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誰呢…”
孫千左看右看，附近的人全看一遍，冒出一個極大膽的猜想。
他有沒有可能是罵…他自己？
一定是！
白撿這麼大便宜的事都不幹，純純傻子，大傻子！
踹起扔身上的零錢，孫千機站在小區門口便利店前，對着能折射出他樣子的玻璃做鬼臉。
黑影如影相隨。
悄無聲息附在一個路人身上，徑直走向孫千機。
“你好嚕嚕咕，我是咕咕嚕。”
拉扯起兩邊嘴角，咧嘴嘻嘻嘻的笑，玻璃折射出身後人的樣子。
孫千機目光一聚，立即轉身。
“瀟…瀟瀟，你來啦！”
“嗯嗯，咱們別在這裡站着了，進去吧，記住一會兒……”
李瀟邊領路邊叮囑。
倆人進了小區。
後面的人就遲一步！
不顯山不露水，繼續跟隨孫千機。
李瀟刷卡進門。
後面的人要跟上，看門大叔一聲叫住他。
“等等，進小區要刷卡，你是業主嗎？”
孫千機回頭看，還沒看清楚就被李瀟着急的拉到路一邊。
“來車了，你也不知道躲一躲。”
“嘿嘿嘿，剛看後面來着。”
孫千機笑着撓撓頭，跟李瀟繼續走。
後面的人慢慢扭頭，黯淡無光的眼神，嘴角卻忽地一揚。
保安大叔隱約覺得不對，可是一切都晚了。
一個紙人迅速附身到他身上，而先前的人一翻白眼倒下。
“同志，你怎麼在這就睡了，快進來——”
一邊唸叨一邊拖人進保安室，路人至多看兩眼，沒有多疑心。
不一會兒，眼神暗淡的保安大叔走出保安亭。
朝孫千機走的方向追去。
……
“到了，你注意…”
在門口，李瀟剛要囑咐孫千機什麼，門突然開了。
一個看着不過四十來歲的女人熱情相迎。
“來啦，快進家來，瀟瀟你還發什麼愣呀，快帶你朋友進屋。”
李瀟愣住是因爲沒想到門開的這麼快。
準是一早就“埋伏”在門口了！
幸好剛纔說的慢。
呼～
“千機，進去。”
李瀟叫的不禁有點生硬，挎着孫千機胳膊朝裡走。
孫千機樂的跟朵花似的進屋。
“瀟瀟，你媽你爸呢。”
李瀟和李母臉上的笑容全僵住。
李瀟：他不會犯病了吧？不偏不倚正趕上這時候。
完蛋了！
李母眉頭有皺緊的趨勢。
李瀟強顏歡笑介紹：“我媽不就在你面前，你…先叫阿姨吧。”
孫千機浮誇的瞠目結舌：“這是你媽嗎？”
“……”
李瀟仍舊雲裡霧裡，心想不是我媽還能是你媽麼。
“這也太年輕了吧！我以爲是大姑子呢！”
李瀟嘴角顫着強笑。
李母倒是真笑的合不攏嘴，畢竟，哪個女人不喜歡聽人誇年輕呢。
“哎呦，這小夥子也太會說話了，我們家瀟瀟不用說，肯定被你哄的找不到北。”
李瀟強顏歡笑點頭附和。
“是是，我找不到北，啊不，他確實比較會說話。”
客廳裡傳來一聲咳嗽。
孫千機視線繞開李母，首先一眼，看見一個鋥光瓦亮的大腦袋。
之後，纔看見鼻子耳朵眼睛。
這就是李瀟爸爸，五十來歲，有點像習武之人，臂膀孔武有力。
剛纔誇李瀟媽媽年輕，得到的效果炸裂。
既然如此…
孫千機暗自一笑，不妨來個故技重施！
“瀟瀟，你爸呢？”
李父挑起眉頭，手裡盤的核桃轉不動了，並在一起咯吱咯吱的響。
李瀟愣了片刻，隱隱猜到了孫千機想法。
“不…不就在那坐着嗎。”
孫千機浮誇的倒吸口氣，趕快跑過去，滿臉震驚一指。
“這是你爸？我以爲是你弟呢！”
系統：……
你咋不說他像你倆未出生的兒子呢，佛了。
李父淡定的摸摸鋥光瓦亮的腦袋，冷笑一聲。
“坐下吧。”
“啊…”
孫千機尷尬一笑坐下。
咋效果不如之前那麼好了，明明和之前一模一樣嘞。
是哪裡出了問題捏？
如果他爸不喜歡我…不行，不行不行，我就不能讓這種可能發生！
孫千機全力發動大腦，想如何討好老丈人。
忽然注意到他手裡一堆核桃，小眼睛一眯，饒是確定的點點頭。
我觀察老半天了，這個核桃他一直攥在手裡，一定是…
