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看到雞場的招牌,就知道這裡就是咋晚我和他說起曾經發生很多怪事的那個雞場。
他絕沒有想到鷹羣會把他帶到這個地方來。
經過昨天晚上他和我的詳談,他對這個古怪的雞場早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所以這時候他更感到怪上加怪。
他沒有立刻走進雞場,而是先留意把他帶到這裡來的鷹羣的行動。只見那一羣麻鷹在到了雞場之後,只在雞場上空盤旋,發出一陣又一陣刺耳的聲音。
金維不明白這種聲音代表什麼意思,他看到鷹羣越飛越高,像是把他帶到這裡,任務就已經完成一樣。
金維心中驚疑不定,他知道這個雞場現在屬於白素和紅綾所有,所以他在走進雞場之前,先大聲問:“有人沒有?”
他一面問,一面向雞場內走去,幾乎每走出一步就問一聲。
我在聽金維說到這裡的時候,就感到事情有些不有頭。可是不對在什麼地方,卻又說不上來。
剎那之間,我只感到十分不安,站起來又坐下好幾次。
當時金維坐在竹椅上,我坐在牀邊,那是一張竹牀,我每次站起又坐下,都令得那張牀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響,很是難聽,也更攏人心神。
正在敘述的金維終於忍不住,抗議道:“你要坐就坐,要站就站,那樣坐立不安好不好?”
我心中很煩躁,道:“你管你說,理我幹啥?”
金維也焦躁起來:“我要說的事情已經令我幾乎神智不清,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你在一旁不斷擾亂視聽,叫我怎麼說得下去!”
我勉力定了定神,知道金維的遭遇必然怪不可言,所以他纔會這樣子。我走到房間角落,靠牆站定,做了一個手勢,請他繼續說下去。
金維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往下說。
他一面大聲叫着,一面向前走,已經走到雞舍的旁邊,仍然沒有任何人迴應他的叫喚。
我心中想:那是一定的事——白素和紅綾不會在雞場,如果她們在雞場的話,在留言中會說明,由於那雞場中發生的怪事太不可測,所以她們每次到雞場去總讓我知道。
我正在想着,金維繼續在說着,金維所說的他的經歷,又使得我直跳了起來。
金維像是料到了我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也跳了起來,雙手按住了我的肩頭,要我坐下來。
我沒有反抗,而是在他的手還沒有離開我肩頭的第一時間就疾聲問他:“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其實他剛纔所說的我聽得很清楚,只是我實在無法接受他所說的事實,所以纔要他再說一遍。
金維望定了我,緩緩地道:“我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女孩子,從雞舍的一邊轉過牆角來。”
他看到了一個身形高大的女孩子走過來,雖然他只用了身形高大這個形容,可是我一聽就知道這女孩於是紅綾。
這就是我不能接受他的話的原因——因爲紅綾不應該在雞場!
紅綾其實也我可能到雞場去的,可是不知道爲了什麼原因,我強烈的感到“金維看到紅綾”這件事有問題。
金維後退了一步,雙手揮動,像是想做手勢,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做纔好。他甚至於可以和鷹羣溝通,然而這時候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和我溝通,由此可知他的思緒紊亂到了什麼程度。
過了一會,他才道:“你能不能別打岔,等我說完了之後,再來分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既然看出他思緒紊亂,當然不會再打斷他的話頭——不然只有使他的敘述更加混亂。
我點了點頭,金維苦笑:“現在正需要大量好酒!”
我也苦笑:“不必好酒,劣酒都好——現在我才明白何以古人在需要酒的時候而沒有酒,連醋都是好的!”
