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是趙國年青一代中最有前途的仙門修士,論個人天賦堪稱百年不遇,整個趙國曆史上能與之比肩的也不過一掌之數。然而天賦高也要相應資源配合方能成就一代仙聖,只可惜這秦漠卻是窮苦人家出身,家中上有父母高堂,下有七八個弟妹,一家子人都指着他這唯一的一個壯勞力養活,無奈只能放棄專心修道,在這趙國王城中謀了個職位,擔任太廟守備將軍的職務,專門負責保護太廟。
今日晚間秦漠正在家中打坐練氣,忽然聽屬下來報說太廟中有火光閃動,稍做猶豫之後便還是下令太廟守軍全體出動,準備去太廟中看上一看。
說實話,今日之事換個將軍多半就不會走這一遭了。因爲秦漠知道,今晚那趙王的侄子贏武會在太廟之中與他那班狐朋狗友一起聚會,之前屬下看到的多半就是這些人搞出來的動靜。
寒門出身的秦漠對此人最是看不慣,奈何人家是趙王子侄,又極得趙王寵愛,更有個護崽的親孃,整個趙國根本就無人敢動他分毫。本來今夜是那贏武在太廟之中值守的日子,按規矩當熄滅火燭藏於暗處,待有人闖入太廟之中再驟然殺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這贏武仗着長輩庇佑,竟然利用這個機會在太廟之中飲宴,實在可恨。但恨也沒轍,誰叫人家比自己會投胎呢?
秦漠氣悶的穿戴好衣甲,而後來到太廟附近的守備營中召集屬下,待到這些輪值的軍士全部集結完畢後秦漠卻發現之前他讓人去通知的幫手們卻是沒有出現。
一名小校跑到秦漠身邊拱手問:“將軍,弟兄們已經集結好了,我們是現在就攻進去,還是……?”
“攻什麼攻?還不確定是不是真有人入侵呢。對了,再派人去催催,爲什麼來助陣的修士還沒到?”
“哈啊……”秦漠正說着忽然聽到動靜,回神就看到一個人打着哈氣就走了過來。“大半夜的秦漠你這是要鬧哪出啊?”來人也不是一般人,錦袍玉帶無不說明此人身份顯赫非同一般。
無奈的秦漠誰也得罪不起,只得微微一拱手,“齊兄勿怪。適才有屬下來報,說是太廟中有火光閃耀,似是出了事情。按規矩,再下是職責所在,必須要前往查看一番。”
“你想去查,自己去就是了,把我們都折騰來幹什麼?”此時後面又過來幾個年輕修士,都是一臉倦容臉色不好的樣子。不過這大半夜的被人叫起來,是個人都不會高興,有脾氣也是正常的。秦漠沒辦法只能一個個的賠不是,最後還是搬出了趙國太廟的守備規定,這才讓這幫人安靜了下來。
本來國運任務期間如果太廟有突發狀況,按規矩這些青年才俊就是應該一起去查看纔對,這是規矩,而且立有文書,衆人也不好說什麼,最終只能無奈的催促秦漠趕緊大家一起去看看,沒事的話好各回各家繼續補覺。
就這樣一羣人在耽擱了好久之後才終於開始向着太廟靠近,周圍的衛兵也是步步縮小包圍圈,直到那術法陷阱前才紛紛停步,只有秦漠帶着一羣修士越過那些陷阱走到了太廟前的臺階下。
沒有立刻上前叫門,衆人先是擡眼打量了一番。夜色下的太廟看着還是那樣,安安靜靜看不出絲毫變化,只是不知爲什麼他們總覺得此地的靈氣波動有些奇怪,不過想到太廟之中有諸多禁制,也便沒有在意。畢竟陣法多了有些不正常的靈氣外泄也屬正常。
觀察完外部情況,沒發現問題之後秦漠就打算上去叫門了。不過就在他正準備邁步的時候,太廟之中卻是突然響起啪的一聲瓷器碎裂聲,跟着還有呵斥聲傳來,似是一位中氣十足的老人正在含憤怒罵着什麼。
聲音響起,外面幾位年輕修士都是互相看了看,而後沒等他們有什麼想法,太廟的木門卻是突然轟的一聲被撞出一個大洞,一個裹着綵衣的婢女從洞內飛出,摔在太廟外的臺階上,然後一路滾了下來,直到秦漠等人面前方纔一動不動的穩定下來。
一個修士趕緊過去將伏在地上的婢女翻了過來,雖見到面臉是血,但面容卻未毀壞,依稀還能認得出來。
“這不是晉公子最喜歡的那個綠娥嗎?怎麼……?”
