記得夜嵐在早朝時指着那羣文臣的鼻子跳腳罵:“用子夜去換一時的和平.你們就不心虛.一羣軟蛋.”
而那羣大臣一個比一個義正言辭的讚揚子夜是爲了南越百姓.再標榜自己是爲了和平.
子夜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沒有出聲.彷彿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場鬧劇.對他好的人他會記在心裡.對不起他的人他也不會姑息.
楚清狂等人也在.子夜和他對視一眼.便交換了意見.很快.子夜離開的時間就拍定了.不遲不早就在明天一早.
散了早朝後子夜被夜嵐拉着離開.目光一轉便是夜凌霄眼底深深的苦澀.他裝作沒看見.走的腳步匆匆.
應付了夜嵐和來訪的人.子夜提了一罈酒到了房頂.
子夜靠着屋脊.一口品嚐罈子裡的酒.腳下是來來往往宮女太監.風吹過臉頰的時候.心頭的愁緒似乎也被吹散了.
他大抵還是有些喜歡夜凌霄的.至於多少.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在喝酒.”下面傳來夜凌霄微微沙啞的聲音.子夜低低頭.就看到夜凌霄站在下面仰着頭看着他.眼睛下面還帶着淡淡的青色.
子夜舉舉手裡的罈子:“要一起嗎.”
夜凌霄沒想過他還能和子夜並肩躺在屋頂上.分同一壇酒.
“其實我沒覺得你錯了.畢竟你是皇帝.而你我觀念不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子夜低聲道.
朋友嗎.可他不想.夜凌霄接過子夜手裡的酒罈子.灌涼白開似的灌了一通.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可若愁已深似海.也就不會在乎了.
“子夜.你能等我嗎.”
“等又如何.不等又如何.”子夜挑挑眉.他們之間已經成了定局.結局無法更改.
夜凌霄苦笑.心底的話卻無法說出來.只能不停的灌酒.
夜凌霄的酒量不錯.可也經不起他這樣灌.很快他就醉了.醉了的夜凌霄很沒風度的抱着子夜.像只樹袋熊似的.
嘴裡還不住的呢喃:“子夜.你知道嗎.我們很像.最初看到你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當年的我.”
“我從小就不受寵.母后死的早.我就被遺忘在了皇宮裡微小的那個角落.幸虧蕭逸的父親.也就是那時候的太傅受母后之託照顧我.直到父皇死.我才被扶上了皇位.”
“最黑暗的時候是母后死後.連身份最低下的宮女都可以欺負我.所以我小時候很沉默.孤僻.還有在宮裡呆久了.染上的那一絲陰狠.”
“我羨慕你.可以比我自在.只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卻已經記不清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子夜.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可好.等我.我不會讓你等太久.一定要等我……”
等子夜很久沒聽到夜凌霄嘟囔時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頭靠在子夜的小腹上.一隻手還拽着子夜的袖子.睡得像個孩子.
子夜細細端詳夜凌霄的眉眼.大概是夜凌霄平時冷的冷.二的二.而讓子夜完全忽略了他的相貌.夜凌霄長的真的很俊美.細而長的秀氣眉毛.略顯妖氣的鳳眼.高挺的鼻樑.色澤豔麗的薄脣.
而現在夜凌霄微擰着眉毛酣睡的樣子則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如果你不是皇帝該多好……”
一聲嘆息隨風而散……
一夜的時間過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宮女送來了新的王爺服.
暗紅色的衣服仍舊金線勾邊.衣襬上用金線繡了隱龍紋.大氣.卻不張揚.
子夜換了衣服.然後就被宮女們擁着.到了早朝的金殿.
羣臣和夜凌霄都在.夜凌霄並沒穿明黃色的龍袍.而是穿了一身黑色.同樣式的龍袍.神采奕奕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來他昨日醉的像頭死豬.
例行的儀式完畢後.子夜即將隨着北邙使者的隊伍離開.夜凌霄爲他配備了百人的侍衛隊.並且率領羣臣親自送他
使者隊和子夜的侍衛加起來足有三四百人.拉成長長的隊伍.引來了無數百姓圍觀.
子夜坐在馬車裡.撩起車簾往外看.被人羣擠在後面的君無邪帶着洇兒和小慈向他揮手.他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馬車離開京都的時候.子夜回頭看了一眼.夜凌霄站在城頭.他看不清夜凌霄的表情.卻莫名覺得悲傷.
再見……
“陛下.二殿下已經走遠了.回吧.”小明子偷眼瞧瞧夜凌霄.低聲道.
子夜坐的馬車已經化作了地平線上的一個小點.夜凌霄默默轉身.眼角有一滴淚還未落便已經風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