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器宇不凡……”
一詞唸完,全場寂靜,吳明正待上樓,李文昭突然上前,風華絕代的容顏上,掛着慘絕人寰,令人迷醉的從容淡笑。
“慢!”
未等說完,吳明豁然轉身,面無表情道,“兄臺莫非是想與在下一同上樓?”
“兄臺高見,雖是不情之請,但在下着實喜歡……”
李文昭一愣,旋即笑道。
“妄想!”
吳明斷然拒絕,義正言辭道,“請恕在下有潔癖,沒有與人共御一女的習慣!”
“什麼?”
全場寂靜無聲,如遭雷殛,呆呆的看着滿頭青筋暴跳的李文昭。
“大膽!”
不等其說話,那胖子就怒了,戟指吳明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竟敢什麼?”
吳明一瞪眼,渾然無懼,懶洋洋道,“你可能家裡有幾個錢,權勢也不小,但這裡是什麼地方?”
環視一週,在衆人茫然注視下,冷笑道:“大爺付了嫖資,圖個清靜爽利,你想上去,憑自個兒本事吧。”
“你你……粗俗!”
胖子氣的瞠目結舌,許是平素涵養極佳,就算被吳明如此擠兌,也沒罵出髒字。
“我與閣下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何至如此相待?”
李文昭深吸口氣,目中怒意難掩,咬牙切齒道。
“耶?”
吳明上下打量他一眼,淡淡道,“奉勸兄臺一句,在下沒有特殊嗜好!”
“你……”
李文昭臉色鐵青。
“吳兄!”
眼見兩人吃癟,那高瘦青年上前,拱手一禮,眼角噙着莫名笑意道,“兄臺文采斐然,我等仰慕的緊,想與你把酒言歡而已,何必惡言相向?”
“你這人說話倒是不錯,放在平時,到可共謀一醉,但今天趕場,實在無暇應酬,還請多多包涵!”
吳明的話,差點驚掉所有人下巴,甚至許多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如同看傻子,甚至死人!
就算神經再大條,吳明也回過味來,這兩人的身份,恐怕還在想象之上。
只是得罪了就得罪了,難道還能比魏王李成更難纏?
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三人既然到場,就不可能是爲把酒言歡,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本……我若偏要上去呢?”
胖子怒不可遏道。
“行啊!”
吳明撇撇嘴,在衆人以爲他認慫之際,再出驚人之語,“在下是來嫖的,嫖資已出,等咱完事再來就行。”
“哼,這可由不得你!”
胖子目中寒芒閃爍,冷冷看向笑容早已僵硬的老鴇。
“呵呵!”
吳明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李文昭,放出兩個代表無數含義的‘呵呵’。
“你笑什麼?”
李文昭果然中招,說完便後悔了,這人明顯跟他八字不合,保準說不出好話來。
“以權壓人,這就是中唐權貴,真是見識了。”
吳明淡淡道。
胖子臉頰一抽,額頭微微見汗,因爲衆人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對了。
衆目睽睽,難道真要憑權勢壓人?
好說不好聽啊……太損名聲了!
“這等風雅之地,閣下何以屢出污言,難道雲竹等奇女子在你眼中,就是那等低賤女子不成?”
李文昭恨恨道。
衆人忙不迭附和,實在是吳明太招人恨了,你丫憑本事登樓沒錯,可別口氣這般張狂啊,把平素裡難得一見的奇女子貶斥成什麼了?
“兄臺這話就不對了!”
吳明笑容一斂,居高臨下,俯視李文昭,冷漠道,“第一,她們與我唯一不同之處,就是男女有別,其二,都是憑本事吃飯,只不過手段不一樣罷了,沒什麼高低貴賤之分,第三嘛,在下嫖完不給錢,就不算嫖!”
衆人一個趔趄,差點跌倒,這是什麼歪理?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畢竟是真的沒給錢啊,就是一首詩詞而已!
只是他這張嘴,實在太毒了……
“你你……有辱斯文!”
李文昭氣的俊臉通紅,齒縫裡蹦出幾個字。
吳明瞳孔微縮,竟是感到一絲莫名的危險,仔細一感應,這位身上的氣息,雖若有若無,卻有着尋常大宗師都不能給他的高深莫測之感。
難怪能讓兩尊氣度不凡的權貴陪同,果真不是尋常人!
“斯文敗類!”
吳明輕搖摺扇,從容上樓,留給衆人一個孤高自賞,乃至高山仰止的背影。
“好好,我記住你了,吳明!”
李文昭咬牙切齒的盯着吳明背影,拂袖而去。
“哼,我也記住你了!”
胖子放下狠話,趕忙跟了上去。
“有趣,果真有趣的緊!”
高手青年垂首微笑,旋即緊跟兩人。
“難道真是他們?”