金維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他的經歷。
他一看到那個身形高大的女孩子,也立刻想到這女孩子就是衛斯理的女兒紅綾。
奇怪的是,當他看到紅綾的時候,紅綾距離他不會超過十公尺,而且他一直在大聲叫喚,照說就在近距離的紅綾沒有聽不到的道理,然而他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而更令得他感到怪異莫名的是,他在看到了紅綾之後,和紅綾打了一個照面,他先向紅綾揮手,發出了聲音。可是紅綾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情形就像是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紅綾雖然和他打了一個照面,可是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立刻轉移。
金維立即發覺紅綾在東張西望,像是要找尋不知道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
金維略停了一停,直向紅綾走過去,一直來到紅綾身前,他向紅綾伸出手來,道:“我知道你是紅綾,我叫金維,昨晚和你父親喝了一晚上的酒,是一羣麻鷹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他講那幾句話,至少也花了十多秒的時間,他那麼大的一個人就站在紅綾的面前,可是紅綾卻看也沒有向他看一眼,依然東張西望,而且像是完全沒有聽到金維的說話,反倒自顧自發出一陣很古怪的聲音。
這時候金維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他一生之中,頗有怪異的經歷,可是卻從來也未曾遇到過這樣和人面對面卻被當作不存在一樣。
他一方面感到奇怪,一方面也不免尷尬,伸出去的手也不知道是收回來還是不收回來。
雖然在如此奇特的情況下,可是金維還是一聽就聽出紅綾發出的那一陣聲音,和他那套哨子發出的聲音十分類似,由此可知紅綾是在召喚她的神鷹。
對於紅綾隨口就能發出這樣的聲音來,金維十分佩服。而且這時候他也聽到了有飛禽飛過來的聲響,所以他後退了幾步,看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接着他感到一陣勁風從身邊掠過,一頭鷹就在他身前飛過,翅膀幾乎掃到他的臉上。
那鷹飛過他身前,就停了下來,離他不過一公尺。
只見那鷹並不是很大,可是神駿無匹,顧盼之間,氣象萬千,絕對不在身體龐大的大羊鷹之下,確然有非同凡響的氣概。
金維大是欣賞,他當然知道這頭鷹就是紅綾的神鷹——他聞名已久,此刻見了,果然堪稱一個“神”字!
那神鷹停在離紅綾約有三公尺處,紅綾急急忙忙向它走過去,可是神鷹卻連連後退。
金維在這時候只感到事情詭異之至,因爲神鷹在後退的時候,並不是跳躍後退,而是一步一步走着後退的。
一時之間金維的腦筋有點轉不過來——他發現自己雖然長時間和鷹羣相處,可是這時候竟然不能肯定鷹是不是會走路。
因爲在他的印象之中,鷹總是在天空之上盤旋翱翔,很少有在土地上行動的時候。
可是無論如何,看到一頭鷹倒退着行走,在感覺上又是詭異又是突兀。
而且這時候神鷹的動作,分別是不想紅綾接近。這一點對金維來說,也極度不可思議,因爲他知道神鷹和紅綾幾乎兩位一體,親密無比,斷不應該有神鷹不喜歡紅綾接近的道理。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證明事實確是如此。
紅綾看到神鷹一直在後退,她走了幾步,也就停了下來,發出了一連串的古怪聲音。
那神鷹也不再後退,也發出一大串聲音來。
一人一鷹所發出的聲音,顯然屬於同一範疇,金維雖然一點都聽不懂,可是卻可以肯定那是鷹的語言。
他花了十多年功夫希望和鷹溝通,結果製成了一套哨子,已經認爲是了不起的成就,如今看到紅綾竟然可以用鷹的語言和鷹溝通,他又是羨慕又是佩服。
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找錯人,找紅綾來做他和大羊鷹之間的翻譯,是地球上最恰當的人選。
他在感到高興的同時,也看出紅綾和神鷹之間的情形很是不妙。
眼前的情景,不論是雙方發出聲音時的腔調,還是雙方在發出聲音時身體的動作,都很清楚他說明雙方正在發生激烈爭吵!