他打不開！
沒戳，一定是這樣。
“叔叔，那個…核桃能不能…”
李父目光錯開一下，小有驕傲的笑了。
“你還懂這個呀，年紀輕輕不容易，給。”
借給孫千機拿手裡看。
“這個我挺喜歡的。”
李父漸漸忘卻剛纔的事，含笑點頭。
“叔叔，我幫你！”
“好…嗯？幫什麼？！”
咔！
一拳下去，碎倆核桃。
李父倒在靠背上，猛吸一口氣，手不停地向口袋裡摸找藥。
“這這…這核桃我可盤了七年啊！”
啥，七年都沒打開？
孫千機馬上獻殷勤：“以後再有核桃您就有找我。”
李父胸前劇烈起伏：找你幹什麼，讓你給我砸了嗎！
李瀟和李母見況不對，趕忙過來各顧一邊。
李母沒好顏色摁着李父肩膀低聲道：“你幹嘛，因爲一個破核桃把女婿嚇跑，你這周就掛麪就鹹菜吧！”
李瀟眉頭擰成一團：“你幹嘛，那核桃是盤的，你打碎…哎，算了。”
孫千機知道自己幹壞事了，一張內疚的臉讓李瀟也不好多指責。
兩邊各說了說。
孫千機和李父目光又合到一處。
雖然損失了一對核桃難受，但如果一週裡一天三頓掛麪就鹹菜，更難受！
“小…小孫是吧？”
孫千機眼巴巴看着點點頭。
“其實也不…不賴你，別往心裡去啊。”
孫千機還眼巴巴看着點頭。
李父心裡這個氣，叫你不往心裡去你真聽啊？我女兒咋能嫁這個…
“叔叔！”
“嗯？說。”
這時候李瀟也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見孫千機狠咬着下嘴脣猶豫半刻。
“那個…碎也碎了，可以吃了不？”
李父快氣死！
好小子，砸了我核桃還要當我面吃了，這應該怎麼說…哦，殺人誅心吶你這是！
“行，你吃！不吃都不行，整個全吃了。”
李母趕緊拍他肩膀。
孫千機卻眼前一亮。
讓我吃？嘿嘿，那我可不客氣啦！
眼看孫千機真拿起來就要往嘴裡塞，李瀟和李母全急忙攔着。
李父也瞪圓了眼睛，頭上滲出油有點癢癢的。
“啊…”
“這不能吃！”
李瀟摁住孫千機的手。
“爲啥？”
真問住李瀟了。
“因爲…因爲它就不是吃的核桃啊，壓根沒有肉怎麼吃。”
“有啊！”
孫千機拿出一大塊核桃仁。
李瀟眉頭一蹙仔細看：“還真是…爸，你盤的是啥核桃啊？”
李父翹着的腿有點抖：“就…就核桃啊，早市上，五十一斤買的呢。”
“……”
全場鴉雀無聲十秒。
李瀟笑哭了：“爸，這核桃你盤這麼多年？真有您的！”
孫千機跟着笑笑。
李母張羅着吃飯。
全朝餐廳走去，李母卻拉住李父落後小聲說。
“五十一斤，你不說五千一個嗎，多餘的錢呢。”
“什…什麼時候說五千了，多少年前的事，你錯了吧，準是你記錯了。”
“你等閨女他們走了的，咱再慢慢想是五十還是五千！”
孫千機豎起耳朵聽的一清二楚。
故意放慢速度，等李母走過去，拉住李父的手。
“叔叔，沒事。”
李父捉摸不透要說什麼，應付的笑着點頭。
“啊啊…”
孫千機從褲子口袋裡一番，一把零錢拍到李父手上，還掉了兩張一塊五塊的。
“咱再買一斤，使勁盤！”
“……”
李父：一個我盤了七年，盤一斤…
你是要送我走啊！
不過…
這錢要是請喝杯茶，我還是沒意見的。
“快來呀。”
“來啦！”
李瀟和李母不約而同招呼一聲，孫千機和李父全迴應。
母女相視一笑，孫千機笑着扭頭看，李父藏錢去了。
門口鞋櫃。
李父小心的張望一眼。
見沒被注意，趕緊拿出鞋櫃最裡面的厚棉拖鞋，一把沒展的錢硬往鞋底塞。
“叮叮叮——！”
忽響起門鈴聲。
就像在李父耳邊響的一樣，簡直刺激！
“誰來了？今天還有誰來。”
“我…我看看。”
拖鞋塞進鞋櫃深處，李父驚魂未定的打開門。
保安大叔面無表情站在門口。
剛要重複摁門鈴，但見門開了，立即終止這個動作。
上下打量一番，男的，看着不太對勁…這些條件都符合。
“嗯，就是他。”保安大叔點點頭。
