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腳下微微一錯,託着兩兄弟的右手一矮,按壓向下的左手併攏如刀,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逆轉,猛的向上橫掃。
衆人只覺心中一涼,好似有鋒芒掃過,便見匹練般的刀芒,自下而上,橫貫而起,直取半空中的褚氏兄弟!
“不好!”
褚氏兄弟首當其衝,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明知道全力灌注力量至雙臂,斬破那詭異的阻擋之勢,纔是破局正途,可吳明的反手刀,好似能要了他們的命般,令兩人心神直顫。
鬼使神差般,兩人下意識的收手抵擋,只聽鏗鏘一聲金鐵交鳴,雖是掌峰相交,卻迸濺出刺目火星。
轟!
緊接着,吳明縮回的右手狠狠一擡,如擎天之巨峰,撞擊在兩人胸口,轟然倒飛而出。
交手至今,第一次佔據上風,深諳趁你病要你命之道的吳明,豈會放過這等機會?
嚦!
雙臂一震,鳳凰展翅順手而出,吳明一躍而起,轉瞬越過還未落地的兩人,閃電般拍出一掌。
“封甲!”
兩人氣血翻涌,根本來不及出招,只能被動防禦,爆喝之際,雙臂交疊,以奇詭之勢,護住胸口和小腹要害。
令人驚歎的是,最爲緊要的頭顱,竟然根本不閃不避,而且還稍稍前探,好似這是身體最強的一部分!
嘭的一聲悶響,幾乎在同時,吳明雙掌已然拍在兩人胸前臂膀之上,健碩雄壯的身軀,如隕石般砸落地面,掀起大片灰塵。
最可怖的是,地面竟然被震的閃現層層光影,震顫不休,赫然是地面刻錄的陣法,隱有承受不住的跡象,足可見這一擊之強!
“怎麼可能?”
南魏一方天驕,無不瞠目結舌,甚至有人使勁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後,還是不敢相信。
同階無敵的褚氏兄弟,竟然敗了,而且是在正面戰鬥中聯手,被人擊敗。
“喊什麼?褚兄兩人還沒輸!”
曲侖臉色有些陰沉道。
“不錯,褚兄兩位何等英雄,豈會輸給一個目中無人的狂妄小子?”
衆人定神,仔細一看才發現,兩人雖落地,但並無損傷,顯然還有再戰之力。
“贏了贏了!”
種彝等人大鬆一口氣,餘小琴激動的揮舞攥的緊緊粉拳,呼喊不已。
至於身邊有些人,臉上僵硬的神色,則被自動忽視了。
但看到旋即閃電般起身,毫髮無損的褚氏兄弟,兩方人馬的臉色更顯精彩,尤其看到三人遲遲沒有動手跡象,若非心有忌憚,都想催促了!
“吳兄實力不凡,吳王后繼有人!”
“甘拜下風!”
褚氏兄弟沒有出手,乾脆利落的拱手認輸,毫無落敗後的氣餒和不甘,磊落真豪傑!
兩人聯手,手段盡出,都沒有拿下吳明,已然是輸了!
“承讓!”
吳明沒有矯情,否則就是侮辱對方,也是侮辱自己。
事實上,自家人知自家事,真要擺明車馬,放開手腳,全力廝殺,拜的一定是他。
此番交手,他已然摸清褚氏兄弟的實力,哪怕還有隱藏,可單獨一人,即便比他弱,也極其有限。
更遑論,兩人修煉的是戰陣殺伐之道,沒有殺意,合擊之能大打折扣!
“哼!”
曲侖臉色鐵青,不愉冷哼,“褚蒼、褚戈,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們代表的是大魏,不是兒戲!”
“笑話!”
褚蒼冷冷一曬,不屑道,“俺們兄弟爲大魏出力,征戰四方,那是出於身爲大魏子民的責任,但還有自知之明,誰人何德何能,可代表煌煌大魏?”
“大哥說的不錯,就算大師兄在此,也會認同!”
褚戈點頭附和。
“你們……意氣用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曲侖神色一滯,目中忌憚之色微閃,勃然拂袖而去。
“哎!”
其餘之人見狀,除了與褚氏兄弟交情極好的寥寥數人,幾乎都隨之而去。
吳明目中意外之色微閃,原以爲大宋內部派系就夠多的了,可看樣子,南魏也不能免俗。
旋即恍然大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古人誠不欺我!
“吳兄大敗魏武卒褚氏雙雄,揚我大宋國威,可喜可賀!”
“我就說嘛,吳王自出道以來,未嘗一敗,區區魏武卒,何足掛齒?”
“了不起,果真是少年英雄,魏武卒不過如此,想來再有人挑釁,吳王犁庭掃穴,將之驅逐!”