神鷹的臉上自然沒有表情,可是它一面發出聲音——高吭而刺耳,一面還不斷拍打雙翅,以表示它激動的情緒。而紅綾的神情也越來越焦躁,看起來人和鷹之間的爭執非比尋常,可惜金維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麼。
與金維敘述到這裡的時候,我雖然遵守諾言,沒有打斷他的話頭,可是神情之間顯得頗不耐煩。
不過金維皺着眉,一面像是努力在想當時的情形,一面敘述,並沒有留意我的友情。
我心中已經否走了金維所說的情況,同時不住地在心中暗暗說“胡說八道”。這還是由於我對金維十分敬重的緣故,不然一定會在心中罵他“放屁”了。
因爲我太清楚紅綾和神鷹之間的感情了。
雖然說就算是兩個最親愛的人之間,也不免會發生爭執,可是紅綾和神鷹之間卻不會。
因爲兩者之間發生爭執,那只是人類的行爲.而不屬於鳥類的行爲,鳥類如果認定了你是朋友,絕不會在行爲上和你有任何衝突之處。
普通的禽鳥尚且如此,何況那神鷹和紅綾之間的關係早已確定,人和鷹之間會爭吵,真是不可想像。
我其實並不是真的以爲金維是在胡說八道——金維沒有理由編一個如此荒謬的故事來騙我。
我在聽到這裡的時候,心中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金維進入了幻境!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金維可能是一進入雞場,腦部活動就被外來力量侵入,使他產生了幻覺,進入幻境。
那情形和我上次在雞場進入幻境的情形有點相似,可是又不盡相同,我發現進入幻境的情況,就算髮生在同一個人身上,也會大不相同——我上次和這一次進入幻境的情況就完全不同。
我認爲我上次進入幻境,見到了何老頭,是真有其事——這種情形十分複雜,所謂真有其事,是說在以前的某一個時間,真的發生過何老頭一個人在雞場的事情。在這種情形的幻境中,我遇上了何老頭,何老頭也遇上了我,所以我和他互相看得到有方,也可以互相交談。
而金維的情形不同,在幻境中,他只是一種“單方面的存在”,他可以看到紅綾,可是對紅綾來說,並沒有同時進入同樣的幻境,所以紅綾根本看不到他——這就是爲什麼紅綾對他的動作叫嚷完全沒有反應的緣故。
而且金維在幻境中看到的情形,也根本不是“真有其事”的,只是他的幻想,情況和做夢類似。
至於他爲什麼會在幻想中產生紅綾和神鷹激烈爭吵的畫面,那就不得而知了——就像一個人做什麼樣的夢,不但他人不知道,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想到了這些,再聽金維的敘述,不管內容如何荒謬,也就心平氣和,不會再在心中暗暗罵他了。
(當時我對自己的想法毫不懷疑,因爲這樣的想法很合理。)
(我認爲自己的想法合理,是由於金維的敘述太不合理的緣故。)
(相形之下,當然我相信合理的一邊。)
(雖然後來事態的發展和我想的不同,但當時我實在無法知道以後的事情。)
金維在繼續說下去。
他看到紅綾和神鷹越吵越激烈,想去勸。可是他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一來他下知道紅綾和神鷹爲什麼吵架,二來他可以勸得了紅綾,可是如何去勸神鷹?
所以他還是隻好做個旁觀者。
只見紅綾看來越來越生氣,大聲叫着,突然衝過去,舉腳向神鷹就踢。
她當然沒有踢中,神鷹展翅起飛,避了開去,然後雙方突然靜了下來——這種情形就像是兩個本來很親的人忽然吵起來,其中我一個在情急之下,說了不應該說的話,或者做了不應該做的動作,使雙方都感到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在意料之外.所以吵架就停頓。
這時候使吵架雙方都感到意外的,當然是紅綾居然用腳去踢神鷹,紅綾的動作並不是要向神鷹發動攻擊,而是在盛怒之下的行爲。這種行爲含有對對方相當輕視的程度在內——人絕對不會去踢一個自己很敬重的人。
本來在紅綾和神鷹之間,雙方都很尊重雙方,而且我也深知神鷹的自尊心很強,所以紅綾的動作,恐怕連她自己都會感到意外。
當金維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中在想:金維雖然是在“做夢”,可是他的夢蠅居然對紅綾和神鷹的性格相當瞭解。
金維繼續說着。
紅綾和神鷹互相望着,紅綾突然口吐人言。
(金維這樣說實在很混蛋,因爲紅綾本來就是人,當然說的是人言。)
(可是又難怪金維,因爲紅綾一直都用鷹的語言在吵架,忽然說起人話來,自然而然使得本來思緒就很紊亂的金雛在一時之間不能適應,所以纔有了這樣的形容。)
(由於我瞭解當時的情景,因此我沒有抗議金維如此說法。)
紅綾大聲道:“你不要以爲我會道歉,我,不,會!”
