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姐中的是重金屬一類的毒素，現在雖然毒素已經清除乾淨了，但是這類毒素除了對臟器有所損傷之外，最嚴重的影響是對神經系統。
會放大人對疼痛的知覺，在後面一段時間裡，病人可能會有明顯的疼痛感。
就比如，扎個針，普通人覺得沒什麼，她也會疼的很厲害，不過這並不要緊，這些都會慢慢恢復的正常水平，只要家屬注意看護。”
疼……陸宸想起在來的路上，那一聲聲迷糊不清的聲音來。
“我知道了，謝謝。”
聽他一句謝字，醫生也鬆了一口氣。不敢多說什麼，他立即扭頭指揮其他人將葉以念送到了特護病房。
安頓下來，陸宸便對陳越道：“你回去跟琳達說一聲，一個禮拜內，我所有的行程都取消。”
“是。陸總。”
這在意料之中。陳越應的很乾脆。
陸宸坐在牀邊，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葉以唸的臉。沉默了一會，他擡手無力揮了揮：“你先走吧，告訴家裡，我暫時不回去了。”
“好的。”
有些事，無需陸宸說的太明白。陳越也知道該去幹什麼。
離開醫院後，他就去了一趟林山別院，拿了陸宸的換洗衣服，吩咐林媽每天做好飯菜往醫院送，另外還從家裡挑了兩個乾淨爽利的傭人也帶到了醫院做看護。
這些都安頓好已經晚上九點了。整整一夜，陸宸都坐在牀邊凳子上，寸步未離，目光都沒挪動一分一毫。
葉以念一直睡着，像個布娃娃一樣，臉上沒有正常人的血色，安靜的讓人難受，唯一還顯得有生氣的地方是她還皺着眉。
彷彿，在昏睡中，還感覺到了疼一般，小臉略帶着痛苦的表情。
窗外，夜色靜謐無聲。陸宸緊懸了半日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也不知道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本來，他跟着這個女人可以沒有任何交集的。後來，他也是打算留她在身邊，好討回當年那筆帳的。
可是，事情居然演變到了這種地步。
如今，他彷彿成了困在牢籠中的那一個了。
這是命嗎？也許吧。
“葉以念，你要早點好起來。”
他抓着葉以唸的手，親吻着。
一夜過去，守夜的看護都睡了一覺，陸宸卻還在牀邊坐着。早上，陳越是楚向楠幾乎同時到達醫院。
一看見陸宸的模樣，兩人都呆了一下。
一個晚上而已，陸宸的眼眶都深陷了，下巴上冒出淡青色的胡茬，臉色依舊蒼白，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唯一不變的還是那模樣，就像是石雕，保持着對牀上女人注目的樣子，一動不動。
兩人站在陸宸身旁，楚向楠看看他，然後又衝陳越搖了搖頭。
陳越也撇撇嘴，伸出一隻手在手腕上比劃了一下抽血的樣子，最後在背後暗暗指了指陸宸，示意楚向楠勸勸。
無聲的交流過後，楚向楠試着開口。
“那個……陸宸，餐廳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
“說。”
嘶啞乾涸的嗓音讓人不由的動容，楚向楠皺了皺眉，道：
“基本上沒有問題。食材，人員，食客，全都查過，沒有問題。然後我去問了醫生。他昨天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什麼意思？”
陸宸回過頭，盯着楚向楠。
昨天，他的心思都在葉以唸的安危上，具體是怎麼中毒的，他已經無暇顧及了。
楚向楠見他這樣反應，便道：“看來他還沒說。葉以唸的主治大夫說，她這是慢性中毒，不是昨天才中的毒。也就是說這種毒素已經在她體內存在有一段時間了，昨天發作是因爲量已經積累到了足夠的地步。之前其實也有，不過沒有到發作的量，所以沒事。”
陸宸沒說話，猩紅的眸中閃出震驚和一抹明顯的痛色。
楚向楠朝牀上毫無生氣的葉以念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夜就將自己折騰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陸宸，心中也是一片唏噓。
沉默了一會，陳越開口道：“陸總，我覺得現在最可疑的就是兩方，一個家裡，一個就是N.G。”
“她最近也經常來九州。”
陸宸冷冰冰的提醒，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暗芒。
楚向楠驚了一下：“你不會懷疑秦雨柔吧？她能有那麼膽子？給葉以念下毒？天哪，她大概是瘋了。”
陸宸沉默着，周身散出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許久，他才轉臉又看向葉以念，微微眯起了雙眸：“我會搞清楚的。陳越……”
他倏的轉臉，冷厲的吩咐：“你去查清楚雨柔最近都跟誰聯繫了，通話記錄，所有的一切。還有陸子瑜，一起查。”
陸子瑜上次因爲拉了葉以唸的手，就被陸宸擺了一道，弄了個孫若雨過來，爲這是懷恨在心也有理由。
楚向楠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隨後補充道：“你家裡我倒是覺得可以放在最後查。你身邊的人都是千挑萬選的，敢做這種事，他也是不想活命了。”
不只是他自己不想活命了，連家裡三代都別想了。
能進陸家的，哪怕只是修剪園藝的園丁，也都是上下查過三代的人。他們所有的身家信息都在陸家的掌控中，一個人一旦犯了事，根本跑不掉。
陸宸也認同楚向楠的說法，沒有吭聲。陳越接道：“那接下來就是N.G。那邊能給夫人接連下毒的，肯定是N.G自己的人，只要去問問平時誰跟夫人有什麼過節，方向也就有了。”
“嗯。沒錯。”
楚向楠點頭附和。陸宸又看向葉以念，沒說話，只沉沉的嘆了一聲。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心中的無力感有多強烈。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沒用，既不能替她分擔痛苦，也不能立即抓出害她的人，跪在她的牀邊懺悔。
他能做的，真是太少了。
“你下去做事吧，向楠……”
陸宸將目光轉回來，懇求的看着楚向楠：“公司裡的事情最近幫我多留心，尤其是陸子瑜那邊。”
“沒問題，你就放心吧。”
楚向楠打着包票，看着陸宸那慘不忍睹的臉色，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你自己也要悠着點，別葉以念還沒醒呢，你自己卻倒下去了。”
“不會。”
陸宸堅定乾脆的迴應。目光落到葉以念臉上，瞬間轉爲柔色。
她如今也只有他了，他怎麼能讓自己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