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說好像不是太合適,但是這一瞬間,施青棠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滿滿的,那種感覺,就好像下班回家的丈夫,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他回家的小妻子,很溫馨,很感動。
可是他知道,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的錯覺罷了。
果然白月光聽到開門聲,回過頭來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便迅速的收斂起來。
就是這個樣子。她面對自己的時候,總是這樣一幅沒有表情的表情。不管之前在做什麼,高興還是不高興,哭還是笑,一個人發呆還是在和別人說話,總之只要一見到他,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火大。
難道他就那麼不受她待見嗎?難道她對他笑一下會死嗎?
她越是這個樣子,他就越是想折磨她,就越是想要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看看是不是沒有了別人,她就能對自己笑一笑了。就算不笑吧,是不是自己欺負欺負她,就能看到她哭出來了?總之不要是一副這樣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這樣的巴着不放又有什麼意思?只看她看到他時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那一股疏離就知道了,無論她做了什麼,她都只當是沒看見,從來不肯給一個表情。
連電視都比他有存在感是不是?她還會爲電視裡的人物哭哭笑笑,卻吝惜與給他一個迴應。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執着些什麼。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剖開自己的心來看一看到底是怎麼長的,她笑了又能怎樣,她哭了又能怎樣,她對你有了表情了你又能怎樣?
是啊,能怎麼樣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憑着一種本能就那樣做了,至於結局,至於最後會變成什麼樣,誰會知道呢?他又哪裡能顧得上?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是恨她的,恨不得掐死她。恨到在夜裡都能夢見自己在折磨她。
可是他恨她,卻更恨不能放手的自己。
施青棠也冷凝了臉色,問道,“你吃過飯了?”
白月光點點頭,也不說話,就只是看着他。
施青棠卻能明白她想問什麼,她想問那個男人現在怎麼樣了在哪裡好不好有沒有被自己虐待!可是她卻不會想一想問問自己,你吃飯了嗎,你今天好不好。
施青棠只覺得胸口彷彿堵了一口氣。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她開始躲避自己的目光,這才淡淡的道,“我不過說了幾句話,白月光,你以爲我是什麼人,殺人越貨的土匪強盜嗎?”
白月光微微有些愕然,想不通自己又是哪裡得罪了她。不過仔細想一想,光是自己想要和人私奔這一條,就不能爲他所容忍了吧。
他現在還能這麼和氣的跟她說話,就已經十分難得了。
想到這裡,她也覺得沒什麼好想的了。施青棠這個人,怎麼說呢,雖然真的很惡劣,行事方法也讓人完全不能苟同,但是說到底還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擁有良好的教養。最重要的是他很驕傲,做過了就是做過了,絕不屑於去撒謊。
所以他說田歌翔沒事,應該就是沒事了。
放下緊繃了一整天的心,白月光忽然覺得有些累。
她關上電視,站起身來打算回房間去睡覺。卻被施青棠忽然拉住。“你看見我就真的這麼不耐煩嗎,小月。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白月光有些奇怪的轉過身,將自己的手收回來,“我只是有點累,想去睡一會兒。”
施青棠頹然的放下她的手,看着她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將兩個人隔絕在兩個世界。
對,就是兩個世界,白月光從不願意走到他的世界中來,卻也不願意他進入她的世界,她對自己,避之惟恐不及。
施青棠自嘲的笑笑,不然你還想要她怎麼對你呢?
白月光回到房間裡,躺在自己的牀上,只覺得今天施青棠的態度確實有些奇怪。不過她現在十分的嗜睡,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事情,躺在牀上,不過幾分鐘就睡着了。
過了很久,她的房間門被輕輕的打開,施青棠從外面走進來,站在牀邊,一直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知道窗外天色漸明瞭,他才又慢慢的走出去,重新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白月光起來的時候,施青棠竟然還在家裡,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見她起牀了,就指着桌上的早餐道,“我已經打電話預約過醫生了,你吃了早餐我們就走。”
白月光看了看餐桌上擺放着的早餐,又看了看他,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今天是去做產檢的日子。她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的記性是越來越壞了。
坐在餐桌上將一份營養早餐吃完之後,白月光回房間換了衣服,這纔出來對施青棠道,“我都準備好了。”
施青棠擡頭將她從頭看到尾,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沒有孕婦裝?一會兒做完了檢查,你看看是你自己去買,還是叫他們送到家裡來給你挑。”
說是她自己去選,不過白月光肯定,他也會跟着去的。實在是沒法想象和施青棠一起逛街的樣子,白月光輕輕的搖了搖頭,“還是送到家裡來吧,我沒什麼精力逛街的。”
施青棠點點頭,“我也這麼想。”說着收起茶几上的文件,拿起車鑰匙對她道,“走吧。”
下了樓,施青棠去車庫開車,白月光一個人站在等。因爲車庫裡的空氣不好,所以施青棠不讓她進去,說是對胎兒不好。他這麼說,白月光自然是從善如流。
過了一會兒,他開了車過來,白月光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室。
不知道爲什麼,每當這樣的時候,這些小小的細節,總是會讓她覺得,他們的相處就好像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平淡自然。
但是他們當然不是的。白月光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意味着什麼。
她只是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當真是十分的荒謬,並且十分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