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遺囑人:傅義昌
遺囑執行人姓名:何泉
由於擔心本人去世之後,繼承人因爲財產問題發生爭執,故本人在重病中,於2020年10月9日在滬城立下本遺囑,對本人的所擁有的財產、權益等作出如下處理。
下面是一串條條例例,寫了很多。
傅家最重要的資產,是御香坊,傅老爺子給了傅昀深,包括傅氏集團15%的股份。
還有傅家在帝都那邊的房產,加起來價值十幾個億,他也給了傅昀深。
如果這份遺囑最後擺在傅家人面前,別說傅明城了,就算是其他幾個也會大鬧。
把御香坊給傅昀深,就相當於是把傅氏集團也給了出去。
何泉是傅老爺子很信任的一個人。
三年前他本以爲他要死了,也是寫了一份遺囑交給了何泉。
等他去世之後,他相信何泉能夠很好的執行這份遺囑。
想起先前鍾老爺子同他說的那些話,傅老爺子嘆了一口氣。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的身體狀況了。
是沒什麼問題,也沒病,但也確實在一步步走向終點。
他撐了二十年,就算身體裡的毒素已經全部被清除,調養了這麼久,他身子也輕快了不少。
可畢竟毒入骨髓二十年,加上他在戰場上時身子留下了不少暗傷。
更重要的是,身體不累,心也累了。
樹活一層皮,人活一口氣。
他這麼多年撐着的那一口氣,在看到傅昀深越過越好,身邊也有其他朋友之後,終於徹底鬆了下來。
這一鬆,就再也回不去了。
傅老爺子很清醒。
他這個年紀,已經是高壽了。
所以很有可能,哪天他睡着睡着就過去了。
傅老爺子又拿着遺囑逐字逐句地看了很久,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將遺囑重新放進抽屜裡,用鑰匙鎖好。
然後起身,踱步至牀旁邊的書架前。
想以前很多次一樣,傅老爺子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相框。
相框裡一對軍裝男女的合影,還是灰白色的,顯然是很久很久之前拍的。
相片保存的很好,連褶皺都沒有,可見保存的人有多麼細心了。
“月華。”傅老爺子擦拭着相框,自言自語,“又好久沒和你說話了,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
頓了頓,他又微微地笑了笑:“想來你是不會生氣的ꓹ 二十年了,你都已經重新投胎了吧。”
照片上的女人沒說話ꓹ 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傅老爺子又對着照片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說着說着,他這纔有了睡意。
將相框放回去之後ꓹ 傅老爺子重新躺在搖椅上,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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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
傅明城停留了好一會兒ꓹ 才很不甘心地離開了。
他下了樓。
傅夫人坐在客廳裡,正在修剪花瓶裡的花枝。
見他下來ꓹ 擦了擦手ꓹ 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明城,老爺子怎麼說?同意吧御香坊給你了嗎?”
“沒有。”傅明城的心情很差,“我根本沒跟爸說上話,鍾叔叔一走,他就睡過去了。”
他再怎麼希望傅老爺子走,也不會去驚擾傅老爺子。
傅夫人的神情一頓,搖了搖頭:“我看ꓹ 老爺子不是睡覺,就是想避着你。”
御香坊最近在研製新型的香膏和香水。
傅明城要拿着這些新產品ꓹ 去和碧曼合作。
碧曼作爲Venus集團下的第一大香水公司ꓹ 又是全球頂尖的奢侈品之一ꓹ 想要這個項目的ꓹ 不止御香坊一個。
帝都那邊也有幾個專門走香水這一領域的家族,要和御香坊競爭。
御香坊的優勢在於香水的秘密配方ꓹ 但是論綜合實力ꓹ 不能和帝都這幾個家族相比。
但傅明城不會放棄ꓹ 他只需要從傅老爺子那裡拿到御香坊的所有股份,就立刻去和碧曼談項目。
可不管他提了多少次ꓹ 傅老爺子的態度都模棱兩可,沒點頭也沒搖頭。
聽到傅夫人這話,傅明城沉下了臉:“我知道老爺子在想什麼,他肯定是要把御香坊給傅昀深,但他就不能想想,一個紈絝能把御香坊撐起來嗎?”
