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陳墨伸手招來服務員,點了一堆的吃食,末了衝言諾笑笑,“你啊,以後可別這麼隨意了,你家顧承一吃起醋來,簡直是嚇死人。”
言諾訕訕地笑,心裡告誡自己,待會可千萬別又忘了,真的衝陳墨的碗裡伸筷子。
在言諾的陪伴下,陳墨吃完了這一生明明最美味,卻覺得最爲無味的一頓飯。
他們沒走,服務生也就沒來收拾桌子,陳墨盯着言諾一直看,彷彿永遠都看不膩味一般。
知道自己的行爲會給言諾帶來困擾,陳墨試圖開口起話題和言諾聊天:“你訂婚後,有什麼打算嗎?”
“顧承一說,我們一家四口去旅遊。”言諾笑眯眯的說道,她的花店基本隨時能夠找人幫忙看店,但顧承一卻很難得可以抽出空來,因此,知道這個消息後,她老早就開始查旅遊雜誌了。
“我想去巴黎呢,不過顧承一說那時候的巴黎不好玩,他想帶我去日本,聽說日本本土的清酒很好喝,富士山也有咱們中國的雪山不一樣的味道,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看着言諾嚮往的模樣,陳墨幾乎想要脫口而出一句“那我陪你去”,像大學時光一樣,只要言諾說,他便會努力爲她達成願望,兩人形影不離,永遠都不分開。
可是,夢該醒了。
陳墨苦澀的在心裡念着這句話,面上卻是保持着微笑着傾聽的模樣,言諾說了很多自己的嚮往,末了發現自己說的太多,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衝陳墨討好地笑。
陳墨突然就想通了。
在顧承一面前,言諾是成熟的,只有在他陳墨面前,言諾就會不自覺的將自己代入到二十來歲的年紀,會做出女孩子俏皮的動作,也會有着天真的女孩子獨有的表情與心態。
真好……顧承一擁有了言諾的現在和未來,可言諾的過去,只屬於他陳墨,這點,顧承一再嫉妒,也奪不走。
陳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阿Q精神還是真的是有這麼個事實,總之,他現在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言諾,我可能要走啦。”陳墨儘量平淡的說出離別的話語,“可能會離B市很遠很遠,遠到我坐上飛機,都可能需要幾天時間才能趕到你的身邊,傻丫頭,你可別讓我擔心啊。”
言諾心裡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我可不管顧承一到底愛你有多深,只要你受了委屈,我一定會來的,所以,別自己委屈自己啊,我陳墨雖然不比顧承一有錢,但帶你全世界玩個兩三年的錢還是有的。”
說着,陳墨竟是直接笑了出來,“咱們玩個兩三年,急死顧承一,到時候啊,顧承一就知道你的寶貴了,一定會將你當菩薩供起來,好好對你一輩子。”
“他已經知道我是個寶貝了。”言諾說話的語氣帶着濃重的哽咽,“纔不和你去玩呢,你什麼都給我吃,兩三年我都成個大胖子了,到時候都沒人要了。”
“那不是正好,喂胖了我自己娶了啊。”陳墨這句話落下,兩人之間的氣氛,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陳墨起身,隔着桌子給了言諾一個十分鬆的
抱抱。
“言諾,我這回是真的要走了,等我什麼時候遇上可以代替你在我心裡的人,我會帶着她回來的,到時候,我依舊是你哥哥。”
聽到這話,言諾再也忍不住,雙手捂着臉大哭了起來。
人生沒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也不會有萬事都兩全其美的時候,她與陳墨在最易動心的年紀,卻陰差陽錯的以兄妹相稱,錯過了,那便永遠都錯過了。
不管陳墨再好,不管她將來又是否會婚姻幸福,她和陳墨,此生只能是朋友。
與言諾這邊溫情脈脈相比,顧承一與顧母,則是劍拔弩張才能形容的了。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顧母雙手都在發抖,雙眼狠戾的瞪着顧承一,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寄託了她一切希望的兒子,收養她仇人的孫子,又不經她同意,對外宣佈和她討厭的女人會訂婚!
這樣的兒子,要來有什麼用!
“媽,我們不會出現來礙您的眼。”
顧承一聲音很是冷淡,他忘不了顧母當着他的面,扇言諾耳光,罵言諾是掃把星詛咒她怎麼不去死的言論,更忘不了顧母氣急了,直接抓着顧一寧往牆上撞的猙獰面孔。
“盛世華庭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以後也會加上言諾的名字,一寧會是我的養子,不管您承不承認,法律將來會承認。”
眼見顧母胸脯起伏得越發拒絕,顧承一皺了皺眉,還是狠心將話繼續說完整:“媽您如果無法消氣,我可以送您去國外,先去度度假。
等您什麼時候想開了,我會帶着言諾和兩個孩子,前來看您。”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是否真的消氣,都得待在國外了。
顧母氣得臉色都白了,良久,像是泄了氣一般,肩膀一塌,整個人頹廢的靠進柔軟的沙發裡,有氣無力地道:“承一,你是在怪媽對不對?”
