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穎達眼睛一亮，接過《論語》，擡頭問道：“哦？考什麼都可以？”
“可以……吧？”
陳飛表面故意作得很嚴肅很忐忑，實際上心裡樂開了花。
論語？一千多年後也是通用讀物，他怎麼可能不懂？
“是的，請老師出題。”
孔穎達捋捋鬍鬚，將《論語》隨意翻到一頁，放在陳飛面前：“那你就來念一念這一頁上的內容，並且翻譯一遍吧。”
陳飛自信滿滿的拿起書，清了清嗓子，正待大聲念出來...
吾操！這是啥？爲什麼沒有分段？所有句子都連在一起？這讓我怎麼唸啊？
孔穎達見陳飛漲紅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不免覺得有些失望。
“到底是個沒念過書的孩子，讓他通讀論語似乎有些難爲他了，要不還是...”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這句話的意思是...”
陳飛皺着眉頭頓了頓，繼續說道：“孔子說：‘吃粗糧，喝白水，彎着胳膊當枕頭，樂趣也就在這中間了。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富貴，對於我來講就像是天上的浮雲一樣。’”
恩？孔穎達略微感到有些吃驚，陳飛這小子，還真的能把這句話翻譯出來？
這還不算完，陳飛就這句話繼續闡述了他自己的觀點：“孔子這段話並沒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麼簡單，他其實是想告訴我們，如果能堅守自己的本心而活，那麼隨時隨地都能體會到快樂，如果貪圖不義之財，違背自己的本心，即便富貴到手，也會像雲兒一樣一吹就散，不僅不能讓你得到快樂，還會使你體會跌落雲端的痛苦，反而得不償失。”
“呼~”
陳飛說完後暗自舒了一口氣。
一開始他不是很習慣這種不分段的文字，不過還好他對這句話有印象，所以稍微一思索就把句子念出來了。
至於之後的這段解釋，是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稍稍加上去的，算是一個拓展應用。
可是他對面坐着的孔穎達卻愣住了，反應過來以後一向沉穩的孔穎達差點沒跳起腳來。
你不是說沒念過書嘛？沒念過書怎麼會解讀《論語》？還能延展開來說？這是沒念過書的人應該有的水準嗎？你讓他們這些熟讀史書經學的老學究情何以堪？
陳飛見孔穎達愣愣的盯着自己沒有反應，不由的心裡打鼓：莫非是我記錯了？不應該啊。
“額...老師，不知道學生剛纔作答的內容正確否？”
孔穎達回過神，什麼也沒說，又翻了幾頁，放在陳飛面前讓他朗讀翻譯。
“子曰：‘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恆者斯可矣。亡而爲有，虛而爲盈，約而爲泰，難乎有恆乎。’，這句話的意思是......”
孔穎達一連翻了好幾頁，陳飛都一一作答，接着，孔穎達不死心，挑了幾本別的書讓陳飛來念。
巧的是這基本陳飛都看過。
比如一本是司馬遷所著的《史記》，還有一本是《禮記》，都是流傳比較廣的文學作品，陳飛均能說出一二，並且加上一點自己的理解，把對面的孔穎達說的半晌不發聲。
“額...這些都是學生個人的陋見，讓老師笑話了。”
“不，你說的非常好。”孔穎達深深注視着陳飛。
他，果真只有十五歲嘛？
“陳飛啊，陳飛，你倒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孔穎達深深皺起了眉頭。
“你對《論語》，《史記》，《禮記》的理解非常透徹，相信你別的書學習的也不差，如此一來，我要把你安排到什麼班裡去上學呢？”
陳飛嘿嘿笑笑，沒有說話。
說實話，他也就懂這三本，其他的書要是拿出來，他可能就真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還好，孔穎達沒有繼續爲難他，不然他就要穿幫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着，有人輕輕一咳嗽：“孔祭酒在嘛？”
孔穎達聽到聲音，放下書本，親自走到門口爲屋外之人開門。
“哈哈，遂良兄來的正好，我遇到了一件難事，可要請你來幫忙出出主意。”
陳飛擡頭，看見一名穿着硃紅色官服的男子含笑走進來。
“哦？有什麼事情能難倒孔祭酒孔大人的？”
孔穎達苦笑“襚良兄莫鬧了，我啊，是真的遇到一個難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瞧，就是他。”
諸襚良隨着孔穎達的手指向陳飛看來，陳飛起身連忙向諸襚良行禮。“小子見過這位大人。”
諸襚良看到陳飛的裝束微微愣了一下，心頭產生了一個疑惑：這裡，怎麼會有一個農夫家的孩子？
“孔大人，這位是……”
孔穎達微微一笑，向諸襚良買了一個關子：“不知道襚良兄可還記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首詩？”
諸襚良摸着鬍鬚想了想，“當然記得，這首詩簡單明瞭，卻寓意深刻，發人深省，是難得一見的精品，老夫怎能忘記，聽說這首詩是一個農戶家的小娃子作出來的？莫非……”
諸襚良似乎猜到了什麼，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陳飛。
“襚良猜的不錯，這首詩正是這位小娃子所做，老夫發現他不僅會作詩，對論語史記等作品也有研究，而且造詣頗高，恐怕水準與這裡的一些老師差不多。”
“哦？有這麼厲害？”諸襚良意外的看了陳飛一眼，稍稍對他來了一點興趣。
“這麼說書本上的內容幾乎難不倒他？”
“可以這麼說吧。”孔穎達也是頗感無奈。
陳飛沒有讀過書，全靠自學成才，能有這樣的水平足以說明他的天賦，稱之爲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也不爲過。
如此難得一見的好苗子，孔穎達自然是打算盡心培養，若是沒有教好，可都是他這個老師的責任。
所以孔穎達現在也很頭大，因爲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教陳飛什麼。
“既然如此，老夫來出一道題考考你。”
諸襚良對陳飛非常感興趣，取出一副筆墨放在陳飛面前。
“小娃子，老夫的問題很簡單，你，爲何而讀書，可將你的答案寫在紙上，讓我等一觀。”
爲什麼而讀書？這個問題有意思啊！陳飛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這是一個開放性的問題，看似簡單，實則不太好作答。
若是回答“爲做官而讀書”則顯得太直白，會在孔穎達，諸襚良面前降低自己的形象。
若是回答“充實自己，提升內涵”，則會讓人覺得太做作。
所以這個問題本身並不難，難就難在該怎麼在兩位老師面前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慾望。
但是……陳飛知道怎麼作答啊！
委婉？慾望？
抱歉！你們統統走開！
陳飛提筆唰唰在紙上寫下八個大字。
“爲大唐崛起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