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疑惑的表情,醫生便知那個每天來更換鮮花的人也不是他派來的嘍!
“每天都會有個女人過來,”醫生說着詳細的情形:“除了帶上一束新鮮的百合,有時候她還會在病房裡待上一會兒。”
“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霍炎急忙問,眼神不自覺往盧靜兒瞟了一眼。
盧靜兒猜到他的心思,一個每天都來病房探望、堅持了好幾年的女人,沒法不讓人聯想到許一諾。
“醫生叔叔,那個女人和我媽咪長得一樣嗎?”霍顏也這樣問,連她也想到了。
醫生想了想,抱歉的搖搖頭,“她每天來都戴着口罩,我還真沒見過她長什麼樣!”稍頓,他接着說:“不過,她每天都會來,明天你們也會碰上她的。”
霍炎點頭,眼神裡充滿期待。
盧靜兒卻不由地心中一沉,她怎麼覺着,自己纔剛來就已經失去作用了呢……
晚上,他們就住在了療養院附近的酒店裡。
長時間的飛機,小女孩早就累了,霍炎打開故事書,才說了個開頭,已見她沉沉睡去。
他愛憐的捏了捏她的小臉,剛纔是誰說,第一次來美國,等會兒還要看美國的夜景來着?
他笑了笑,起身走到陽臺,凝望着遠處的夜。
來這裡的本意是爲了許母,那個每天去病房更換鮮花的女人卻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而他暫停了好幾天的思緒,也重新開始運作。
也許,事情遠沒有他想象得那麼簡單,而他也不該輕信任何人……
“這麼晚了,還不睡?”忽然,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循聲轉頭,盧靜兒赫然站在旁邊的陽臺上。
他們的房間是緊挨着的,陽臺也只有一步之遙。
“有心事?”她問。
他挑眉,目光瞟過她手中的酒杯,她的心事似乎比他還多啊。
盧靜兒暗中懊惱自己忘了把酒杯留在房間,如今,再沒有酒和他放在一起更令她尷尬的場面了。
“你覺得那個女人……”她趕緊找了個話題,“每天去病房的那個女人,是許一諾嗎?”
他淺笑,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
盧靜兒隱約感覺他話裡有話,但猜不出還暗含了什麼。他既不說,她也不想問,只道:“也許是與許一諾關係要好的朋友吧,如果明天見了面,我卻不認識她,豈不是露餡了?”
“有件事要拜託你。”霍炎忽然說。
“嗯?”
“我的房卡給你,明早你起來後,麻煩你幫我照顧顏兒。”迎上她疑惑的目光,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等會兒就去療養院,在我沒探清那個女人的底細之前,你和顏兒先不要出現。”
他真是想得周到。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對着夜空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霍炎挑眉,不知她此舉何意。
“我……我敬許一諾,希望她能早點出現。”這樣,世界上就會少一個被離愁折磨的男人啊!
然後,她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
霍炎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如波浪在涌動,而在她喝下酒液後,又馬上將目光轉開了。
晚風輕拂,空氣裡流動的,是誰也捕捉不到的、淡淡的異樣味道。
霍炎在許母的病房外守了一整晚,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天亮後,護士進入病房,開始爲許母做每天的常規檢查。趁着這個功夫,他去了一趟洗手間。
回到病房,護士的檢查仍在繼續,而許母也依舊在沉睡。
似乎沒什麼異樣,但他敏銳的目光立即注意到,百合花被換了!
“護士,剛纔有人才換了這花?”他趕緊問。
見護士點頭,他立即追問:“他人呢?”
護士往門外偏了一下頭,還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已如離弦的弓箭,瞬間便不見了身影。
電梯是正在往下的,等電梯已來不及,他索Xing跑進了樓梯間。
他幾乎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當他來到一樓大廳時,正好趕上剛纔那趟電梯到達一樓。他滿懷期待的望着,但電梯門開,走出來的是幾個護士和醫生,連一個穿便服的都沒有!
難道她已乘坐前一趟電梯離開?
他快速追出大廳,在大廳入口的高處眺望寬敞的前坪……忽然,一個身穿大衣,以圍巾罩住半張面孔,匆匆往外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位小姐……”他太着急,不自覺的伸手拍上了對方的胳膊,忘了在這裡,這個可是大忌。
他得到的自然是一記戒備的眼神,而且,這個是男人……
他緩步回到病房,卻見給許母做檢查的護士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
“有什麼事?”他快步上前,以爲是許母有什麼問題。
護士撇脣:“我很忙的,你再晚來一步,我就不打算告訴你了。”
“?”
“剛纔來送花的是一個快遞員,他換了花之後又去別的樓層了。”
霍炎:“……”
“你在找那個每天來換花的女人?”護士接着問。
見他點頭,護士面露遺憾的聳聳肩:“那你來錯時間了……”她想了想,“大概每年這時候,她都會讓快遞員暫替一段時間的。”
霍炎:“……”
護士還說,那個女人從來不與人交談,每次來都像隱形人似的。有時候護士忙着做檢查,她何時來何時去,竟沒人察覺。
至於每年讓快遞員暫替的這段時間,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這只是護士們這幾年總結下來的經驗而已。
每年只有十幾天讓快遞員暫替,卻正好讓霍炎給碰上,真的是巧合嗎?
他暫時無暇追究這個,因爲許母已經醒了。
霍炎走進病房,只見她呆坐在牀頭,靜靜的望着窗外。
早餐在牀頭櫃上已經放了一會兒,都有些涼了。
“媽!”霍炎走近她,輕喚。
聞聲,許母緩緩的轉過眸子,他的身影雖已映入眼簾,但她癡怔的眸光並沒有改變。
他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看到自己,她已將臉轉回去了。
雖然醫生告訴過他,儘管她已醒過來,但並不認識人,他仍琢磨着自己說點什麼,或許能讓她對自己不那麼陌生。
卻見她伸手從枕頭下摸了一個東西,朝他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