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愁緒，因那生離死別，過往種種如雲煙散去，卻久久不能忘懷。
忘不掉的是事，還是心？
二人凝望遠處，沉默良久。
“說起來，你還得叫我大哥一聲師尊。”吳超回過了頭來，對無痕說，“我傳給你的那《霸天奧妙訣》就是我大哥親著的，上面所記錄的一切都是他一生的心血。或者當時我覺得你跟我大哥有緣吧，竟然剛一見面就把那麼珍貴的東西傳給了你！”
無痕暗道怎麼會不有緣呢，我一身的能量半數都有可能是傳承自他的！
“戰神是位值得讓人敬仰的人！”無痕看着宋喜的衣冠冢說，“大哥能說說他的故事麼？”
“大哥的一生絕對不是一兩個故事就能概括的，”吳超眼神迷離，腦中彷彿閃過一幕幕畫面，然後重又嘆了一口氣，“我只能說大哥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我死心塌地跟隨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值得我以命相贈的人！”
無痕呵呵笑了幾聲，他不希望吳超將自己的情緒在往事中沉浸得過久。
“這一點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能讓大哥你敬佩的人確實不多。”
他本想馬上向吳超打聽曉卿的消息，卻不料吳超搶先說話了：“可是大哥死得太不值了，他不該就那樣死的！”
說到這些的時候，吳超的情緒完全失去了控制，周身神力遍佈，驚起飛鳥無數。
無痕訥訥站立一旁，不敢去驚動他卻又忍不住好奇問道：“不知道戰神是怎麼死的呢……我只是好奇，以他的修爲應該不至於像別人說的那樣病死吧？”
“病死？！”吳超的眼中閃出一絲寒光，“那只是神王爲了迷惑人心捏造的一個藉口罷了！想我大哥英雄蓋世又怎會死在疾病之下？！自大哥收兵回神界之後便不止一次地向神王進諫與魔族修好，可是神王卻執意不肯並且還在那裡責怪大哥擅自收兵。照他的意思，神族本就不該收兵，而該對魔族趕盡殺絕纔對！眼看着神王又要下令舉兵入侵魔界，大哥卻苦思良久也沒想出解決之道，最終只得以一死封鎖住了神魔二界，讓神王無技可施了五千年！”
無痕聽得訝異，在這之前他只知道神魔兩界曾經被結界所包圍。但卻不知道設立那結界的人會是戰神宋喜。並且在他看來，封鎖神魔兩界絕對不是人力所能施爲的。如果一個人的修爲達到了足以鎖住兩界五千年的境界那該是什麼樣的概念？
彈指間，天下灰飛煙滅麼？！
所以他對吳超的話並不是很相信，說白了，那樣恐怖的能量絕對不應該存在於一個人身上！
吳超看他不相信的樣子不由感嘆道：“看來雖然我傳了大哥的《霸天奧妙訣》給你，可你卻並未深加研究了！”
“難道修煉《霸天奧妙訣》真的就可以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無痕驚奇地脫口而出。
說實話，無痕確實沒怎麼習練過《霸天奧妙訣》。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將其作爲修練武道的“參考書”，甚至在後來他莫明其妙地傳承了兩股強大的不同屬性的能量以後也僅僅只是將《霸天奧妙訣》所記述的功法作爲一種融合二者的工具罷了。或許這也該怪他一身的能量來得太簡單太容易了，簡單容易到令他都快忘記了修行的不易。
“你錯了！”當無痕以爲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時候，吳超卻突然說，“修煉《霸天奧妙訣》永遠都不能達到足以封印神魔兩界的能量，甚至於未必能夠達到你現在的修爲水平。看得出來，你的修爲早已經在我之上，這也是我所欣慰的。但《霸天奧妙訣》卻並不是一本簡簡單單記述了修煉功法或者行軍佈陣方法的書，它是我大哥一生的結晶，在上面你可以看到他一聲的悲歡更能體味得出他絕世的智慧！”
“你是說，戰神之所以能夠封鎖住了神魔兩界是因爲他的智慧？”無痕不禁發愣，心想難道戰神曾經創造出過什麼厲害的物事。
“不錯，就是智慧，超越神族諸神的智慧！”吳超喃喃自語，卻不知道是說給無痕聽呢還是說給他自己聽。“想那神王當初爲什麼要處處忌憚於我大哥，論單打獨鬥的話這神界又有誰是神王的對手？可惜，他就是怕我大哥，因爲他的智慧，超絕的智慧！”