外面幾人滿臉疑惑,殿內聲音聽着不像有人入侵,可這被扔出來的婢子又是怎麼回事?
幾人正在糾結,忽然殿內怒吼聲再起。這次沒有門板阻隔,聲音倒是聽得真切。
只聽一個老者的聲音在怒斥着:“一羣孽障。太廟乃是供奉先祖的地方,爾等竟敢在此聚衆淫樂。若不是念你等長輩的面子,今日非掌斃了你等。滾,都給老夫滾出去,不然連你們一起殺。”說着門上突然又是咔嚓一聲,一個僕役被踢飛了出來翻滾着落在外面人羣中。
隨着這聲怒吼,大門忽然打開,就見一羣紈絝和雜役婢女連滾帶爬的爭相奪門而出,有人甚至因爲下臺階太急而踩空滾了下來。屋內更是飛出一堆碗碟砸中了其中幾人。
外面秦漠等人也不傻,看到這情況也算是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看着那一羣掩面而逃的紈絝,這幫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轉開頭去不看他們,免得日後見面尷尬。畢竟撞破別人醜事對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屋內老者聲音再起。“你還愣着幹什麼?真等我踢你出去嗎?”
聲音響過之後卻見大門內又竄出一身披白紗的窈窕身影,再仔細看去卻發現這女子頭頂有尖耳,身後還拖着條大尾巴,竟是一美貌狐妖。不過,此女卻不是站着的,而是跪趴在地上,手腳同時着地向前爬行而出,其頸項上還套着一隻項圈。項圈上連接着鎖鏈,另一頭卻被一緊隨而出的年輕公子握在手中,好似牽着家犬巡遊一般。只是此時那人卻是面色惶恐,沒有任何意氣風發的意思,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太廟。
秦漠看到這人連忙抱拳行禮,周圍的修士也認出了此人。之前那個齊公子壓低聲音眼含笑意的故意問道:“贏武,你這是……?”
“哼。”牽着狐女的青年公子沒有接話,只是瞪了那齊公子一眼,而後又猛扯了一下狐女脖子上的鎖鏈。狐女反應不及被拽倒在地,眼中淚水縈繞卻不敢哭出聲來,看的周圍一羣年輕修士氣血上涌,恨不能衝過去奪了那鎖鏈自己將狐女牽回家去好好憐惜一番。然而此刻那公子卻未有任何憐憫的意思,反而惡狠狠的罵道:“你個騷狐狸還敢耍心機。你以爲你魅惑了他們,他們就敢爲你出頭嗎?看我回去不玩死你。”說完也不管周圍人噴火的眼神,拉扯着地上狐女撞開前方擋路的幾個人走了出去。
許是覺的丟人,從太廟中出來的這羣人都是低頭掩面,匆匆越過外面的人羣就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廊道外圍的黑暗中不見了蹤影。秦漠此時纔看向之前的齊公子,拱手問道:“各位看這事……”
那齊公子伸手打斷秦漠要說的話,“既然不是外敵入侵,那便沒我等什麼事了。你且自己處理吧。”說着招呼一聲,轉身就走,那些修士也都跟着這人很快走的一個不剩。
說實話,遇到這種狗屁事情秦漠也想扭頭就走。可別人能走他卻不行。他是太廟守備將軍,職責所在,只能硬着頭皮上前。雖然他沒見過剛纔發聲之人的相貌,但他做爲此地的守備將軍,卻也知道這裡有位趙國的先輩修士在裡面坐鎮,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出來走動過了。剛剛那聲音不用說就是那坐鎮的老者發出的,是他看不下去後輩在這裡胡鬧將贏武等人趕了出來。
只是,明知道此時對方必然在氣頭上,他還是隻能硬着頭皮走到臺階中間,然後向着太廟內抱拳行禮並高聲問道:“前輩。在下太廟守備將軍秦漠,奉命掌管太廟防務。敢問殿內可要叫人來收拾一番?這破損的木門是否要立刻找人換過?”
