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 739,趙桓的,幸運?
趙桓由此更加信任李綱,視李綱爲福將,對他是言聽計從,還要立刻封賞李綱,但卻被李綱拒絕了,
李綱說,“太子現在莫名其妙的封賞我,外界一定會看出端倪,不利於咱們接下來的行動!”
趙桓連連稱是,把頭點得跟撥浪鼓似地,接着問李綱,“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做?”
李綱道,“從現在開始就要做兩件事。第一,剷除鄭家的事雖然做的隱秘,但由於咱們不知道朝中究竟誰是賊寇的奸細,無法確定這件事是否真的保密成功了,咱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就是假設此刻那些奸細還是得到了消息,並且已經去通知賊寇了,賊寇也很快就會採取行動。不過咱們也有一個優勢,就是這件事剛剛纔發生,就算是那些奸細派人騎着最快的馬晝夜不停的去前線給賊寇通風報信,也至少需要三天三夜的時間,所以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這至少三天三夜的時間,一面繼續在朝中剷除亂黨,穩定朝廷,一面派人去通知姚古,讓他保住前線大軍!”
趙桓連連點頭,“那第二件呢?”
李綱道,“請太子進宮面聖,請求聖上退位禪讓於您!”
趙桓聽了一顆心當即就狂跳起來,他早就想這麼做了,但他不敢,因爲無法確定這樣做的後果會有多大,也無法確定他一稱帝,忠於老皇帝的人會如何對待他,不過面對李綱,他卻不能把這些想法說出來,只是故作大驚的堅決推託,連說絕不能做這不忠不孝之舉,背上一個逼宮逼父的千古罵名,
李綱如此聰明一人,趙桓那點小心眼他當然看得出,現在講不忠不孝了,你要又忠又孝當初就不會跟鄭居中一起發動政變囚禁老皇帝了,不過趙桓既然裝,那他也得耐着性子裝一裝,便道,“太子此言差矣,說句微臣大罪的話,聖上這些年任用奸逆,大興土木,尤其花石綱一役,搞得天下民怨四起,如今天下大亂,賊軍四起,雖不說全是聖上的責任,也與聖上有直接的關係,所以,要挽救大宋,大宋必須另立明君,才能帶給朝中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新的希望與信心!而您就是這個人。”
“您若稱帝,好處有三,第一,鄆王趙楷已被賊軍挾持稱帝,他本名不正言不順,但因爲聖上卻已被鄭居中囚禁,倒顯得他名正言順了,搞得天下各方迷惑不已,不知該效忠於誰,可您若由聖上禪讓稱帝,便可以合法的天子身份號令天下,粉碎賊寇挾僞帝已令天下的陰謀!”
“其二,現在全天下都知道聖上已經被囚禁,但只知道是您和鄭居中一起發動的政變,卻不知道其實只是鄭居中所爲,連您也是受害者,如今鄭賊既然已除,您稱帝便可以把所有的責任統統都拋給鄭賊,連聖上的禪讓都可以順理成章自然而然。”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朝中的文武百官,尤其是大宋的軍隊,此刻都在猶豫之中,因爲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效忠的究竟是誰,如果效忠聖上,那要如何對待您?但如果效忠您,萬一以後聖上重新掌權他們又會有什麼後果?所以,您必須立刻稱帝,讓他們徹底明白他們忠於的皇帝只有一個,就是您!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拋開一切顧慮,堅定的執行您的命令!”
“至於忠孝,爲國是爲忠,爲父母是爲孝,您稱帝之後挽救了大宋,挽救了國家,纔是最大的忠!您稱帝之後彌補了聖上這些年的過錯,讓聖上得以以全身風光退位,還能在後世留下禪讓明君的美名,纔是最大的孝!否則,國破家滅之時,聖上也就成了亡國--之君,身爲太子的您那纔是最大的不忠,最大的不孝!”
“誰不知道唐太宗李世民的皇位是怎麼得來的,是他在玄武門殺了親哥哥與親弟弟,又派人把十幾個親侄子全部斬殺,最後派尉遲敬德提着血刀進宮去逼老皇帝,這才當了皇帝,簡直是心狠手辣到令人髮指,若只論這兩個行爲,那豈不是古往今來最惡劣的行徑?但那又怎樣?後世只知唐太宗是千古明君,開創了貞觀盛世,誰還斤斤計較他是怎麼得來的皇位?甚至還認爲李淵識時務,知大體,認爲李建成,李元吉死得好!現在,您就面臨了唐太宗的選擇,要麼,救國家於水火,享萬世之榮光,要麼……!”
趙桓看着口若懸河的李綱都聽傻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狂喜,李綱這麼說,豈不就是把他比作了唐太宗李世民?這讓他徹底下定了決心,在又一番虛情假意的推辭之後,他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然後立刻屁顛屁顛進宮去見趙佶請求趙佶退位禪讓給自己,當然,與其說是請求,那還不是他說了算,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沒過多久,趙桓就從宮內回來了,事情一切順利,他紅光滿面的握住李綱的手激動的說道,“伯紀,日後縱我負天下人,亦不負你!”