無痕有點尷尬，因爲吳超說了這麼多的智慧，可他卻還是想象不出來單憑着智慧，怎麼可能讓自己本身的力量增加了千倍萬倍甚至億萬倍。這樣的智慧未免也太變態了吧，變態得讓人無法接受。
“神器嗎？”無痕想了很久，心虛地問道，“戰神之所以能夠封鎖住神魔兩界是因爲他創造了某件神器麼？”
“神器云云是相對於古神遺留下來的兵器而言的，我們雖然自稱神族卻也不是神。如果神器的定義僅僅只是神族使用的兵器的話，那神器未免也太不值錢了！”吳超對無痕的說法很生氣，像是無痕辜負了他傳書給他的好意一般，“難道你在修習《霸天奧妙訣》時真的就沒發現些什麼嗎？”
無痕尷尬極了，搖着頭不敢開口。
吳超無奈搖頭，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被無痕的“不爭氣”給吸引了過來：“那我問你，《霸天奧妙訣》開篇對魔法的本質是怎麼闡述的？”
無痕一笑，心想這個我還是能夠倒背如流的。
“魔法不是力量，它只不過是一種牽引力罷了，所有的威力所有的效果僅僅只是人對大自然的一種運用……”無痕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了一道靈光，想要抓住時那靈光卻又變得無影無蹤，於是他不禁有些鬱悶了，鬱悶得忘記了自己是在回答吳超的問題而開始變得自言自語：“看來戰神必定是運用了自然之力了，可是自然之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什麼東西讓我剛纔心頭一陣欣喜？”
因爲無痕後面的話說得很輕很輕，所以吳超並沒有聽清，他見他這麼快就意識到了自然力的作用不由又開始變得欣慰：“不錯，我大哥確實是以自身之力引得自然大變，他所做的只是以自己全部的力量去牽引自然之力對抗自然之力罷了。箇中具體我也說不太明白，或許也只有如大哥般智慧的人才能明白了。”
無痕“嗯”了一聲，然後開始使勁地搖起自己的腦袋，想把剛纔浮現的那絲靈感重新找出來——雖然他不清楚爲什麼要這麼做，可他卻隱隱感到這絲靈感對自己很重要很重要。
吳超見他搖頭晃腦的樣子不禁問他怎麼了。
“沒……”無痕尷尬一笑，抓耳撓腮一如幼時做錯事的模樣。“只是在想一個問題罷了。哦，對了，大哥剛纔說戰神死得太不值了，這又爲什麼呢？難道你認爲魔神兩族這五千多年來的和平不好嗎？”
“和平自然是好的，可惜這和平卻太短暫！”吳超忽然冷笑，“神王此刻只怕又已經在籌劃着進攻魔界了吧！”
無痕看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禁勸慰道：“不能避免的事情就只能讓它發生了，只要有人還愛好着和平，想必神王最終也只能衆叛親離了。”
“愛好和平的人是多，只可惜……”吳超的語氣又變得哀傷，他緊緊盯着戰神的衣冠冢說，“只可惜那些人卻把誅滅魔族當作了責任，堂而皇之地將魔族視作了邪魔歪道。而把所有的侵略戰冠冕堂皇成了除魔衛道的聖戰！大哥死得不值得，真的很不值得，他一死雖則可以一時堵了神王進攻的步伐卻不知道自己一死卻再也不能去疏導民衆被神王蠱惑的心了！”
無痕很有感觸地嘆了一口氣，因爲在跟隨巡界將軍鬍子的一路上他看到過太多的人在那裡吹捧自己曾經的光榮了。而那份“光榮”恰恰來自誅殺魔族的那場所謂的“聖戰”！
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又何難去得民心呢？不過只是封鎖不利的消息，然後蠱惑再蠱惑罷了，輕鬆得緊啊！
“確實如此，在神魔兩族的人看來，魔神大戰是勢在必行了！”無痕很奇怪自己怎麼會說出“勢在必行”這樣的詞語來，可是一深思下去卻又發現神魔兩族裡有哪一個人不覺得自己是對的，有哪一個人不認爲所有的戰爭都是無奈而爲之？所有的人只是跟隨着形勢在走罷了，所謂的“時勢造英雄”估計也就是這樣！
“打吧，打吧……”吳超深深嘆了一口氣，故作輕鬆卻字裡行間充滿了哀愁，“打得永無寧日，打得天下大亂，打得生靈塗炭，這樣，纔好！”
“難道你不想阻止戰爭的發生嗎？”
無痕驚異地回頭，因爲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後有人說了跟他相同的話！
“大哥，難道你真不想阻止戰爭的發生，真的就這樣放棄了五千多年來的理想了嗎？”
身後，絕色女子婷婷而立，那絕美的臉上帶着難以掩去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