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朝陽像抱孩子似的,將小黑熊抱在懷裡,讓其肚皮朝上。
這種抱法,別說是幼年黑熊了,就算是小貓小狗都不一定幹。
但小黑熊從小就是這樣被趙家人抱大的,孫朝陽這樣抱它,它一點也不抗拒。
這時,李大華也上手了,他往小黑熊襠裡摸了一把,道:“母的?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了。”趙軍說着,將雙手伸向孫朝陽,一看趙軍的動作,小黑熊立馬就不讓孫朝陽抱了,掙扎着撲到趙軍懷裡。
這時,趙軍雙手抱着小黑熊,下巴衝地上籠子裡一點,對孫朝陽說:“五叔,你看看我們那熊。”
“這熊不讓抱啊。”孫朝陽看完小黑熊,就看不上小棕熊了。
“這也是母的。”李寶玉開口,介紹小棕熊情況,道:“也就一個來月。”
“寶玉,這你抓的?”這話是趙威鵬問的,李寶玉“嗯吶”一聲,笑道:“叔,我那天擱山裡回來,它嗖一下就從這邊林子躥那邊林子,我過去就給它摁那兒了!”
“啊?”作爲馬戲團團長,孫朝陽對棕熊的習性有一定的瞭解,聽完李寶玉的話,孫朝陽問道:“那這小玩意它媽呢?”
“它媽呀……”趙軍掃了小棕熊一眼,道:“它媽可惡(nē)了。”
“咋地了呢?”趙威鵬很是配合的一問,趙軍就從張援民那兩個“不記名弟子”怎麼摳的石頭倉,說到小棕熊它媽怎麼摳的窩棚。
“那倆虎b,是真坑人吶。”聽完趙軍的話,趙威鵬評價了一下那兩個惹禍的傢伙,然後轉過頭對孫朝陽說:“老五,熊瞎子可不好摳,尤其是生手,可千萬不能瞎整,也就我這身手吧,我哪回跟趙軍我們幾個上山……”
趙威鵬給他自己一頓吹,聽他說的話,趙軍、李寶玉、解臣三人面面相覷。
孫朝陽嘴角往下壓,生怕露出對趙威鵬的嘲笑。
而這時,那李大華用鞋尖輕點了下籠子,籠子裡的小棕熊發出“嗚嗚”聲,並衝李大華齜牙咧嘴。
孫朝陽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對趙軍說:“趙軍吶,這個我給你六百塊錢。”
“少了吧,老五?”還沒等趙軍開口,趙威鵬就說:“一個熊膽還多少錢呢?”
“這哪有熊膽吶?”孫朝陽眼神怪異地看着趙威鵬,道:“你就給這熊崽子養到百八十斤,出那膽它也不值錢吶?”
“是嗎?”趙威鵬看向趙軍,趙老闆是真不懂,他就尋思趙軍賣熊的事是他給聯繫的,萬萬不能讓趙軍吃虧。
趙軍笑着向趙威鵬點頭,孫朝陽的話說的不假。就張來寶養的那兩隻熊,還是黑熊呢,膽的品質比棕熊膽更好,可兩頭熊出的膽,一顆頂天也就三百塊錢。
所以,孫朝陽給的價格真可以了。
此時,孫朝陽也說:“胖子,這價真不低了。這大侄兒大老遠奔你來的,我多給一百塊錢。”
見趙軍輕輕點了下頭,趙威鵬才道:“那行吧,那這小棕熊就這麼地吧。”
這時,正好李大華徒弟從南邊大籠子裡出來,他應該是把猴圈(juān)起來了。
“小吳啊!”孫朝陽向其招了下手,然後指着裝小棕熊的籠子,道:“給它搬後邊去,完了整個盆,別短了它水。”
那小吳應了一聲,就在他彎腰準備搬籠子的時候,又聽孫朝陽吩咐說:“完了餓它兩天啊。”
“啊?”趙軍、李寶玉、解臣都是一怔,而李大華看向趙軍,問道:“你們今天喂沒餵它?”
“餵了。”趙軍道:“它可能吃了,早晨二兩大煎餅泡熱乎水,泡那一小盔兒,它唏哩呼嚕地都吃了。”
趙軍說這話的意思是,這小玩意飯量不小,你們別給它餓壞了。
可讓趙軍沒想到的是,他此話一出,李大華便叮囑他徒弟道:“餓三天。”
趙軍、李寶玉、解臣:“……”
“這麼點小玩意餓着能行嗎?”趙威鵬問道:“別餓壞嘍。”
“不能啊。”孫朝陽在旁說道:“它這玩意比你想象的硬實多了,再一個我們這塊兒訓練的動物,就沒有吃太飽的。”
“是唄。”李大華附和道:“人吃飽都不樂意動呢,別說它了。”
聽了孫朝陽、李大華的話,李寶玉、解臣不約而同地看向趙軍。
而就在這時,孫朝陽看向趙軍懷裡的小黑熊,道:“趙軍,你把你這熊放地下,我看看它跑、跳啥樣?”