李父深皺眉頭：“敲門幹啥，小區有啥通知？”
保安大叔面無表情：“你女朋友在我手上，請…”
話還沒說完。
李父架起胳膊毫無壓力推他到走廊的牆上。
“我老伴在家呢！”
“你瞎說什麼，你沒病吧，滾！”
門咣噹一聲砸合。
李父背抵在門上氣不順：以爲被發現了，嚇我一大跳。
這小區保安今兒個犯病了怎麼着，再敢來看我投訴你不！
“誰啊？”
“沒誰，一個神經病。”
一說神經病，李瀟陡然心虛一下，眼睛有意無意的看傻樂呵的孫千機。
“咳，咳咳。”
“瀟瀟，你嗓子不舒服麼？”
“沒…沒有啊。”
李瀟朝親媽尷尬一笑。
算了，還是趕緊應付完這頓飯吧。
門外，走廊裡。
紙人一時矇住：他有老伴了，還有個小女友？
真渣男！
不對。
渣男哪有這麼老，還謝頂的。
應該叫老混蛋！
手刃渣男，更義不容辭了，不要這副笨身軀也罷。
紙人脫離保安，從門縫鑽入。
隱蔽的朝冒着騰騰熱氣的餐桌靠近。
“小孫，你平時工作忙不忙呀，經常加班麼。”李母含蓄得問。
孫千機停下筷子搖頭。
“不忙不忙～”
“就是去玄門…”
“啊？小孫你在玄門工作？”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母以震驚的口吻打斷。
孫千機剛要點頭，李瀟摁住肩膀笑眯眼睛說：“他們公司和玄門有些來往，他作爲一個領導，肯定要常去聯繫呀。”
“什麼公司和玄門有來往。”
“母后，您就別打聽了，這些是人家公司的機密，咱們吃飯吧。”
李母怎會甘心就此打住，吃了一會兒閒聊似的說。
“咱們小區停車費一年好貴好貴，幾年下來再買一輛小車都夠了，小孫你們家小區停車費一年多少錢呀。”
李瀟甩去一個無奈眼神：這是問停車費嗎。
孫千機被問的迷迷糊糊。
就在這刻。
紙人悄無聲息從背後靠近：原來是他，之前居然認錯人。
渣男，死吧！
飛身向前就要觸碰到。
電話響了。
孫千機拿手機看，隱隱約約感覺懟到了啥，可回頭看一眼又啥都沒有。
錯覺麼？
可真奇怪。
地上，紙人顫顫巍巍的爬起來，倚靠椅子腿指着上面，暗罵一通。
“喂，哪位啊。”
電話那邊傳來大姐頭聲音。
“你沒我備註啊？在哪兒呢，醫院麼？”
孫千機重看一眼屏幕。
大小姐…噢！
“是你啊大小姐，有事嗎。”孫千機特興奮地問。
李瀟和他媽媽全注視着孫千機一個人。
李瀟臉色不咋好，深深擔心：不會要露餡了吧……
“你公司的事情，對吧？要不你去外面接。”
孫千機啊了一聲慢慢起身。
王嘉愛眉頭一蹙：“你那邊有人？還是個女孩兒聲音，你在哪呢。”
孫千機邊走邊毫不顧忌的大聲說：“我在…我…女…朋友家吃飯呢。”
“你都有女朋友了！？”
王嘉愛震驚。
懷疑一會兒是不是打錯電話了，還是找回正題。
“我最近一直睡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護身符的事鬧的，你解決的辦法沒有？”
孫千機站住了眨巴眨巴眼睛。
“咋滴…你想我陪你睡啊。”
“你今天是不是藥吃多了，在這做夢！”
音量驟然翻倍。
孫千機耳朵快被震聾了，趕緊把手機拿遠點。
誰做夢……
你同意，俺還不幹呢。
“聽說你現在天天往玄門跑，有空兒替我問問什麼法器管用，我買。”
“買……一百個豬肘子你出的起嗎。”
孫千機問完馬上撤回，一拍嘴巴。
她能！
惹急了，開個店都能！
“行行行，俺老孫明兒個就幫你問。”
“行，就這件事，你趕快吃點藥！”
“……”
孫千機摁下掛斷，朝手機吐了吐舌頭，一秒恢復正經揚起笑臉回去。
椅子底下紙人藏了一下，暗想：他看手機，那我有辦法能讓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