這本來是小事,但卻不能不問。太廟的意義非同一般,尤其其中還貯藏着金磚,更不可輕慢。只是秦漠問完之後等了一會兒,殿內卻無任何迴應。有些疑惑的秦漠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又高聲問了一遍,結果等了半天還是無人作答。
這下事情就麻煩了。如果裡面的老者有迴應,不管是什麼內容,哪怕將他斥退都算是有個安排了。只是現在這樣他又不好擅作主張,一時之間倒有些進退兩難。將所有可能性在心中刪選比對了一番,秦漠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要進去看看情況。“算了,了不起被踢出來。裡面的高手畢竟也是趙國人,我這是恪盡職守,想來他就算在氣頭上也不該對我下殺手纔是。”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秦漠還是壯着膽子走上了臺階。到了大門前,他先是朝裡看了看,只見到滿地的狼藉。想想又問了一聲,可還是沒有應答。無奈,他只能再次喊道:“前輩,我要進來了。”一邊提醒着裡面的老者,秦漠一邊推門而入。
吱呀……轟……
被撞過兩次的大門竟然直接在秦漠的手中倒了下去。一丈高的大門就這麼拍在地上,聲音之大聾子都能震醒了。秦漠也是嚇得一縮脖子,結果等了半天卻沒有什麼反應。不過等他再去看店內請款卻是傻眼了。
只見大殿右後方一根兩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木柱竟然從中折斷,就這麼倒在了地上,而頂棚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大洞,地上還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磚頭。
“這是……金磚?怎麼會在地上?”
畢竟是守備太廟的將軍,秦漠當然是見過金磚的,只是這個位置讓他有些不敢確定。不過等他進入太廟內部卻是沒工夫再去關注金磚了,因爲太廟內的樣子分明就是經歷了一場廝殺,不但柱子斷了,房頂斜了一角,連牆壁上也全是窟窿,窗戶都掉下來好幾面。可這樣子與外面看到的分明不一樣啊!
“糟糕!”秦漠突然反應過來,猛的一跺腳,一圈白色氣浪翻卷而出,瞬間掃過太廟周圍,一些原本被掩藏起來的東西一時之間紛紛顯露了出來。太廟之外也是響起一陣騷動,因爲原本還好好的太廟突然就變成了千瘡百孔的模樣。
一個小校再也忍不住衝進了殿內,看到秦漠立刻緊張的問道:“將軍,這……這這……”
此時秦漠正從一面燭架後拖出一具屍體,翻過來一看,卻是剛剛跑出去的紈絝之一。這下不用說了,傻子也該反應過來了,剛剛出去的那些都是僞裝的。
“快,所有人分成兩隊。”秦漠對那小校命令着:“你親自帶一半人去追剛剛出去的那些人,那都是賊人假扮的。”
“諾。”小校一抱拳轉身就往外跑,招呼着兵士分開,帶着其中一部就追了出去。只是對方已經離開這麼長時間,他們自己也知道八成是追不上了。
