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悠揚的鐘聲,自山巒秀峰中響起。
位於南勝州的飛虹宗,再次迎來了新的清晨。
朝陽自東邊山峰之間升起,萬簇金箭般的霞光,從雲層中迸射出來,給這仙氣縹緲的瑰麗山峰,染上了一層金暈。
山巒處,有仙禽飲露,靈獸嬉戲。
秀峰間,有出塵修士在雲中穿梭,宛若飛虹。
今天,乃是飛虹宗招徒大典,宗門廣場漸漸人滿爲患,爾後又漸漸四散開來。
其中,有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沿着山間石階,單獨向洪雲峰走去。
老者身穿道袍,鶴髮童顏,精神爍爍。
少女年約二八,身着水綠色長裙,模樣俊美,清新脫俗。
兩人的情緒截然不同,老者面帶微笑,少女則是一臉的傲嬌與不忿。
老者邊走邊道:“雨寒呀,雖說這次通過考覈的內門弟子裡,屬你天賦最差,但你也千萬不要氣餒。
“雖然說,別的弟子都被其他山峰的首座率先挑選走了,但我送你去的洪雲峰,也是我們飛虹宗八大山峰之一,而且你將可以直接拜入洪雲峰首座門下,輩分一下子比其他弟子,都高出好幾倍。”
蕭雨寒跟隨在白長老身後,聽着眼前這老頭不停的絮叨,好看的黛眉,悄悄豎起。
‘朕身爲堂堂上界女帝,在下界這種小宗門裡通過考覈拜入山門,竟然還差點落選?’
此時的蕭雨寒,心情十分糟糕。
她是轉生者,前一世,乃是上界十大天帝之一的未央女帝,擁有大帝修爲!
若非這一世,轉生的這具肉身資質太過平庸,再加上她覺醒記憶的時候,已經是身體原主人即將通過入門考覈的時候,以她的眼光,壓根就看不上這小小的飛虹宗。
可結果倒好,就在剛纔的內門弟子選拔上,其他七大山峰的首座,將所有通過考覈的弟子,全都選拔了一遍,獨獨留下了她。
就因爲現在的她,資質平平,沒人願意在她的身上,浪費珍貴的收徒名額!
‘可惡的傢伙們,原本你們是有機會,與朕結下因果善緣的,可愚昧的你們,卻短見到,將朕給拒之門外,用不了多久,朕就會讓你們後悔,大悔特悔,萬分後悔!’
蕭雨寒攥緊纖白小拳頭,銀牙咬的嘎嘣作響。
她身爲女帝,頂級的功法全都在記憶裡,修行資質,也可以逆天篡改,然而這一切都少不了修行資源的扶持,爲了得到資源,儘快提升修爲,儘管現在受到了恥辱一般的對待,她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爲了早日重新修煉到大帝修爲,重回上界報仇雪恨,這點恥辱,算得了什麼?
至於身前這個白長老所說的洪雲峰,到的確如他所言,是飛虹宗八大山峰之一,然而無論是從規模上,還是資源上,都壓根無法和其它七脈相提並論。
蓋因爲,洪雲峰,是飛虹宗八大山峰墊底的存在,整個洪雲峰,如果不算她的話,目前爲止,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洪雲峰的首座,林巖,另一個則是林巖的師姐,關思辰。
原本,今天早晨在宗門廣場的收徒大典上,應當是八大峰的首座齊聚一堂,輪流依次挑選弟子的。
然而據說洪雲峰的首座林巖,向來是一個淡泊名利、閒雲野鶴、好吃懶做、不思進取的人,所以哪怕是收徒大典,他也懶得參加。
然而因爲宗門的掌教嚴令林巖這一次,必須要招收至少一位徒弟,否則就將洪雲峰併入到其他山峰。
林巖才迫不得已,吩咐下來,讓其他七脈挑選完之後,留下最後一個弟子,由人送到洪雲峰即可。
也就是說,她蕭雨寒,如果不是因爲這些原因,還極有可能,會徹底落選成爲內門弟子,要麼選擇做一名外門弟子,任勞任怨,要麼就灰頭土臉的離開!
‘可惡啊!’
想到這裡,蕭雨寒又是一陣鬱悶,雖然還沒見到她的師尊林巖,但對林巖的感觀,已經是差到了極致。
‘你就不能來參加收徒大典,堂堂正正的把朕帶走?現在朕這樣算什麼,被回收的垃圾嗎,洪雲峰是廢物利用的垃圾堆嗎?’
“到了,這裡便是洪雲峰!”
