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傾心所在的地方是整個花飛寨最高的建築,是主寨,落傾心是寨主那裡自是她的居所。
房頂上兩個人平排而坐,一個一身白衣,衣袂翩翩;一個深紫錦裙,從背影看就像下凡天仙。
真是配啊!配啊!
他們的身後不遠處,一抹藍色的影子靠在身後的柱子上,雙手抱胸,那張精緻到鬼斧生工的臉龐有一點陰沉。
鍾寂城眯着鳳眸,眼看前方不遠處那對“神仙眷侶”,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堵得他心裡有些慌,隱隱還有些嫉妒的火在燒,不過在出來之時就被鍾寂城給掐沒了。
鍾寂城眉頭皺的深深地生生升擠出一個‘川’字,只不過是認識還不到一天的女人,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轉身,看似毫不留戀的背影卻有一絲逃避的意味在閃躲。
第二天鍾寂城沒有出來,一直在房間,一是有他體內的餘毒才清,昨天落傾心給他的瓶子就是清血丹,昨天他服下之後調息了一下就竟想去找她。
出門之後就聽到了那蕭聲,尋音而去,就看到那幅畫面,甩袖離去,他承認當時他的心裡是有些逃避,他怕他一衝動,腦子不受空制上前一掌拍開她身邊那小白臉,才急急離去。
其實他待在屋子裡一天不出去這也是一個原因,他搞不清楚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思來想去竟然生生想了一天,鍾寂城暗暗嘲笑着自己,什麼時候他鐘寂城也竟然會被困擾。
想到那個與他鬥嘴的小女人,他的嘴角竟然會不自覺的勾起,心情愉悅,想了一天,他突然心中生出一個念頭:他得把這丫頭先弄到手。
打定主意,心裡舒服多了,已是深夜,來了睡意,安心躺下,心裡卻時刻保這一份警惕,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不管在哪裡,就是在家裡,也得隨時保持警惕性。
天漸漸明亮,寨子裡已經有些響動,落傾心就已起身,來到窗前看天邊那輪清晨的紅日,妖嬈似火,格外紅豔。
落傾心似乎很喜歡紫色,什麼時候都是以紫色爲主,只是各色深淺不同。
紫色其實很配她,神秘妖嬈,冷豔高貴,把她本身就獨特的氣質更加的突顯了出來。
額間那朵高潔的玉蘭花似乎活靈活現,像是要下一刻就要含苞欲放。
清晨無疑是一天最寧靜的時刻,無雜音,無人擾,很適合緬懷。
落傾心低頭看這一襲紫衣,多麼漂亮的顏色阿!
眼中閃過無數情緒,其實紫色她並不是她最愛的顏色,卻一直以這中顏色爲主,不爲別的只爲那個疼了她十八年,爲她付出十八年的男人,因爲他曾經跟她說:瞧!咱家丫頭多適合這顏色,真漂亮!
他那明亮眩目的笑容溼潤了落傾心的眼眶,那時她知道他又在想那個女人了,紫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但是她不是因爲她才紫色的衣服,是爲說出這句話的人。
她是他的妻,是她的孃親,卻早在十七年前,她一歲之時,就在一場無明起因的大火中喪生,那個曾經被譽爲江湖第一美人的女子一場大火讓她香消玉隕。
十七年過去了,那女子在落傾心心裡的存在感卻越來越重,樣貌越來越清晰,那張掛在老爹寢室角落的時刻保持乾淨的女子畫像,時時刻刻在提醒着她,她存在過,她是她的娘。
也許十七年足以讓一個生在三妻四妾年代的男人忘掉一個人,但是她老爹就是那麼固執的到現在只有那個女人,她也曾經勸過他讓他另娶個人,她不會介意,她想讓他幸福一些,可是他卻一邊小心翼翼的摸着那張畫像,滿目深情,然後對她說:“我答應過她一生只有她一人,娶別人,她會不高興的,我也不想。”
多麼讓人心疼的話,眼淚終於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從來不輕易哭。
她對那個實爲孃親,卻缺席了十七年的女人本就沒什麼親切感,一歲時就離開了能有什麼感情?
可是能讓老爹愛成這個程度的人她倒是想見識一下,記住是見識而不是相認,那個女人譲他傷心了足足十七年了,要說心裡從未出現過怨恨,怎麼可能?
明知死人又如何能怪?她卻依然無法控制自己。
現在他的身邊只有她了,她會做他想要讓她做的事,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現下就有一件,也就是她此行的目的,腦中突然浮現那張驚爲天人、魅惑羣生的臉,他算是少有的美男子了吧?希望他不會讓她失望!
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這是她最後一次脆弱,落傾心暗暗告訴自己。
“扣扣”“大當家的,起身了嗎?用早飯了。”門口響起敲門聲,緊接着李大壯那粗豪的詢問聲音傳來。
落傾心洗了一把臉,泛紅的眼眶漸漸恢復如常,才應聲來開門,“走吧!”
李大壯看着自己大當家那瘦小卻挺拔的背影,咧嘴笑了起來,憨憨的,心裡直誇落傾心:不愧是老大,連走路都這麼有氣勢。然後屁顛兒屁顛兒的就跟上去了。
就在落傾心離去之後,原本房頂上的一張瓦片悄然無息的蓋上,繼而一抹紅影一閃即逝,顯然已經來了一會了。
能在落傾心的眼皮之上不被發現,還能無聲無息的逃走的人是少之又少,此人定是武功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