秦漠此時在殿內已經是快要虛脫了。不是累到或者受傷了,而是嚇得。太廟遇襲,死了人,還是有身份的貴胄子弟,更要命的是金磚八成也失竊了。畢竟地上掉着這麼多,對方不可能一塊沒帶走。做爲守備將軍,他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的,差別只是懲處力度不同而已。
稍微緩了口氣,秦漠這才走出太廟,先吩咐人去通知各衙門,最重要的是要報與趙王知道此事,而後命人在太廟周圍佈下防禦,防備再有人趁亂殺個回馬槍。他自己則是又招呼了幾個屬下進入殿內一番搜尋,連一般不允許上去的二樓他都上去了。結果更是不容樂觀。
傳說中應該存在的前輩高手並不在其中,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沒有這個人。之前離去的紈絝和其侍女、小廝的屍體都被翻了出來,竟然全部死於非命,有兩個連心都被掏了。
不過他這裡也不都是壞消息,起碼身份最尊貴的那個贏武沒死。雖然身上被人插了兩刀,發現時已經氣若游絲了,但身爲王室成員,自然有最好的醫療條件。兩枚還神丹下去,總算是暫時止住了流血保住了性命。至於後續的治療也就不用他來操心了。
趙國太廟這邊雞飛狗跳,天佑一行人卻是已經出了王城危險區,一路翻牆而過,很快摸到了那處院子。之前被安排出去接應的狼兵和白家三個姐妹也都安全返回,同時趙國王城內多處起火,百姓與城防官紛紛提着水龍、水桶、木盆趕往救火,可宮城內卻衝出許多士兵四處搜尋捉拿入侵的賊子,一時之間整個王城就像開了鍋一樣一片兵荒馬亂。大人喊、小孩哭、士兵罵,總之是亂作一團。
“帶出來多少?”出城的地道中段休息區中,沒有參加太廟內任務的白凝霜問。
天佑伸手探入內衣口袋中,費了好大勁才從其中抽出了兩塊金磚,“這玩意太重了,我只拿了兩塊。”
龐大海也跟着打開身上纏繞的皮帶從其中抽了兩塊出來。“我這有兩塊。”
“我就帶了一塊。”白冰雨扔下一塊。
“我有一塊。”白冰倩也跟着放下一塊。
天佑扭頭看向另一邊,趙靈韻放下兩塊,虎妞因爲受傷太重所以一塊也沒帶。六名狼兵中有人受傷,還拖累了一人把她帶出來,所以只有四人帶了金磚,而且只有每人一塊。
這金磚看着不大,長不足7寸,寬3寸半,厚度應該是兩寸。按這個體積換算,如果是黃金,這麼大一塊重量應該在32公斤左右。但實際上天佑拿在手裡的感覺卻表明了這金磚實際重量應該在110斤以上,也就是說這東西的密度差不多是黃金的兩倍。
剛剛他們這些人看着好像一人就帶了一兩塊出來,可想想這東西一塊就能頂個大活人重,能帶出一兩塊,還得爬高下低的躲避敵人追捕,已經說明大家很努力了。這東西但凡能稍微輕點,也不至於這麼多人才帶出這麼幾塊來。
不過,就在天佑感覺拿的太少有些可惜的時候,柒小妹卻是忽然站了起來,然後在衣服裡摸到了什麼位置輕輕一拉,緊跟着就聽到咚的一聲重物落地聲,竟然從她的腰間一口氣掉下六塊金磚來,驚得周圍衆人眼睛都發直了。
“你……你怎麼帶出來的啊?”龐大海驚訝的撿起一塊還帶着柒小妹體溫的金磚掂量了一下,那驚人的分量做不了假,真的是太廟中的金磚。這個大小、這個重量,實心鐵塊也冒充不來。
看到這麼多金磚,衆人雖然疲憊,臉上卻都露出了笑容。他們這邊一共出動了30人,一趟居然就帶回來18塊金磚,這個數量不是少,而是太多了。按往年的數據,各國出外搶奪金磚的成果平均下來,大約也就是每10到30人能分到一塊金磚。具體數據各國還略有不同,但大致也就是這個範圍。而且,這個數字是沒有計算幫忙的士兵的。也就是說平均要10到30名修士才能搶回1塊金磚。