說完這句,孫朝陽又補充一句,道:“這個,我能多給你倆錢。”
“別得了,五叔。”趙軍聞言,搖頭拒絕道:“這個我們不賣了。”
“啊?”孫朝陽一聽,忙問:“那是爲啥呀?”
趙軍咔吧、咔吧,總不能說我抱它出來,只爲見見世面吧?
於是,趙軍還是選擇實話實說道:“五叔,這個小玩意啊,從下生三五天,就讓我抱家去了。養這麼長時間,多少是有感情了。
我尋思給它送走吧,也不想讓它遭罪。這以後訓教、表演吶,吃不飽還得捱揍。我這一想,心裡就不咋得勁兒。”
趙軍原來真沒想那麼多,但到這兒一看,小黑熊要是來了,不僅得捱揍,天天還吃不飽。
這還不如動物園了呢?
到動物園即便吃不飽,也不至於捱揍啊。
聽趙軍這麼說,李寶玉、解臣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這玩意,就剛開始捱揍。”李大華語氣很隨意地道:“學好了,就不捱揍了。”
“不得了,不得了。”趙軍拒絕道:“這個,我就給它抱回去了。”
“你抱回去咋養啊?”孫朝陽從現實層面勸說趙軍,道:“現在你感覺挺好玩兒,那長大了?這玩意長大了,母的還能長三百多斤呢?”
趙軍倒是沒什麼,旁邊的李寶玉、解臣聽孫朝陽這話直撇嘴,倆人心道:“我哥哥(軍哥)一年打的熊瞎子,八成比你這輩子見過的都多,你還跟我們上課呢。”
“那也養着吧。”趙軍苦笑道:“它從小是我抱大的,天天跟我一個炕睡覺,一說要送走,我是真捨不得了。”
這頭小黑熊,跟賣給張來寶那兩隻不一樣。那兩隻到家以後,一直在倉房裡吃羊奶,弄的埋了吧汰的還一身味兒,趙軍從來也沒抱過。
但這個小黑熊不一樣,從到家就一直在西屋炕上。雖然沒給它洗過澡,但大夥天天拿溼毛巾給它擦,把這小黑熊收拾的乾乾淨淨,身上一點怪味兒都沒有。
“那它長大咋整啊?”孫朝陽問趙軍道:“老趙說你打獵,那等以後你給它打死?那還不如現在賣給我們呢,吃點苦、遭點罪,不也比那啥強嗎?”
“打死那就更不可能了。”趙軍搖頭,再次拒絕孫朝陽道:“完了養大了再說吧,它要跟我們親呢,就一直喂着它;要不跟我們親了,不行我就給它放了。”
孫朝陽、李大華:“……”
趙軍稍微停頓一下,嘆了口氣,苦笑道:“以後真不能養這些玩意了,養出感情了是真不好整。”
趙軍說話的時候,李大華暗中拽了孫朝陽一下,孫朝陽指着趙軍懷裡的小黑熊,對趙軍說道:“趙軍,這個我給你一千,這是到頂的價了。”
他拿錢砸別人行,但他碰到的是趙軍。
“五叔,實在不好意思了。”趙軍向孫朝陽表達歉意,道:“這個小熊,我們不賣了。咱今天通過我趙叔認識呢,咱就是緣分,我這小輩的跟你交個朋友,剛纔那個棕熊啊,你就給我三百塊錢就行。”
聽趙軍這麼說,孫朝陽就知他心意已決,孫朝陽有些無奈地搖頭,道:“這是兩碼事兒,那個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你這孩子管我叫聲五叔,五叔還能虧了你嗎?”