鶴髮童顏的白玉山,轉頭對蕭雨寒微微一笑,擡手指了指眼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一條由人力開鑿的石階小道,從山腳下,一路蔓延上去,小道兩邊的花草,被修剪的十分整齊,小道上面的臺階,也是纖塵不染。
蕭雨寒有些好奇的指了指那些花草,問道:“白長老,洪雲峰不是隻有我師尊和師伯兩個人嗎,怎麼還有人做修剪花草,打掃衛生這種雜活?”
白玉山面色稍顯古怪,解釋道:“呃……你師尊是個熱愛生活的人,這些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爲的。”
堂堂一脈首座,不是應該努力修煉,爭取變得更強嗎?她的這個師尊,竟然做花草匠,打掃整個山峰的衛生?
管這叫熱愛生活?
蕭雨寒一時間,對自己師尊的印象差到了極點。
身爲修士,卻如此不學無術!
怪不得洪雲峰會日落西山,成爲八脈墊底的存在!
兩人沿着階梯一路向上攀登,半個時辰後,便來到了洪雲峰的山頂之上。
當踩過最後一個臺階,來到山上,就見到,一個穿着粗布麻衣,頭戴蓑笠的男子,站在一株大槐樹旁邊,拿着鐵鍬,正在挖土刨坑。
白玉山:“……”
蕭雨寒:“???”
蕭雨寒問道:“白長老,這裡怎麼還有個農夫?我師尊人呢?”
白玉山看了眼蕭雨寒,投來了一記同情的眼神。
這個眼神,讓蕭雨寒的心有點慌。
隨即便見白玉山對那個農夫,拱手道:“林師叔,我已給您把弟子帶來了,這位弟子名叫蕭雨寒,天資……尚算聰慧。”
‘果然,果然,這個農夫就是林巖,就是朕以後的師尊!他在挖坑,這是擺明了告訴朕,在以後的日子裡,他會坑朕?’
蕭雨寒臉色變得十分沉重,她想要扭頭逃走!
便在這時,那農夫打扮的男子,把鐵鍬插進土裡,轉過頭來,展顏一笑道:“蕭雨寒嗎,歡迎歡迎,爲師正在挖魚塘,待會兒弄好了,就給你燒魚吃!”
蕭雨寒本來打算轉身逃走,這時卻只覺得芳心一顫,腳下如同生根了一樣!
‘天啊,怎麼可以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她的師尊,好英俊啊!
堂堂上界女帝,見過億萬生靈,但蕭雨寒就沒見過,像林巖這麼好看的男子!
他哪怕穿着粗布麻衣,挽着褲腿,都掩蓋不住,那份英俊與出塵的氣質!
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多,多謝師,師尊。”蕭雨寒俏臉微紅,磕磕絆絆的回答道。
見到這個英俊的師尊,她竟然情不自禁的,臉紅心跳,結巴起來!
‘一定是朕修爲尚淺,道心不堅,他也只不過是賣相好一點的廢物而已。’
如此想了片刻,蕭雨寒才平復了下來。
白玉山見他們師徒二人相見甚歡,也是很開心,笑呵呵的道:“林師叔,好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我幫你挖坑,待會你多做點魚,我也吃點吧?”
林巖聞言,來到槐樹邊,拿起一把劍,噗嗤一聲,便捅進了槐樹幹……三寸!
哪怕是未曾修煉的普通人,只要孔武有力,拿把利劍,也不至於只捅進三寸距離纔對。
蕭雨寒一時間,竟然感覺到有些尷尬,是替林巖尷尬的那種。
堂堂一脈首座,出劍竟然沒有絲毫靈氣波動,如此軟弱無力,就不覺得羞恥嗎?
“你說……什麼?”
林巖卻似乎不覺得尷尬,他緩緩將劍拔出,笑吟吟的看向白玉山:“給我強行塞個徒弟的你,竟然還好意思在我這吃飯?”
白玉山額頭見汗,苦笑道:“林師叔勿怪,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說罷,他伸手掐訣,一團白雲出現在了腳邊,駕雲便快速離開。
“不送了啊,有空再來。”林巖衝白玉山擺了擺手。
收劍入鞘,林巖看向蕭雨寒,微笑道:“爲師剛纔只是嚇唬嚇唬他,並不是不歡迎你,你可千萬別多想哦!”
“呵呵,弟子知道。”蕭雨寒僵硬的笑了笑。
‘那句話怎麼聽,都是很嫌棄朕的到來好吧?朕堂堂女帝,被當做垃圾丟來,還被你這個廢物首座嫌棄,當真可惡啊!’
林巖對蕭雨寒招了招手,道:“走,我先帶你去你的屋舍休息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向遠處的屋舍走去。
蕭雨寒沒發現的是,方纔林巖用劍在槐樹上捅過的痕跡,竟然開始溢散出陣陣濃郁的生機波動,不一會兒的功夫,那道劍痕就恢復如初。
然而,這棵槐樹,明明只是一顆普通的槐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