若是按這個標準,天佑他們這支隊伍哪怕按最高標準10人一塊金磚的數量計算,也只需要帶回1塊金磚就算是達標了。不過現在他們帶回來的不是1塊,而是18塊。這個戰績往年得是一支大型行動隊纔有希望拿到的戰果,然而卻被天佑他們如此輕易的拿到手了。如果不是此時此刻金磚就在眼前堆着,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他們能有這種戰績。
“之前我還擔心我們這次出來,九公主那邊沒了幫手會影響最終的戰績,不過現在有這18塊金磚打底,便什麼也不用怕了。”
國運任務不僅僅是各國在互相爭奪氣運,同時也摻雜着各種私下裡的博弈,只是不同的人和不同的勢力所爭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像天佑他們這些人屬於普通的修士,爲本國爭取氣運的同時更主要的還是在爲自身謀取報酬。國運任務中能夠做出突出貢獻的人,最後都會得到本國國王的豐厚獎勵,可以說是一個撈取修煉資源的大好機會。
而嬴穎作爲秦國的未來國君候選人之一,在這國運任務中爭取的就是——威望、勢力和重視。
國運任務中本國的修士都會集中在幾個領頭人的手底下聽候調遣,而這些領頭人一般都是各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在秦國,除了嬴穎還有她的哥哥嬴亥和弟弟嬴秧同樣會組織人手參加國運任務。而到國運任務結束的時候,誰的隊伍獲得的金磚多,誰就會獲得秦王更多的重視。同時,帶回金磚多的人自然也會受到百姓的愛戴和達官貴人的重視,這樣一來威望和勢力就都有了。
天佑他們這次雖然是獨立行動,但依然是嬴穎麾下的人員,自然他們的戰績也是要算在嬴穎的頭上。往年這個時候白冰雨都是跟在嬴穎身邊,幫她一起搶奪金磚的,今年卻被分派來跟着天佑,爲此她還很是擔心了一陣。不過現在好了,有了這18塊金磚打底,哪怕之後他們什麼也不做,今年嬴穎的成績都差不了。何況國運任務這纔剛剛開始,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們之後真的什麼也不做,他們的成績也不止是這18塊金磚這麼簡單。別忘了他們之前是爲什麼要離開唐國的。那些持法者的損失,對唐國的國運任務來說無疑是一記重錘,由此產生的間接受益也會被算到國運任務的戰績中去。
當然了。儘管實際上每年都要死很多人,但國運任務明面上依然還是一場友誼賽。所以像是天佑他們這種坑掉了人家那麼多年輕修士的行爲,雖然會有獎勵,卻不會明着來發,畢竟還要照顧一下別國的面子,免得人家狗急跳牆。況且隱瞞這種殺了別國修士的本國青年才俊,本身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否則來年人家集中報復,那可就不好玩了。
“說起來這次還是多虧了遇到這隻狐妖,沒有她的幻術我們也不能這麼容易混出來。”
龐大海剛說完就被天佑踢了一腳。“你都說了是多虧了人家的幻術才脫身的,還叫人家狐妖?”