大宋天驕武者圍攏上來,言語間多了幾分推崇,不爲恭維的連連喝彩。
種彝等人高興不已,畢竟吳明這一路上,太格格不入了,好似與衆人間有一道看不見卻深不見底的鴻溝。
哪怕同爲兵家子弟,也不見有幾分熟絡,種彝爲此深懷歉意,以爲是自己之前魯莽行事導致。
殊不知,吳明根本沒放在心上,甚至有意爲之。
試想,讓一個全方面成熟的人,如何帶一幫初出茅廬,還未長大,心性不定的熊孩子玩耍?
說白了就是吳明懶,累覺不愛,懶得虛以爲蛇!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多鑽研自身武道……
就如現在這般,看似恭維的大宋天驕們,真的就是安了好心嗎?
實則不過是捧殺而已,如此拙劣的心機,在吳明面前根本不夠看,甚至提不起反擊的興趣。
“有時間一起喝酒!”
見褚氏兄弟有些尷尬鬱憤同伴的態度,吳明也不好多說什麼,打了聲招呼。
“一言爲定!”
褚氏兄弟大鬆口氣,借坡下驢走了。
“說起喝酒,今日吳王打敗南魏,當謀一醉!”
有人趁機高喊一聲,褚氏兄弟走的更急了幾分。
吳明深深看了那人一眼,沒出意外,正是之前冷嘲熱諷,跳的最歡實的人之一,他甚至沒有記住此人的名字。
“今天逛了一天,累了!”
硬邦邦的解釋一句,還是看種彝等人的面子,吳明扭頭就走,跟這些人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就算虛以爲蛇,都嫌浪費時間和腦細胞,更何況對方明擺着沒安好心。
“王爺,王爺……”
種彝喊了兩聲,便被餘小琴拽住,敲打了幾下,“你這一身傷還沒好透呢,喝什麼酒?還是多想想怎麼跟二哥解釋吧!”
不提狄龍象還好,種彝登時縮了縮脖子,他雖然衝動,可也知道今日之事,狄龍象沒有出面,就是給他一個教訓,同時也是有意讓吳明施恩,緩解下關係。
真要深究,絕對沒好果子吃。
“哼,裝腔作勢,真以爲贏了兩個蠢貨,就能耀武揚威了?”
“目中無人罷了,早晚吃虧!”
“算了,他看不起我們是他的事兒,我們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走,喝酒去,我請客!”
未等吳明走遠,不和諧的聲音便此起彼伏,雖然故意壓低了聲音,但在場誰不是耳聰目明,自然是聽的真真。
“你們……”
餘小琴氣的鳳眸圓睜。
“走吧!”
種彝也知道輕重,不能在此時給吳明添堵了,一行五人趕忙離開。
事實上,誰也不知道,吳明確實累了。
李十二孃的出現,種種摸不着頭緒的佈局,線索太少了,想破頭也找不到根源。
之前一戰,也有宣泄的意味,可終究不能緩解精神上的壓力!
於是乎,回房後的吳明,倒頭便睡,直至日上三竿都沒醒,一口氣睡到了翌日傍晚時分,才神采奕奕的出了房門。
意外的是,樓下竟然有人等他,那即便坐着也顯得魁梧異常的身量,還有不怒自威的凜然氣勢,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而且,嶽仙君竟然在側作陪!
自從當初在太行山平輿坊市不歡而散,兩人就沒了書信往來,算是斷了聯繫,即便在同來的路上,也幾乎沒有交流。
立場不同,理念不同,造就了兩人如今的形同陌路!
“狄二哥、嶽兄是在等小弟?”
吳明招呼打的隨意,稱呼卻透着遠近親疏。
沒奈何,誰讓狄龍象合他脾氣呢?
即便不是如此,也要看在那‘斬聖’的承諾上,多多近乎一些。
“坐吧!”
狄龍象點指身側石凳,拍開了桌上酒罈泥封,隨手遞給吳明,自己取了一罈,也不說什麼客套話,自顧自狠狠灌了一口,抹抹嘴道,“昨日之事,多謝你了!”
“哈!”
吳明拍了拍酒罈,一切盡在不言中,也知道兩人找他,不是爲喝酒。
嶽仙君不着痕跡的看了兩人一眼,默默喝了口酒,雖是用酒罈,卻透着儒雅之氣。
相較狄龍象的粗豪,嶽仙君更像是文人,雖有仙君劍客之名,卻被稱爲儒將,人如其名,謙謙君子,堂堂正正,一心爲公!
有這兩尊大神在,雖然樓裡住了不少大宋天驕,但都很自覺的沒有上前打擾,也有一部分人早早出門遊玩去了。
“南魏武者如何?”
狄龍象又道。
“很強!”
吳明放下酒罈,直截了當道,“至少表面上,比大宋強了不止一籌!”
聞言,狄、嶽二人互視一眼,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無論是武道風氣,亦或者國情,南魏都佔了優勢,從歷年與大宋在邊境的爭端結果,就可看出一二。
“這不僅僅是表面上,真正實力,也強出不少!”
狄龍象面色肅穆,正視吳明道,“所以,爲兄有個不情之請!”
吳明眉頭微皺,直了直身體,肅然道:“狄二哥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