顧承一冷着臉沒說話。
“媽承認,你從小到大,我沒給你下過一次廚,更沒有爲你精心挑選過一套衣服,可承一,你是媽的兒子,媽當初離婚時,選擇將你帶走,沒有留給你父親,這還不夠嗎?”
顧母越說越有底氣,聲音也大了起來,“你吃我的用我的,我花錢花費資源,將你培養得這麼出色,你現在說,我沒資格管你?
呵,言諾那女人不就會溫情攻勢嗎?會做飯會說小意溫柔的話的解語花,我有錢,我想要弄出多少就能有多少,你會喜歡嗎?你喜歡我給你二三十個啊!
顧承一,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今天敢走出這房門一步,你這顧氏總裁的位子,也坐夠了!”
顧承一雙眼一眯:“你威脅我?”
顧氏他從一個二流公司,拉扯到如今B市的名企,更是B市的門面,這些功勞,就是顧母一句話能改變的?
要說起來,他爲顧氏所賺到的錢,比起他接手顧氏時,顧氏的股票起碼上漲了二十個百分點,這換算成錢,足夠他再開出一家實力不容忽視的公司了!
“你能威脅我?”顧承一冷笑,他如今的股份已經有七十多,這裡面,除了繼承顧父的
百分之五十一,其餘的全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
顧母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當他手裡的股份如無物嗎?
顧母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受了刺激,猛地站起身,指着顧承一怒罵道:“你別以爲我就沒招數對付你了!”
“那麼,媽,您準備怎麼對付我?打一頓出氣,還是像對付一寧那樣對付我?”
提起顧一寧,顧母神色一僵,繼而又怒了,“那就是個野種,你收養顧家哪個孩子不好你非要收養他!
顧承一,若是沒有我,你以爲你跟着你父親住能有什麼好結果?那個女人和她生的兒子根本容不下你!”因爲太過激動,顧母聲音都嘶啞了。
“這就是你對一個小孩子下狠手的原因?”若不是當時病房裡只有他和言諾在場,顧母那麼對付一個小孩子,早就見報了。
顧母臉色陰晴不定的瞪着顧承一,她也知道自己那樣對一個小孩子不對,可是脾氣上來了,根本不由她自己控制,當時氣憤的很,看見顧一寧她就恨不得弄死這個小崽子。
“媽,你回美國吧。”顧承一的聲音裡滿是疲憊。
以前他能因爲顧母畢竟是自己的媽,所以無視言諾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堅持不肯對顧母有所行動,如今,他依舊不會對付顧母,但也不希望,顧母再欺負自己的妻子和兒女。
顧母還想說什麼,擡頭對上自家兒子無比疲憊,又無比失望的視線,到口的生氣之言,突然像是膨脹了一般,堵在喉嚨後,上不去又下不來。
直到顧承一離開,房門在安靜的空氣裡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顧母又被孤寂所包圍,她都沒有改變臉上任何一絲不表情,呆滯的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維裡。
她的房子永遠住的只是她一個人,只是,這次過後,她的兒子不會再打開那扇門,而她所期盼的兒子永遠聽話,媳婦也唯她命是從的美好生活,也徹底化成了泡影。
許久之後,房間裡逐漸傳來抽噎的聲音,顧母撲到在沙發上,哭得無比傷心。
感情的事,不僅是男女之情,任何一項感情,都是無比複雜的,顧母希望兒子孝順她,卻越是努力,越是如同用手指奮力握住手掌心中的細沙一般,她越是用力,細沙流逝的越是快速。
如今,她兩手空空,細沙早已流走半點不剩,哪怕是她重新將腳下的沙子再捧起來,也不再是原來那捧了。
顧承一從顧母那出來,心情煩悶的很,那樣絕情的對待自己的媽媽,任何一個人都不會開心。
路過超市時,他進去拎了一大袋子啤酒出來,原本往盛世華庭走的車子,在半途一轉道,去了孫遠租住的房子。
孫遠沒想到自己都下班了,還能看到自家老闆的臉,瞧見老闆手裡拎着的一大袋子啤酒,心裡更是驚異不已。
像顧承一這種人,恐怕他隨便當水喝的一杯紅酒,都夠買上能夠填滿超市一個貨架的啤酒了。
“我心情不好,你家借我住一晚。”顧承一不欲多說,稍微解釋了一句,就自動找到了孫遠家裡的一間空着的客房,自己拎着啤酒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