天佑和龐大海的對話讓衆人的注意力重又聚集到了縮在一邊的那名狐女身上。最後天佑他們之所以能安然無恙的通過包圍圈,全都是虧了她的幻術所致。
當時那麼多人圍在太廟四周,若是真的打起來,天佑他們即便是生出三頭六臂來也絕對是被人拍死在牆上的節奏。不過這狐女的幻術確實厲害,不但遮蔽了太廟本身的損毀情況,更是將他們一行人僞裝成了被他們幹掉的那羣紈絝及婢女的樣子混了出來。當然,這裡面也有天佑的功勞在裡面。
本來狐女只是想要用幻術僞裝試上一試,天佑聽到了她的計劃之後卻是根據她的能力重新安排了劇本。先用鎮守太廟的老者的聲音讓外面的人不敢輕易靠近,然後利用對方知道里面紈絝事蹟的條件利用幻術僞裝脫離。
如果是平常情況下,這點幻術一個簡單的瞳術就能破去,但天佑他們就是利用了當時的情況。外面的人知道里面這些人是什麼身份,看到他們之後本能的就會拋開戒心,就算有看破之類的能力也不會這個時候用出來。再說太廟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偵測和防護類術法的發射平臺,正常情況下一切的幻術、隱身等法門在其周圍都將被壓制,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偏生天佑在之前的戰鬥中撞斷了殿內的立柱,連帶着把守衛大陣的陣法也給弄壞了。
外面的那些守衛因爲知道太廟裡有防範幻術的陣法,自然就不會多此一舉再去檢查天佑他們這羣人。哪知道居然碰上了天佑他們這羣奇葩,偷個東西搞得跟拆房子一樣,連埋在立柱裡面的陣圖都能給撞壞了。
就因爲這諸多因素共同發力,所以才導致了那羣守衛好像睜眼瞎一樣,愣是讓天佑他們就這麼溜了出來。
不過說來說去,這裡面最主要的還是狐女的幻術。沒有她的這個能力,天佑就算再怎麼急中生智也絕瞞不過那些守衛的耳目。
“對了,之前情勢危急,都還沒問姑娘姓名呢?”天佑罵完龐大海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又開始和狐女套近乎。倒不是被美色所迷。他要真有那方面想法,其實身邊多得是願意自薦枕蓆的姑娘,而且相貌、出身未必就比這狐女差了。天佑這是看上了人家的幻術本領。別的不說,像今天這種情況,一個幻術就頂的上千軍萬馬了。以後也絕對有派上大用場的時候。
狐女此時身上已經批了一件天佑臨時找來的外衣,卻是鎖在牆角瑟瑟發抖。不是因爲寒冷,而是虛弱和疼痛導致的反應。
這狐女之前顯然遭受過很長時間的囚禁,而且被刻意吸乾了妖力,以至於最後的幻術完全是壓榨生命強行使出來的。但也正因爲最後的強行施法,導致這狐女傷了根本,加上之前的傷,如今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全憑一股求生意志在這兒硬撐着。
本來在那紈絝手中,這狐女早就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但那是因爲當時看不到希望,不想再受折磨纔會輕生。可如今好容易逃出魔掌,心中有了期盼,她的求生意志便又回來了。而且越是經歷過那種絕望的人,此時便越不想死。
聽到天佑問話,狐女反應有些遲鈍,哆嗦着看了天佑一眼才緩緩回答:“奴家……奴家小名青玄,因是狐族,所以取姓古月胡,與狐同音。”
天佑沒去糾結姓名,卻是注意到胡青玄顫抖的身體。
“你這是怎麼了?”
“應該是剛剛強行施法傷了根基。”虎妞有些虛弱的說道。畢竟同爲妖族,知道的要多一些。
天佑一邊問:“怎不早說?”一邊從無憂袋中翻出幾個瓶子。這是出來前嬴穎特意塞給他的,都是上好的丹藥。以天佑之前的身家是絕對捨不得用這麼好的丹藥的,不過這次參加國運任務可以免費發放一些藥品補給,嬴穎自然是給天佑配了最好的藥。
這邊天佑剛拿出藥來,虎妞卻是叫住了他。“不行的。傷了根基之後身體虧損不能用藥,不然只會耗盡元氣而死。”
天佑聽的手一哆嗦,差點把藥扔出去。趕緊追問:“那要怎麼辦?”
“只能食補,今後一段時間多靜養,讓身體一點點的自己恢復過來,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方法。所以我們妖族一般除非拼命,都不願輕易冒險傷到自身根基。”
趙靈韻補充道:“修士其實也一樣,傷了根基於以後的修行大不利,所以我們也是儘量避免。”
“那我們紫霄宮可有什麼好辦法快速恢復這種傷勢?”天佑問道。
趙靈韻想了想道:“有倒是有,還不止一種。只是……”
“不好弄是吧?”天佑也知道能解決這種棘手問題的方法八成也簡單不了,不然妖族也不會對這種事情束手無策了。
趙靈韻也沒什麼賣關子的意思,點頭後直接說道:“我知道的方法起碼有三種,但有一種你絕無可能辦到,所以有些希望的只有兩種方法。其一是找一位通靈境的仙長,以大法力幫她重塑經脈,相當於是轉世重生一般。此法耗費極大,對仙長的耗損嚴重,非親非故,一般的仙長多半是不願幫忙的。”
天佑點點頭。這個轉身重生他是知道的,是一種通用法門,仙門和佛門都會用。不過真的能用的了這一招的人卻是不多,而且耗損真的很大,就算是天妃那樣的,用完之後多要虛弱一兩天才緩的回來。以他們那些人對自身的愛護程度,估計不是骨肉、師徒這樣的至親多半都不會願意幫忙的。何況胡青玄還是個狐狸精,這就更沒指望了。
“還有一個辦法是什麼?”
