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我做錯了什麼?太后爲何要這樣對我?”夏語汐瞅着那倆個得意而歸的侍女,似水的翦眸劃過深深的哀痛,回頭一瞅羞花,那如珠玉的淚水嘩嘩的滾落。
即使再恨我,那也是以前的事,而那頓板子還不能消氣嗎?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自己?
夏語汐伏在榻上痛哭起來,這頓哭是她從冷宮出來就一直沒有發泄出來的哭,一直苦苦的憋在心裡。
“主子!反正你的心意已經盡到,太后不買情就算了,何必與她一般見識。”羞花聽到夏語汐的哭聲,心裡也不好受,小手緊緊的握着,氣得牙咬得邦邦緊。
這倒也是,如果什麼事都要計較的話,自己怎麼能活到今天。
哭殘了紅妝的夏語汐猝然擡起頭,纖纖素手向清麗的小臉上抹去,那淚水被抹得橫七豎八,羞花忙遞上毛巾,又小聲的勸慰一會兒。
小嘴憋屈的抿着,似水的眸子半垂,夏語汐無奈的起身向門外走去。
“主子!讓奴婢帶兩個人幫你去打掃吧!”羞花拿着一把掃帚,緊追而出。
“不用了,本宮自己去抹平了那不該存在的雪人,那是本宮親手堆起來的,當然要讓它毀在本宮的手裡。”夏語汐回眸淡然一笑,仿似看得很開,仰首挺胸,小手相扣背在身後向宮外走去,不顧宮人們在身後的叫喊,她要獨自品嚐太后又刻意賜給她的苦酒。
夏語汐隻身冒着風雪穿梭在環形宮道,猝然仰天淒厲一笑,在心裡苦苦的暗喊了聲親孃,終於嗯下了諸多浮上心口的怨氣。
沒多時,她就來到了坤寧宮門口,卻見宮門前站滿了手拿掃帚的宮人,可能是太后故意全叫出來清掃宮門前雪的。
宮人們雖然向夏語汐躬身施禮,但動作明顯輕蔑,眸子中寫滿了鄙視。
夏語汐脣角勾起一抹可惜的淺笑,大方從容的受着,心裡暗告誡自己,不必與她們一般見識,一泓清水的鳳眼驕傲的環了宮人們一眼,最後落到了那昨日與東方軒才堆好的雪人身上,心中一股悲涼襲來,“雪人!可惜了,本以爲你能這宮門口陪母后渡過二三個數九寒冬,不想,卻只過了一夜,就要毀在本宮的手上了,也可惜了皇上的一片
心意,罷了罷了,希望明年的今日你能起死回生。”
她的小手緩緩的伸向那高高憨笑的頭部,拿下了有靈氣的黑眸,紅豔的嘴脣,使勁的推下了那圓圓的腦袋,又向那厚實的身子推去,卻不料,那被她與東方軒填得結實的雪人經過一晚的凝凍後更結實了。
夏語汐悵然長嘆,只得用那本是眼睛的黑煤石子深深的向雪人身上劃去,一道一道的劃過,小手顫抖起來,猶如劃在自己的心房,但仍是沒有停止動作,只是潔白的小貝牙狠狠的咬着下脣,鳳眼噙着欲墜的淚水,雙手發力向雪人揮去。
天空的雪越來越大,一陣刺骨的寒風吹過,夏語汐打了個實在的寒戰,小手也迅速的僵硬,心更麻木了。
突然,她腳下一滑,身子徑直撲向地,清麗的小臉沾滿了潔白柔軟的雪花,小嘴裡也磕了一口的冰雪,卻嘿嘿一笑,不痛!幸而地下弱軟,肚子也沒事,雪花沾上的羽睫一眨,側首向臉有驚愕之色的宮人看去,脣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笑容無限燦爛,“沒事,滑了一跤。”
明知道這話蒼白無力,宮人只是在看她笑話,但她非得這樣說,彷彿這樣能讓自己舒服些。
“主子……”羞花與侍女們趕來,見夏語汐的慘樣,忍不住垂下頭,低低的抽泣起來。
宮人們在她的風輕雲淡的動作中,皆愧疚的低垂着頭,默默的轉過身茫茫然的做着清掃宮門雪的動作。
“參見皇妃娘娘!喲!皇妃娘娘真早,怎麼,這一大早就到這兒來幫太后打掃衛生啊?”蕭貴妃溫柔似水的細聲在身後響起。
夏語汐靜靜的聽着這刺耳的話語,咬了下脣,回頭時,清麗的小臉盪漾着明豔的燦笑,好聽的聲音發出,“貴妃也早,要不要與本宮一起勞動?”
蕭貴妃愕然的張開了嘴,眼底劃過不屑的怒意,欠身譏道:“這寒冬臘月的,妾身可沒有娘娘這般的好身體,就不參與了,本宮先走去給太后請安,娘娘慢慢享受這勞動帶來的喜悅。”
她身後的兩個侍女似乎發出一聲嗤笑,雖然很低,但還是沒能逃脫夏語汐的耳朵。
“娘娘!你這是……”
這是莫淑妃,也是不懷好意的
。
夏語汐頭也沒回,只是淡淡的說:“淑妃要不要一起來?”
“呵呵!不用了,娘娘慢慢做吧!”莫淑妃聳了聳肩,嫋嫋婷婷的帶着侍女向坤寧裡走去。
依稀傳出莫淑妃與侍女歡快的說話聲,“呵呵!想不到她也有今日,真是笑死本宮……”
沉魚向深深的宮門裡看去,眸子也深狠了眼裡面的那幾個身影,眼瞼一眨,掉了下淚水,抽泣着說:“主子!這都些什麼人啊?見你這樣,還明諷暗刺的。”
夏語汐輕描淡寫的道:“不必管她們,這人啦!就像一年中的四個季節,冷熱皆有,自然有分別,就當瞧不見,聽不到就行了。”
羞花與沉魚抿了下嘴,也不再言語,只是不忍再看已累得呼呼喘氣的夏語汐。
“娘娘!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秦昭儀也是來給太后請安的,見到夏語汐在宮門口舉動,她一臉的詫異,忙不迭的問。
“沒事,昭儀!這是昨日本宮堆的雪人,可能太后不喜歡,本宮就給她推平了,還坤寧宮門前一個清靜。”
“那……讓妾身與你一起來吧?”秦昭儀緩步走上前,正想蹲下。
夏語汐卻側首對她菀爾一笑,輕說道:“不用了昭儀,你也進去,免得惹禍上身,本宮正運動得滿身大汗,舒服着呢!”
秦昭儀緊緊的咬着下脣,大眼眸暗瞥了眼硃紅漆門,脣角一抿,無奈的向夏語汐再度施禮,也向宮門裡走去。
哼!不就是想讓自己出醜嗎?有什麼稀奇,我不怕,我本就不是出身名門,就是一個野丫頭而已,難不倒我。
“咯咯……”
哼着小曲的夏語汐終於把凝結成冰塊的雪人抹平,看着那淡淡的印跡,想起了昨日東方軒在這兒與自己的歡笑,心頭掠過一陣難過,略調整心情,又讓宮人進去稟報鄭玉蝶說自己來請安,宮人出來回話,說鄭玉蝶想休息了,讓她不用請安了。
這也好,倒是省得受罪了。
夏語汐低頭看着自己的已經麻木赤紅的小手,在小嘴上哈着熱氣取暖。
羞花早走了上來,一把握住她的凍得僵硬的小手直接放入腋窩暖和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