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
約定好的茶樓裡，葉以念一起身，剛進來的許墨庭就僵住了，目光落在了她很明顯的腰腹上，盯得葉以念一陣尷尬。
“許總，坐。”
葉以念又開口，許墨庭這纔回神，走了過來，坐在了她對面。
扶着腰剛剛坐下，就見許墨庭勾了勾脣角：“看來你確實不錯。”
他沒提懷孕兩個字，但是葉以念知道他指的是這個。
無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她低眉，淡淡的應了一聲：“還好。”
“恭喜。”
許墨庭臉上揚着一如往日那般溫潤的笑，只不過，葉以念總覺得他的目光涼冰冰的，彷彿並不是很想恭喜她，但是嘴裡違心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們很久沒見了，聯繫也少，上一次還是他主動打了電話來，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候她一聲。僅此而已。
桌上的一壺清茶是葉以念剛剛點的，現在人來了，她就端起了茶壺，親自給許墨庭斟了一杯。
小巧精緻的青花瓷茶盞捧過來的時候，許墨庭伸了手。
接杯子的時候，指尖碰到葉以念那微涼的指尖，一絲異樣的情緒在他的心頭蔓延開來。
茶盞放下，清淡的茶煙嫋嫋升起，許墨庭擡眼看着對面的女人。
快兩個月沒見了，她變化很大。身形自不必說。臉上也有了紅暈有了光澤，似乎也長胖了一些，看來那個男人確實把她照顧的不錯。
心頭那絲異樣的情緒漸漸多了一抹苦澀的味道，他端起了茶盞抿了一口茶湯，落下去，只覺得茶湯濃儼異常。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許墨庭將茶盞放下，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平靜和煦的神色。
“我想問問凌月是怎麼回事。我在巴黎碰到她了，跟凌墨軒在一起。她馬上要拍凌墨軒的新劇了。”
時間也很緊，她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接將想說的都說出來了。
說完，她便緊緊盯着許墨庭的反應。
果然，他臉上並無驚色，依舊只是手捏着茶盞輕輕轉動着，低垂着眉眼，脣角微微上揚，一副很坦然的模樣。
“對，是有這麼回事。”
許墨庭不愧是許墨庭，答應的很乾脆。
完全沒有避諱的意思的。
葉以念眉心皺了皺：“許總，這是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幫她？還有，九州資料的事情，是凌月做的吧？跟您也有關係吧？爲什麼？”
葉以念此時的感覺很複雜。
說實話，本來，她滿心的希望其實是許墨庭否認這件事的。
在她心裡，許墨庭是個好人。至少不是個惡人。而且之前對她也很好，有諸多的照顧，她很不願意把他跟九州的事情扯在一起。
可現在，他承認了他是葉凌月背後的靠山。這讓她連給他找藉口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的語氣不由得急躁，許墨庭看着她，眼神微微凝重。
“你在懷疑我什麼？”
他反問一句，葉以念僵了一下。
她不想把話說的那麼明白。那樣很傷感情。
可是……
“許總，你明白我的意思。九州的資料是葉凌月偷走的，她現在又是你的人。其實我並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樣，沒人告訴我，但是我還有腦子，別人一下子就想明白的事情，我也明白。你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助凌月的，她一個小小的秘書，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偷公司的重要文件。許總，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她是把許墨庭當朋友的，所以纔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許墨庭看着葉以念，臉色始終沒什麼變化，那一雙深眸卻在半秒間閃過了千萬種顏色。
沒急着說話，他只是端起了杯子，搖了搖，低眉看着裡面輕輕晃盪的茶湯。
“以念。”
許墨庭喊了一聲，眼睛卻沒有擡起來，目光依舊落在那微微泛着碧色的茶湯上。
“我承認凌月是我推薦去娛樂公司的，也是我介紹的導演給她。不過，我的初衷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至於後面的事，那是生意上的事。你應該懂的。他陸宸……”
目光挑起，犀利如刃：“也沒那麼幹淨。”
言下之意，今天的事情做的不光彩他承認，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這是生意場上常有的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
就連陸宸，以前一定也做過，以後一定也少不了。
葉以念本以爲今天會費一番口舌才能從許墨庭嘴裡問出真話，卻沒想到，他絲毫沒有否認他做過的事情。
一時間，她也呆住了。
許墨庭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九州想併購一家電子公司。不得不承認，陸宸很有眼光。他看中的這家公司，暫時遇到了融資困難，但是很有發展前景。他想收爲所有。很湊巧，我也想。
凌月從九州內網拿來的就是這個。裡面有這個項目很詳盡的資料。九州打算怎麼談這個併購案，陸宸心裡的底線是什麼，我現在全都掌握了。
他們如果再想收購這家公司，很難了。因爲，他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而我的想法他不知道。他不見得能在談判桌上贏我。”
許墨庭不但說了，而且說的很徹底，連她沒問的那部分都說了。
葉以念臉白了白，腦子裡被許墨庭這番直白的話攪的亂七八糟，過了好一會才理出一個頭緒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不正當競爭。”
“不正當競爭？”
許墨庭笑得很淺淡：“這件事如果換成陸宸對我，你還會這樣的話嗎？”
“……”
葉以念被問的啞口無言。
她還能說什麼呢，好像什麼也說不了。這件事如果是陸宸做的，她大概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感。
現在，知道了真相，她應該怎麼辦？
葉凌月竊取公司機密是犯了法的，陸宸會不會把她送進監獄去？
至於許墨庭。
就算葉凌月進去了，他也不會有事的吧。
這個男人，如陸宸一樣，也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他不會那麼蠢讓自己處於被動的。
所以，只有葉凌月這個傻瓜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葉凌月……如果真讓她進去關一陣，好好反省也許也不是壞事。
剛想到這裡，耳旁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巨響。
包廂的門居然被跺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