走到拐角處的吳明,眼角餘光掃到三人身影,敏銳的感知中,八名隱藏在暗中的大宗師護衛,悄然退走,可以說全方位保護三人。
只是三人雖走,仍舊無人敢將兩人的身份宣之於口,足可見其權勢何等之大!
……
出了羣芳樓,直奔第十二樓——煙雨閣!
“這應該是最後了吧?”
吳明暗暗想着。
平康坊最出名的就是十二樓了,見了十二名色藝雙絕的奇女子,當然是隔着簾幕的那種,總不至於讓他把全長安的樓子都逛一遍,那也太累人了!
就算默寫,也費腦細胞啊!
一首《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毫無意外的登上別具一格的雅苑,見識了一曲霓裳舞,吳明心神舒泰,所有的煩惱盡去,靈臺清明中,好似身心都得到昇華。
只是這一次,沒有急着離去,實在是不想動了。
在大宋被人攆狗似的,追着跑來跑去也就罷了,來到中唐,還要被一個小丫頭使喚成驢子,實在太沒面子。
當然,自從踏進第一樓,做起了文抄公的活計,別說裡子面子,就算內褲都丟光了,只是他沒這個覺悟罷了!
“公子該走了!”
簾幕後的佳人糯糯催促道。
“累了!”
吳明十分不雅的仰躺着耍賴。
“公子乃人中龍鳳,何苦爲難奴家一個弱女子?”
佳人隱有氣苦道。
“堂堂半步大宗師,若是弱女子,在下成什麼了?”
吳明翻了個白眼道。
“公子還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你且出門,小師妹自會見你!”
佳人幽幽道。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佳人難得調皮。
“拜拜,回見!”
吳明得了便宜也不賣乖,趕緊下樓,實在是等不及了!
“出門兒就能見着,人呢?”
沿着平康坊大街走了兩圈,楚楚的影子都不見,倒是盯梢的不少,明裡暗裡各種異樣目光,不下百十,根本不可能藏得住啊!
“這丫頭是在晃點我嗎?”
吳明臉色有些難看了。
雖說十二樓逛下來,精氣神被十二支歌舞樂技,淬鍊一番,有不小的提升,可正事沒解決啊!
正當愁眉苦臉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中,吳明也懶得看路,走到哪兒算哪,不知何時身後的盯梢目光全然不見。
“嗯?”
陡然,吳明轉身,面色緊繃。
原本熱鬧喧譁的大街,竟是景色大變,人聲鼎沸更是轉眼寂靜優雅,不知何時進入了一處小巷。
最詭異的是,小巷入口處赫然消失不見,謹慎的往前走了兩步,竟然穿過了一層光幕。
再看時,已然身處一片萬紫千紅,豔而不俗,靚麗中透着雅緻的別院內。
“斗轉星移……洞虛道寶?”
吳明輕抽口氣,面色不變。
但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同尋常,因爲前者代表至少半聖出手,後者也差不到哪兒去。
想想也夠驚人的,誰敢在長安城中動手,就算聖者也得掂量巔峰啊?
就在暗暗觀察之際,只聽得一聲倉啷啷利刃出鞘,金鐵交鳴,銳利鋒芒撲面而來,眼前一花,竟是十二柄青鋒劍,如青龍出世,耀耀生輝!
一時間,滿園只見劍光,不見人影,即便以吳明驚人的目力,也只看到掩映在青濛濛劍幕之後的裙角一閃而逝。
“這是……”
很快吳明就沒有心思多想,全然是劍舞吸引,心神完全沉浸其中。
若非親眼所見,竟然有人能將劍舞演繹出金戈鐵馬,萬軍錚鳴,大勢滂沱之象!
不自覺的,吳明隨着劍光遊走,切身體會着劍舞的玄妙,沒來由的腳下錯步,竟是隱約擺出了反手刀的起手式!
雖是得自前世,但以他如今的武道閱歷,早已超脫不知凡幾,隱隱然自成一家。
即便與劍舞相對,詭異的是,看似鋒銳無匹的劍芒,竟是連吳明的衣衫都沒有傷到。
當劍舞氣勢至巔峰時,其反手刀也醞釀出一股決然殺機,隨着劍幕襲來,電閃雷鳴般斬出了一刀。
與以往不同,這一刀劈出了兩道匹練般刀芒,在與劍幕相交的剎那,合二爲一,威能暴增!
可讓人驚歎的是,十二柄青鋒劍驟然斂去劍氣,以奇詭的角度,點在刀芒全身,一聲清脆錚鳴中,刀芒化作點點星芒飄散,也露出了十二道面帶薄紗的曼妙倩影。
“好刀法!”
久尋不見的楚楚,美眸彎成了月牙,陪着一名三十歲許,容貌極爲平常,卻透着難掩英氣的高挑勁裝女子走來。
吳明緩緩直起身,全然沒有刀招再創新高的喜悅,散開併攏的右手五指,神色凝重道:“劍器渾脫,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