李綱恭恭敬敬的給趙桓行了臣子禮,認認真真的說道,“陛下縱然負我,只要不負天下黎民百姓,能光復我大宋國威,李綱亦萬死不辭!”
說罷,李綱起身又道,“陛下,時間緊迫,我這就去安排了。”
趙桓連聲稱好,並親自將李綱送出門去,
李綱出了東宮,騎着馬走在路上,待來到皇宮外時,他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皇宮高聳的城牆,似乎隱隱還能聽到老皇帝淒涼的哭聲……。
隨後,趙桓便一門心思撲在了爲登基所做的準備中,趕製龍袍,修繕登基大殿,準備禮賀,忙得不亦樂乎、樂此不疲,反正他已將所有的大事都安排給了李綱,根本用不着他再操心,
只是他並沒有高興多久,一件事就如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興頭,原來,李綱派出去通知姚古的人剛走沒兩天,他們就接到了姚古報來的急奏,在急奏中,姚古將前線的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實道來,並說他已被迫答應了賊寇的條件,正在配合賊寇圍殲遼、夏兩軍。
趙桓勃然大怒,怒的既是鄭修年嘴巴不牢,將絕密計劃泄露給了賊寇,引來如此一場大危機,也是怒得姚古擅自行動,居然跟賊寇合作!姚古是傻子嗎?賊寇怎麼可能好心的幫助宋國幹掉遼夏兩軍?他們分明是準備在幹掉遼夏兩軍後再進攻大宋!
趙桓當即決定要派人去取代姚古,再治他的罪,但卻被李綱阻止了,
李綱說,“陛下請息怒,姚古是員悍將,有勇也有謀,他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的失誤,我認爲,他做出的這個決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很明顯,賊寇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試想,他們一面派人給鄭居中通風報信,一面又逼迫姚古與他們合作幹掉遼夏兩軍,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呢?很顯然,他們是想既引起您與鄭家的內鬥,引得朝廷大亂乃至分裂,還想借此給姚古背上一個必死的罪名,而無論最終結果是陛下您贏了,還是鄭居中贏了,姚古都是死路一條,他若想活命,只能投降賊寇,這樣賊寇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招降我大宋幾十萬西北軍呀!退一萬步講,就算姚古犯了低級錯誤,但臨陣換將也是兵家大忌,一旦爲賊寇利用,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趙桓一聽這話面色大變,禁不住冷汗直流,他現在真是越來越懼怕那鄭臨風了,這羣賊寇太狡猾了,他們無孔不入,詭計多端,自己簡直稍有不慎就可能上他們的當!這種可怕的敵人,此刻又佔據着如此的優勢,自己能戰勝他們嗎……?
一時間,趙桓動搖了,愣在當場,直到李綱在一旁疑惑的連叫了他兩聲才反應過來,
“伯紀,怎麼了?”趙桓回神忙問道,
李綱不解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微臣是想問陛下,陛下現在想再怎麼處置姚古?”
“嗯……,伯紀,你說說看。”趙桓心亂如麻,只得求助的問向李綱,
李綱等的就是趙桓這句話,當即回道,“陛下您看,姚古將軍明知必死也要這麼做,還派人火速來報信,正表明了他對陛下和大宋的忠心,所以微臣認爲不但不能治姚古將軍的罪,還要表揚他,封賞他,堅定他對您的忠心!同時也堅定前線將士的軍心,不至於被賊寇乘虛而入!”
“哦?那應該怎麼做?”正被強烈的不自信和恐懼感所籠罩的趙桓看着面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李綱,不知怎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李綱並未覺察出趙桓的異樣,繼續說道,“微臣認爲,第一,封姚古爲大名府留守,宣撫使,大軍主帥。第二,將姚平仲與姚友仲派往前線,姚古必感激涕零,更加忠於您。第三,給姚古發去密令,着他見機行事,戰場形勢千變萬化,將在外,君令也可以有所不受。第四,請派微臣去前線,微臣要想辦法擊潰賊寇!”
趙桓想都不想便一點頭笑道,“好,朕全準了,伯紀,有你,真乃朕之幸也!你速速去準備吧,做好準備,我隨時下旨!”
“是!”李綱匆匆一行禮便轉身離開了,
趙桓看着李綱的背影,輕輕眯起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正在此時,一個人從屏風後閃出了身,來到了趙桓的面前,
“陛下。”此人施禮道,
“希道,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趙桓面色不變,竟在此人面前毫不掩飾的說道,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耿南仲,若說誰是趙桓自始至終最信任的人,那絕對非耿南仲莫屬,耿南仲是太子詹事,入東宮十年,時刻陪伴趙桓左右!
“臣都聽到了。”耿南仲道,
“你怎麼看這個李綱?”
“臣……,”
“你我之間,但說無妨。”
“是,臣覺得,這位李綱李大人確有真才實學,不過就是太狂了些,他似乎忘了,究竟誰纔是可以發號施令的那個人,而且,這樣的人若不加以控制,只怕……,”
“只怕什麼!”趙桓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
耿南仲太瞭解趙桓了,他隨即一拜在地,用充滿憂慮的聲音說道,“只怕……將來又是一個鄭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