聽到這裡,我不禁嘆了一口氣——紅綾實在還是一個小孩子,所以有孩子氣的行爲。
小孩子當知道自己做了錯事之後,雖然口中不肯認錯,可是他口中的堅持,恰好和他內心所想的相反,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轉彎而已。
我在想,如果吵架的另一方是我,那事情就再容易解決不過,我只要笑着,再加上一些小動作,例如伸手指向她,或者看着她搖頭等等,她就會知道自己不對,立刻道歉了。
可是神鷹怎麼會懂得這樣做!
我正在想着,金維接下來所說的卻令我大大愕然。
那神鷹顯然明白了紅綾的話,只聽得它一聲怪叫.突然撲向紅綾,向紅綾的頭上抓去,紅綾連忙在地上打了個滾,才避了開去。
神鷹一擊不中,立刻後退,側着頭望向狼狽跳起來的紅績,發出了一下怪叫。
金維雖然完全不懂鷹的語言,可是在這樣情形下,他也可以知道神鷹的那一下怪叫,說的正是紅綾剛纔所講的話——它同樣表示它不會爲剛纔的攻擊而道歉!
這一人一鷹,像小孩子鬥氣一樣,真令人好笑,在一旁看着的金維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紅綾也隨即哈哈大笑,神鷹則發出了一陣叫聲,飛向紅綾,停在紅綾的肩頭上。
看來人鷹之間已經和好了。
由於金維的敘述很是生動,雖然我一早就認定了他是在“做夢”,可是也不知不覺進入了他敘述的情景之中。我感到紅綾和神鷹的行爲實在是人和人之間的行爲——且神鷹的性格、智力程度,和紅綾幾乎相同!
剛纔我還在想神鷹不會知道紅綾的小孩子脾氣,可是神鷹對付紅綾的辦法,卻比我想的更好。
動物之中,據說黑猩猩和海豚都有四歲孩子的智力,如今神鷹的智力當然不止如此一一它甚至於可以和紅陵鬥氣!
我雖然旱知道那鷹很通靈,不然也不會叫它“神鷹”了。可是一頭鷹竟然智力如此之高,總不是正常的情形。
黑猩猩和海豚的智力高,是普遍的現象,而這頭鷹的情形卻是突出的現象,普通的鷹絕不可能有那麼高的智力。
這說明在這頭鷹的身上,一定有一些事、一些變化在發生。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心中起了一股十分詭異的感覺,產生了一種不願意再想下去的情緒,而且我立刻找到了不想下去的理由:一切既然全是金維的幻覺,我何必多費腦筋去想它!
我吸了一口氣,不再去想,金維敘述得很入神,已然不知道我曾經想到些什麼。
紅綾當時反手在神鷹身上輕輕地拍着,嘆了一口氣之後,又嘆了一口氣。
我聽到這裡,心中笑了起來,心想:幻覺畢竟只是幻覺,這一點就大大地不對頭了——紅綾心中沒有“憂愁”這兩個字,所以她從來也不會嘆氣!
我沒有表示意見,讓金維繼續說下去。
紅綾在嘆了兩口氣之後,向神鷹道:“我是爲了你着想,如果你不領情,我也沒有辦法,只好由你自己決定。”
紅綾這兩句話是人的言語,所以金維聽得懂,可是他卻無法瞭解其內容。
神鷹低着頭,像是它自己也很難決定。
紅綾又道:“你要是真的難以決定,何不去問一問你的老朋友?”
我聽到這裡,心中又不禁疑惑:神鷹哪裡來的什麼老朋友?這一定又是金維的幻覺。
可是再聽下去,卻又覺得這“老朋友”確有所指。
只聽得紅綾又道:“這阿拉伯老頭只有你才知道他在哪裡,你真的需要去聽聽他的意見。我們來一個協議,他如果同意我,就照我的意思做;他如果同意你,就隨你。你看怎麼樣?”