說完這番話,孫朝陽重重嘆了口氣,然後看着趙軍懷裡的小黑熊,道:“這小熊,我一打眼兒,我就瞅它通人性。這要訓練好了,絕對是臺柱子。”
“行啦。”趙威鵬打斷孫朝陽的話,道:“啥臺柱子,你也別尋思了,你趕緊給我大侄兒查錢,完了咱吃飯去吧。”
孫朝陽瞪了趙威鵬一眼,然後招呼大夥跟他去旁邊把邊兒那屋。
進屋以後,孫朝陽拿出個信封,遞給趙軍道:“知道你們來,這錢我就提前準備出來了。這是六百,你查查。”
“不用查,五叔。”趙軍把信封接在手裡捏了一下,笑道:“這謝謝五叔了。”
“你不用謝他。”趙軍話音落下,就見趙威鵬一指孫朝陽,對趙軍說:“要謝也是他謝你。”
“爲啥呀?”孫朝陽一臉不解地看着趙威鵬,他認爲自己不欠趙軍什麼。是買趙軍的小棕熊,但他也給趙軍錢了,而且還多給了一百。
所以,孫朝陽認爲趙軍跟自己說聲謝謝是沒毛病的。
趙軍也是這樣認爲的,但緊接着就聽趙威鵬問孫朝陽道:“那人家抓那老虎,白給你們配種,那還咋地呀?”
趙軍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趙威鵬說的應該是一隻耳。
這時,孫朝陽也反應過來了。但見他一撇嘴,道:“你不提,我都不想說。那個虎,可特麼給我們坑毀了。”
“嗯?”趙軍等人一愣,就見孫朝陽看向趙軍,問道:“你們咋給虎禍害的呀,咋給造那熊樣兒。”
“啥樣兒啊?”趙威鵬好奇地問道,他沒見過一隻耳。林業局那邊把一隻耳發過來,也是孫朝陽帶人去接的虎。
“啥樣兒?”孫朝陽道:“缺一個耳朵,完了尾(yǐ)巴還禿了。”
“啊?”趙威鵬驚訝地道:“咋整的呀?”
問完,趙威鵬想起來了,他聽趙有財吹過,還曾見過趙有財拿出來虎尾骨。
“咋整的,你別問我呀。”孫朝陽回了趙威鵬一句,然後看向趙軍笑道:“我就記着,我家閨女一小前兒唱歌,說倆老虎,一個沒有耳朵,一個尾巴。你們整這虎可倒好,又沒耳朵,又沒尾巴。”
孫朝陽的話把趙軍幾人都逗笑了。
“那沒有就沒有唄。”趙威鵬不服氣地道:“它配種又不用耳朵配,也不用尾巴配,那個玩意沒丟就行唄。”
說着,趙威鵬從兜裡拿出半包紅塔山,先給了孫朝陽一顆,然後又給李寶玉、解臣、李大華散煙。
“行啥呀行啊?”接過煙的孫朝陽沒好氣地道:“它造那熊樣兒,母虎都不跟它配。它一過去,那母虎就咬它。這傢伙,特麼白瞎我好幾十牛肉,我尋思給它補補TMD!”
孫朝陽的話,引得大夥哈哈直樂。
“五叔。”趙軍笑着向孫朝陽問道:“那虎現在擱哪兒呢?”
“發走了!”孫朝陽手往窗外一甩,道:“按你們給的地址,發吉省去了。”
孫朝陽話音剛落,李大華在一旁接茬道:“它讓母老虎給咬壞了,我們給它縫針、打針,費老勁了。”
趙軍憋着沒笑,而這時有人過來,告訴孫朝陽,食堂那邊飯好了。
孫朝陽起身,帶着趙軍等人過去吃飯。
爲了招待趙威鵬和趙軍他們,孫朝陽安排食堂做了小竈,有雞有魚,有蛋有肉。
趙軍他們早晨吃的大煎餅,都沒怎麼吃好。中午這飯菜不錯,但三人有些拘束,沒怎麼放開吃,只是吃了個飽。
吃完飯趙威鵬帶着趙軍三人離開馬戲團。
在走的時候,趙威鵬說他一個人開車沒意思,讓趙軍跟他坐吉普車。
而在開出馬戲團大門以後,開車的趙威鵬對趙軍說:“走,咱先取狗去。”
“啥?”趙軍一怔,就聽趙威鵬道:“我給你爸要個狗,老毛子那邊兒的,說是專門打獵的狗。”
“獵狗?老毛子那邊兒的?”趙軍一聽,頓時來了興致。他在老毛子那邊待過,知道那邊有好獵狗,其中趙軍最喜歡的就是萊卡。那狗聰明,而且容易出頭狗。
“叔,你這路子行啊。”有狗勾着,趙軍誇趙威鵬道:“老毛子都有關係。”
“那是!”趙威鵬一笑,道:“那狗吧,叫狼犬。”
說完這句,趙威鵬還特意強調,道:“是狼犬,可不是狼狗啊。”
“啊……”這種狗,趙軍還真沒見過,但聽趙威鵬說:“我一朋友整回來,完了他媳婦不讓他養。我一問,說那狗是紅色的。我一聽,正好你爸專門要整紅狗嘛,就讓我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