“昇仙池你應該知道吧?”
天佑點頭。“有幸泡過兩次。”
趙靈韻聽到天佑說他泡過兩次,眼神明顯有些異樣,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這昇仙池中含有大量靈力,可以不斷的全方面滋養身體。因靈力是從四面八方全方位滲透進入體內,而且熱水有活化身體機能的作用,因此能夠保證溫和而迅速的恢復身體機能。如果加入藥材製成藥浴,效果更爲出衆。只是……”
“不用說了。”天佑制止了趙靈韻,“昇仙池平日裡想排個隊都難,更別說留給胡青玄這樣的非人者使用了。”
“所以說,方法有,就是你辦不到而已。”
天佑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有突然心血來潮的問道:“對了。你說的最後一種辦法是什麼呀?就算辦不到,聽聽也是好的啊。”
趙靈韻愣了一下,而後忽然帶着挑釁的笑容緩緩說道:“傳說上古時期有件仙佛人三族共管的超神器名爲六道輪迴,可消一切因果、可斷一切塵緣,能逆天改命、再塑前程。不過傳說這東西在浩劫之戰中自沉進了無限混沌之中,你若是能把它找出來,別說傷了根基,哪怕只剩一縷殘魂,都能原地復活立地成聖。”
“呃……這個就不考慮了,我怕找出來再讓人搶了去,還把命搭上了。”天佑說笑着改善了一下氣氛,然後從無憂袋中掏出了一枚靈果遞給胡青玄。“這是我從師門帶出來的靈果,不算是藥,多少能補點元氣。你先吃了,我們暫時還未脫離危險,之後恐怕都要一路奔逃,你要撐着點啊。”
胡青玄悽然一笑。“多謝公子關心,青玄撐得住。只是求公子一件事情,還望一定答應。”
“叫我天佑就行,別公子公子的了,聽着彆扭。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做得到的。”
胡青玄點了點頭道:“我知公子是個守信的,所以纔會求你。其實對公子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嗯,你說,到底什麼事?”
“便是之後逃亡路上,直到追兵放棄或我們分開爲止。在此之前,如果公子發現我將被俘,還請公子射殺青玄,不要讓我被生擒。我知公子劍法如神,定然是能辦到的。”
突然聽到這種要求天佑和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不過天佑很快反應過來,非常鄭重的對胡青玄道:“行,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希望。”
胡青玄忽然展顏一笑,彷彿冬日陰雲中投下的一縷陽光般溫暖。“公子請放心,青玄好不容易逃出魔掌,不到萬不得已,又怎會輕易放棄呢?”
天佑點點頭,又鼓勵了她一番,這才招呼大家準備上路。帶着這些金磚,之後的路八成是不會好走的,因爲金磚這東西雖然無法直接探測,卻會引起一些奇怪的連帶效果。有經驗的人跟着這些蛛絲馬跡就可追查到金磚下落。這也是爲什麼每年國運任務都要死那麼多人的原因之一,概因金磚無法真正意義上的隱藏,只能是強取強奪,所以纔會每年都拼死那麼多人。
同樣的道理,這地道八成也護不住他們多久,現在停下是爲了讓大家緩口氣,休息好了自然要趕緊跑。只要這批金磚沒進秦國太廟,他們就都不能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