神鷹聽了,好一會沒有反應,一動也不動,倒像停在紅綾肩頭的是一個木雕的鷹一樣。
金維在這時候忍不住插了一句口:“是什麼事情那樣難以決定,能不能讓我聽聽?”
他說得很大聲,可是不但神鷹沒有反應,連紅綾也仿若未聞,令得金維大是尷尬。
我聽到這裡,很想告訴他,當時的情形只是他的幻覺、他在他的幻覺中見到了紅綾,紅綾卻根本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幻覺,並沒有出現在他的幻覺中。
(在這個故事中,產生幻覺和進入幻境是主要的故事內容,所以我一種很古怪的情形,必須加以說明。)
(要說明這種古怪的情形,相當困難,我發現人類文字很難表達得完全清楚,我只好盡力而爲,必要的時候我會多舉例子——不過請注意,所有的例子都不會百分之百的恰當。)
(這種古怪的情形是:當人產生幻覺或進入幻境時,遇到別人的時候,有兩種情況。)
(一種情況是:別人也進入了他的幻境或幻覺之中,和他有接觸。)
(另一種情況是:別人並沒有進入他的幻境或幻覺之中,所以他不能和幻境中的其他人接觸。)
(金維這時候的情況屬於第二種。)
(難以表達的是第一種情況——人怎麼能夠進入他人的幻境之中呢?)
(不久之前,我記述過一個名爲《傳說》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就我這個說不清楚的問題,出現的情形是許多人,甚至是全世界人都有可能進入同一的幻境。在這種情形下,進入幻境的許多人,一方面在這個幻境中出現,同時他也有真實的生活,或者另外又出現在第三名甚至更多的人幻境之中。)
(是不是越說越不明白了?可以不加理會,只看故事。)
(因爲這實在是難以徹底弄明白的事。)
(譬如說,我現在正在記述的這個故事,那是我身在幻境中的事,還是真實的?)
(老實說,我沒有辦法給你確切的回答。)
當時我想提醒金維一切全是他的幻覺,可是我想了一想,還是沒有開口。
因爲我覺得事情和我最初想像的有點出入。
我以爲金維遇到了紅綾是他“產生了幻覺”,可是現在我覺得他有可能是“進入了幻境”。
這兩種情況並不相同。
產生幻覺,他看到的遇到的一切都只是他想像出來的,實際上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進入幻境,他看到的遇到的一切,是真正發生過的,並不是他的想像。
這其中差別甚大,使我改變了想法的原因是紅綾對神鷹所說的那番話,那些話實在不是金維能夠平空想得出來的。
因爲神鷹原來屬於阿拉伯奇人倫三德所有。由於對伸鷹的尊重,紅綾才把倫三德稱爲神鷹的”老朋友”,而不說“舊主人”。
這個習慣是紅綾獨有的,知道的人很少,金維肯定不會知道,而在他的敘述中然講出紅綾說出了這樣的話,由此可知,他見到的、遇到的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他進入了幻境!
本來他是產生幻覺或是處於幻境,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他在幻境中卻遇到了紅綾,而且經歷了紅綾和神鷹吵架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一直不知道紅綾和白素在那個雞場中做了些什麼事情,她們不說,我也沒有問。
如今我至少知道紅綾曾和神鷹吵架,雖然根據金維的敘述,人鷹之間很快言歸於好,可是我知道這人鷹之間會發生爭吵,一定是曾經有很嚴重的事情發生過。
既然有根嚴重的事情發生過,紅絞爲什麼不來和我商量?我甚至於可以肯定,她也沒有和白素一起——因爲白素若是知道我們的女兒有問題,一定會告訴我的。
這種情形,在女兒已經長大了之後,本來是一定會發生的——兒女必然不會每一件事都告訴父母。可是我知道紅綾如果和神鷹發生了衝突,她必然會很難過,在女兒很難過的時候,父母不能幫助她,當然不是愉快的事情。
所以當時我心情很不好,對金維道:“你終於沒有使紅綾感到你的存在,是不是?”
金維對我的推斷並不感到奇怪,他道:“你已經想到了?”
我點頭:“是,你進入了幻境,可是情況和我那次進入幻境有所不同——紅綾絞並沒有進人你的幻境,所以那時候對她來說,你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