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見憐還保持着擡手撫摸玻璃罩的動作。
片刻之後,她緩緩收起手,眸中有化不開的冷意。
她遠遠地看着姜念。
姜念挽着柳老爺子的胳膊,朝她無聲的說了兩個字:活該。
這瓶酒是柳老爺子的至寶,他的臉上掛着怒意,呵道:“姜見憐!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旁邊有人嘀咕:“她就是被撿回來的野孩子,根本沒受過姜家的家教!”
“是啊,受過家教的,應該是姜念那樣的……”
姜見憐沉默站着,低聲道:“我可以賠償。”
話音剛落,姜念身邊的富二代爆發出一陣鬨笑。
有人嘲道:“賠償?你知道柳老爺子的這瓶酒多貴嗎?三百五十萬!美金!”
“你當這酒是批發的啊?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陸沉野突然冷冷的看了過去,抱着姜見憐腰的手也跟着一緊。
垂眸,姜見憐眉頭緊皺,可眸中涌現的,卻是極爲鎮定的情緒。
陸沉野緩緩道:“柳先生。”
柳老爺子眼皮一跳,眯起眼睛望向他。
“她是我準未婚妻。所以,她的失誤,我來買單。”
姜念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起,嫉恨的眼神凝成刀刃。
在一片沉默中,陸沉野用平靜的語氣說:“三百五十萬美金,稍後打到您賬上。並且——”
“海豚灣的蒂芙尼,也會在明天之前被空運到您這裡。”
聞言,沉穩如柳老爺子,也被微微鎮住了!
“海豚灣的蒂芙尼”!
這隻存在於傳聞中的夢幻級名酒,竟然在陸沉野那邊?
姜念目光灼灼,落在陸沉野身上。
她低聲道:“三年前,出高價買斷這瓶酒的,原來是陸少?”
“買着玩。”
陸沉野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姜見憐的髮尾,他突然擡眸一撇,冷浸浸的目光掃過衆人。
“這樣的賠償,您滿意麼?”
柳老爺子緩緩笑了,褪去威嚴,多了幾分慈祥。
“當然滿意,沉野。想來,陸總看到你這幅樣子,也會感到高興的吧。”
他明顯話裡有話,可陸沉野毫不在乎,擡腳踹了腳價值連城的純鉑金鑽酒瓶碎片,低聲問姜見憐:“還要繼續在這裡玩嗎?”
姜見憐回過神來,緩緩搖頭:“我——”
“柳老爺子,你也聽到了,她覺得這地方無聊。”陸沉野眯起眼睛:“您或許該打聽打聽年輕人喜歡玩什麼的。”
言罷,他溫柔而不失霸道的牽起姜見憐的手,轉身離開。
姜唸的目光始終都落在陸沉野身上,哪怕身影消失,她也未曾離開視線。
走出地下酒莊,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橘紅的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姜見憐垂眸望着,突然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陸沉野問:“很無聊?”
“……我欠你的,好像永遠也還不清了。”姜見憐默默計算着。
先是這三百多萬美金,又是那什麼海豚灣蒂芙尼……不愧是世界首富的賬,每一筆數字都是她不敢肖想的。
“你除了前幾天欠我一頓海底撈之外,還欠我什麼了嗎?”
陸沉野眸中落着橘紅的光,朦朧成一片溫柔光暈。
“我說過的,你是我未婚妻,我的,就是你的。至於你的……”他沉吟片刻:“還是你的。”
未婚妻?他好像一直都很在意這個。
姜見憐低聲問:“那如果我解除婚約了呢?”
畢竟,那是本應出現的未來。
陸沉野微微一笑:“那更好了,我們不就變成準夫妻了嗎?”
姜見憐一陣無語,可陸沉野卻猛地握緊了她的手。
“姜見憐,我比你想的還要脆弱一點。”
他壓低了聲音,海風吹動鬢髮,將他的神色模糊。
“所以,不要離開我。”
不要在我愛上你之後,再離開我。
這太殘忍了,真的。
姜見憐的心口突然砰砰直跳起來,她捏了捏陸沉野的指尖。
“……陸少腰纏萬貫,我巴結還來不及,怎麼會離開呢。”
傍晚,整個島嶼燈火通明,宛若一座浮在海面上的琉璃鏡,折射出斑斕的色彩。
姜見憐穿了件深藍色的歐根紗長裙,慢慢走進大廳。
大廳內裝潢更顯奢華,衆人聚在一起,隨着優雅的音樂,鋪開一副奢靡富貴的畫卷。
這是柳老爺子舉辦的酒會,特地請了最爲出名的樂團來。
姜見憐興致缺缺,捏着酒杯站在桌旁。
很快,陸沉野也趕了過來。
他目標明確,彷彿視線中只有姜見憐這個人。
可就在路過舞池的時候,燈光突然間黯淡下來,整個室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斑斕燈火映照進來。
一道聲音響起:“諸位,請在燈亮之前找到自己的舞伴,否則,就要接受懲罰哦。”
陸沉野置若罔聞,朝着姜見憐的方向摸索前進,突然,一雙手伸了過來,溫熱而柔軟的身軀也隨之而上。
姜念壓低了聲音:“這位先生……幫幫我,我、我不想接受懲罰。”
與此同時,燈光亮起,在舞池最中央,陸沉野和姜念相擁在一起。
姜見憐依舊孤苦伶仃,只是見到這幅場景,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其他人也有些差異:“好可惜!我還以爲我會找到姜念呢!”
“哇,姜念這身裙子真漂亮……”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兩人身上。
姜念擡眸,楚楚可憐,還帶有一絲手足無措。
她低聲道歉,手卻握的更近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陸沉野猛地擡手,姜念被用力推開!
男人面色陰冷,宛若深冬冰窟,甚至——還帶着一絲殺意!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猝不及防,就連一旁的柳老爺子也微微皺眉。
想到陸沉野會拒絕,但沒想到,他會拒絕的如此粗暴、不留情面。
姜念吃痛,眼角落下一滴淚水,嘴脣也跟着微微顫抖。
旁邊的人馬上伸手去扶她,可這時,陸沉野卻也往前邁出一步——
觸及他那雙佈滿霜雪的冷眸,姜唸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來。
這樣的陸沉野,足夠危險,也足夠讓人心動。
“髒死了。”
他突然開口,語氣之中滿是鄙夷,從旁邊拿起一隻酒杯,在姜唸的頭頂微微傾斜。
姜念眸中卻閃過一絲異色,她緊緊地盯着陸沉野:對,再憤怒一些,再失控一些,再沒禮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