“到時候被敗光了,怎麼辦?那可是碧曼,他知道碧曼代表着什麼嗎?”
就傅昀深,天天紙醉金迷,都沒管理過公司,估計都不知道Venus集團是什麼。
傅夫人剛要張口,突然瞥見男人倚着門口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她後面的話全部嚥了回去,還笑了笑:“昀深,回來了,你爺爺在休息,要不要吃點什麼?”
傅昀深什麼都沒說,也沒看傅明城一眼,徑直往樓梯上走去。
傅明城剛在傅老爺子那裡什麼都沒討到,眼下見到傅昀深後,心裡的厭煩感更重:“都不叫一聲爸?”
聽到這話,傅昀深慢慢地停下來。
他側頭,桃花眼彎起,淺琥珀色的瞳孔裡是疏離的笑:“你是不是我父親,自己心裡不清楚?”
傅明城神色頓時一變。
一旁的傅夫人也猛地怔愣住了。
兩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傅昀深已經上樓了,並沒有再理他們。
好半晌,傅夫人才收回了思緒,張了張嘴:“明城,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不會知道的。”傅明城的面色還很沉,“老爺子是不會把那種事情告訴他的,他當初只有兩歲,能記住什麼?”
“也是。”傅夫人怔了怔,又說,“老爺子那麼護着他,確實不會告訴他二十年前的事情,可他這怎麼會這麼說?”
“心裡不平衡而已。”傅明城冷冷,“從小他就不怎麼在傅家住,回來一趟,也是花天酒地,流連風月,什麼用都沒有,還想讓我們對他好?癡心妄想。”
傅夫人這次沒說話了。
“也不是沒辦法。”傅明城按着太陽穴,“老爺子如果真的把御香坊給他了,我也有辦法把御香坊拿回來。”
一個紈絝,商業上的什麼事情都不懂,他只需要設幾個套就足夠了。
御香坊,遲早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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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
傅昀深輕輕轉動了臥室的門,走進去。
傅老爺子這個時候是真的睡着了,呼吸輕不可聞,但很平穩。
傅昀深怕打擾到他,就沒把傅老爺子移到牀上。
而是拿起毯子,給他蓋上。
隨後,傅昀深坐在牀邊,他擡手,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傅老爺子的手腕。
他並不懂醫,只不過在去古醫界的時候學了一點診脈方面的東西。
傅昀深試了試,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他也是看傅老爺子很嗜睡,有些擔心。
不過這確實是不少老人的同病。
傅昀深替傅老爺子掖了掖被角後,站起來,也走到了書架前。
“奶奶,你放心。”傅昀深輕輕地撫了撫那個相框,低笑,“我會給你們報仇的,你要保佑爺爺好好着。”
他不求什麼,只求他在意的人安安穩穩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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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
帝都。
網絡上的事情永遠都是三分鐘的熱度,網友們的記憶也很短暫。
再加上天行娛樂的公關,已經將修顏從那件事情中摘了出來。
畢竟明面上,修顏什麼都沒有做。
她一向知道給自己留後路,這種小事情,她自然不會親自動手。
修顏出了公司後,回到修家。
修夫人今天沒有打麻將,而是正襟危坐在客廳裡,模樣很是拘謹。
一見到她這個樣子,修顏就意識到了不對:“媽?”
“你爺爺在上面的書房裡。”修夫人努力地維持着豪門貴族的姿態,但刻意的爲之反而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他有事找你。”
修顏的心一個咯噔。
修老爺子早都退下來了。
不過身體不太利落,一直是住在郊區的別院裡修養,向來不怎麼來這裡。
怎麼今天突然過來了?
難怪就連修夫人都不打麻將了,修老爺子在,沒人敢造次。
修顏抿了抿脣,壓着狂跳的心,走上去。
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爺爺。”
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進。”
修顏這才推門進去。
可她這剛一進去,一個硯臺就朝着她砸了過來。
修顏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開,但硯臺裡的墨水也濺了她一身。
把她從代言公司新拿到的高定裙裝都毀了。可她一個字也不敢說。
修顏渾身一抖,有些不敢置信地擡頭,很艱難地吐字:“爺……爺?”
“修顏,我只告訴你,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輪椅上,修老爺子轉頭看她,目光銳利至極,冷冷的,“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就要把修羽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