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祁小北的媽媽。
“媽!”祁小風立即問:“小北呢?”
祁母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一直冷冷的盯着許一諾,毫不遮掩眼神裡的敵意。
見狀,許一諾的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祁母的眼神殺她一百遍也綽綽有餘,難道祁小北他真的……不,不,她仍是不願相信。就在四天前,祁小北還曾那麼甜聲又討人厭的衝她叫“師父”啊!
哪怕知道他成了植物人,她始終覺得不久後他就會醒來,她絕不相信他會就此離開了這個世界!
“祁太太……”許一諾強迫自己振作精神:“請問……小……小北呢?”
她的聲音在發顫,也不敢直視祁母,自我欺騙這樣就能避免那個消息。
“小北怎麼樣不關你的事,請你馬上離開。”祁母冷冰冰的答。
“媽!”
祁小風沒有耐心了,近乎吼着問:“你快說啊,小北究竟去哪兒了?你快說啊!”
祁母蹙眉,她不願讓許一諾知道,但看着祁小風的緊張,她又頗感欣慰。兩兄弟因爲年齡相差太大總是玩不到一塊兒,到了生死關頭,小風卻是心疼小北的。
“小北他……”她無奈的說出:“已經上飛機了。”
祁小風一愣,繼而大吐了一口氣,“不是說明天早上?”害他心都揪成一團,以爲那個小蘿蔔頭就這麼離開他了!
“飛機已經準備好了,你爸讓他先上飛機,飛機上的醫護人員也可以提早適應。”
聞言,許一諾緊繃的神經也鬆緩了下來,只是之前的緊張耗費了太多體力,一時間,她竟有些站立不穩。
還好,霍炎始終扶着她。
但她的思緒沒有閒着,“祁夫人,請問是哪個機場?我能去看看小北嗎?”她請求道。
“不行。”祁母不假思索的拒絕。
說完,她叫住祁小風,“我們走。”
“媽!”祁小風試着勸說:“許一諾是專程來看小北的,我們帶她一起過去!”
“不行!”祁母仍是拒絕。
稍頓,她又補充道:“小風,能說的話媽媽都對你說了,如果你堅持一意孤行,你也別跟我們去美國了!”
祁小風和許一諾都是一愣,沒想到祁母能做這樣的決定。
許一諾實在不明白,祁母爲何痛恨她到這種地步,寧願丟下兒子,也不肯讓她見祁小北。
迷茫的時候,她總是習慣Xing的朝霍炎看去。
霍炎摸摸她的腦袋,眸底浮起一層爲難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另一種堅定替代。
“祁太太,”他擡起臉:“發生這樣的事,誰都不願意。我已經讓美國的朋友跟祁先生聯繫,不知你們收到訊息沒有?”
前兩天他已讓人找到了這方面的頂級專家,正巧這位專家亦定居美國。
祁母稍稍挺直身子:“不必了。我的兒子,我自己會救。”
“祁太太,我會盡力救治小北,”霍炎不爲她的冷酷所影響,繼續說着:“即便花再多的錢、找再多的專家,就算傾盡霍家的財力,我也不會放棄的。”
“霍家的財力!”祁太太放聲冷笑:“好大的恩德,只怕我家小北受不起!”
她迴轉冷眸,緊盯着許一諾:“如果你們真的像自己說的那麼有誠意,爲什麼在小北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連人影都不見?”
許一諾疑惑的蹙眉,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祁小風衝霍炎聳聳肩,他是有心幫隱瞞,不破壞他們的夫妻關係,但現在由媽媽開口,他也沒辦法了。
霍炎會意,但神色依舊十分冷靜。
“不是她不來,她根本不知道。”他看着祁母:“醫生囑咐她保胎,不能情緒激動,所以我一直瞞着她。今晚她知道後,就馬上趕過來了。”
許一諾驚呆了,她完全不知道其中還有如此多的曲折。
“沒錯,”聞言,祁母怒氣更甚:“你孩子的命是命,我的孩子就活該變成植物人!”
霍炎皺眉,她這樣說,難道不覺得有點過分了?
“媽!”祁小風頗有同感:“如果小北聽到你這句話,肯定不會開心。”
祁母怔了怔,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突地,她轉回頭來乾笑了一聲,望向霍炎和許一諾的目光充滿恨意:“你們好大的本事!讓我一個兒子生死未卜,一個兒子反過來教訓我!好,算你們狠!”
說完,她即甩頭離去。
霍炎一陣無語,他試着理解祁母的心情,但他仍是覺得,她是他見過的最不講道理的女人了。
祁小風倒是並不在意,“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他走到他們面前,“小北有什麼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許一諾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些什麼。
霍炎點頭:“我拜託很多人才找到那個專家,如果可以,最好能讓他給小北看看。”
“我會想辦法。”祁小風淡淡挑脣,勾出一個笑意,算是跟他們道了別。
目送他離去,許一諾知道,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見不到祁小北了……
回醫院的路上,她一直沉默。
霍炎也沒說話,怕惹她心情更不好。至於隱瞞一事,當着祁母的面,他把該說都說了,沒必要再重複解釋一次。
也許,此刻,她心裡的難過更甚對他隱瞞的憤怒吧。
“怎麼回事?”沈玉蘭一直在病房裡等待,見許一諾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回來,實在忍不住把兒子拉到了走廊詢問。
“一個朋友病得很重……剛纔我們去探望,她心裡很難受。”
霍炎早把理由編好了,並且囑咐到:“媽,你別問她,什麼都別提,這樣她會好受點。”
沈玉蘭立即點點頭。
換做平時,讓她忍住不八卦,還不如拿針扎她!
現在不同了,爲了她的孫子,她一定會一忍再忍的!
霍炎暗中鬆了一口氣,“媽,那麻煩你幫我照顧一諾,我去處理點事情,很快回來。”
“好,你去,你放心去。”
離開之前,他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不捨的望了她一眼。
只見她靠坐在牀頭,雙眼無神的望着窗外。
他放心不下她,但這時候,她應該不想見到他吧。不如讓她一個人靜靜。
狠下心,他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