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青牛晃晃悠悠地行走在路上。
兩側有行人詫異地看着這不知道多少年紀的老牛,以及,在北印這樣的地方,坐在老牛寬闊背上的年輕人顯得尤爲扎眼,只是這一頭老牛似乎走得很慢,但是速度又其實很快。
等到這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經遠去。
有些年輕的北印宗教徒直接開摩托狂追。
但是也只能看到老牛的尾巴。
連尾氣都吃不着。
不過也因此,他們認定了這是一頭神牛,玩了命的狂追。
一傳十,十傳百。
一開始還說是有頭牛亂跑。
後來就變成了,傳說中的神牛出現了。
然後是,佛陀經文裡的牛王現世。
最後更離譜,某某天神化身爲神牛,來爲衆生賜福了。
導致這路上,少說一百輛摩托瘋狂追擊老牛。
‘小牛牛,你不要跑,到哥哥摩托車上來’
甚至於還有面容枯槁的苦行僧,袒露手臂和左邊肩膀,直接坐在摩托車上,小胳膊一擰,那摩托車飆起來,摩托車後面扛這個巨大音響,用炸街的音量循環播放金剛經,讓衛淵可謂是目瞪口呆。
他懷疑這片土地上的人族都點了摩托車專精。
尤其是多人騎乘技能點,估計直接點滿了。
神州把‘老子天下第一’刻到了dna裡,這幫傢伙是把‘擠一擠,摩托車上還能坐’這個技能點也刻入dna了嗎?
衛淵回過頭,開始懷疑人生,無支祁則是盤腿坐在雲氣上,雲氣不緊不慢地跟着,按照這猴子的說法,雲氣也就是氣態的水,河流蒸騰起來就變成了雲,既然是水,那就該歸他管。
這合情合理。
也就是說,
只要學會基礎物理學,那幫河神順帶就能掌控騰雲駕霧。
再進一步直接從水裡提取各種元素。
至於山神。
嗯,山神們可以研究一下挖坑和開隧道之類的。
比如挖礦,挖礦,或者挖礦。
這神和神也是不能比的啊。
衛淵感慨。
“你在看什麼?”
衛淵注意到無支祁懶洋洋坐在雲氣上往後看。
猴子不回頭,道:“數人數。”
他語氣略有驚歎:“這一百輛摩托車,至少有五百來個人。”
“厲害啊。”
“在神州估計能滿足交警一年的業績了,這邊兒都不管的嗎?”
“………這是,特色。”
衛淵翻了個白眼,沒有太在意,無支祁饒有興趣地數着,隨口問道:
“對了,你把那柄劍留在這兒,不覺得浪費了?”
衛淵臉上表情舒緩下來,道:“沒什麼浪費的。”
“這柄劍真正的主人本來就是住在這裡的,我把他帶走的話,沒有什麼意義,他一定也想要留着看着自己的家鄉,而且,如果留在這裡的話,或許過上個幾十年,他的真靈還有可能凝聚出一點來,畢竟也是這裡唯二的君王,本身還是很強的。”
“只是可惜,我當年和他交換的那柄兵器,恐怕已經碎了。”
“畢竟只是一把凡鐵,一千六百年,早鏽成渣了。”
衛淵心中的陰霾和低沉被掃去了,微笑着道:
“或許三十年,或許五十年,我就可以提着酒來找他了。”
“當然,肯定能再把他灌醉死。”
無支祁道:“那樣凝聚的真靈殘骸,肯定都忘記過去了。”
“忘記也沒關係。”
衛淵輕聲道:“我可以和他重新認識一次。”
……………………
這一路上果然是不可能風平浪靜的。
只是在離開了城市,衛淵就察覺到了一道道冰冷刺骨的殺機,潛伏在了前方的虛空之中,無支祁冷笑着,衛淵反手按着劍,那柄鐵鷹劍連鞘放在膝蓋上,劍意凝聚。
突而,伴隨着一陣陣怒吼。
衛淵和無支祁看到了前面空中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焰光,比起之前的陣仗來大得多了,又是在做自由布朗運動的核武器,無支祁反手一握,二元重水直接讓這些兵器在空中就變成了煙花。
而後是從各國‘進口’的新型兵器掃射。
諸多天族們不敢上前,但是這個時候,似乎有什麼力量逼迫。
他們不得不上前。
衛淵持劍,而無支祁手中多出水棍。
這一次護送道祖的遺骸迴歸故國,衛淵出劍並無留情。
而無支祁更是如此。
方纔那被衛淵打成重傷的哈奴曼。
在衛淵回來的時候,早已經成了一具屍體,被無支祁直接一棍打死了賬,根本懶得管其他,這猴子的性格從來都是暴躁又桀驁的,說一棍子抽死你就一棍子抽死你,絕對沒有第二個可能。
此刻更是恣意妄爲,水棍或者抽擊,或者砸落。
棍法隨心所欲,衛淵看到了不下於十種人類棍術的招式痕跡,這些東西在網上就能找得到,雖然說部分真傳隱藏起來,但是隻是這些東西就足夠無支祁吸收轉化,開創自己的技巧了。
而且其水棍內部,水流時而盤旋時而衝撞。
令這棍子砸下氣勁變換莫測,無窮無盡。
甚至於有超頻共調,在水棍前方震顫出一片漣漪。
直接相當於大範圍超頻水刀衝擊。
給猴子攻擊附帶破甲,切割,濺射傷害。
擦着就傷,磕着就死。
猴子殺得性起,放聲大笑,只是這一次忍住了手動開啓bgm的念頭,只是把自己的耳機往頭上一戴,開啓bgm,選擇《大聖歌》重音混響版本,伴隨着一陣陣桀驁的大笑聲音,手中長棍掃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衛淵無可奈何。
這猴子當年還只是靠着蠻力在打。
看看現在,不但掌握了重水這些科技側防禦能力,順便發展出兩條道路融合的各類技能,平a都附帶破甲和超頻切割效果,就離譜,不過想想看,老天師當時在東海外面,直接把海水變化成金屬然後導電強化雷法。
好像也差不多。
老青牛看着那恣意囂張的猴子,疑惑不解道:
“他聽的那個,是什麼法術嗎?能讓他對敵能力提升?”
“不。”
衛淵沉思了下,回答:“反正對面怎麼樣都是個死。”
老牛困惑:“那有什麼區別?”
“大概是猴子會砍地比較開心。”
“另外,這些天族,可以死得很有節奏感。”
衛淵隨口一說。
突然心底悚然一驚。
彷彿天地萬物的惡意在這一剎那出現,直奔自我而來,作爲劍客,作爲曾經武將的本能讓他在瞬間擡起手掌中的鐵鷹劍,剎那之間,一道流光直接奔來,燦爛無窮,剎那衝向衛淵心口。
掌中劍和這光芒碰撞,交鋒。
一陣淒厲的鳴嘯。
衛淵悶哼一聲,鐵鷹劍嘶鳴不止,劍身上居然浮現出裡一絲絲裂痕,作爲人間劍術的巔峰,對於手中兵刃的卸力之法足以稱得上是本能,而既然劍術之上已經超凡脫俗,那麼出現這樣情況的,只有一種可能性。
龐大到足以忽略相當程度技巧的力量。
一力降十會,那要是對方是一百會呢?
他擡起頭,看到那邊的天衆分開,一道身影騎着白馬而來,手中持劍,衛淵吐出一口濁氣,感覺手腕略微有些發麻,但是也已經認出來了來者——三相神,北印度傳說中的創世之神,毗溼奴。
或者說,是他的第十個化身。
這個化身和沒有多少神性的羅摩不同,這力量代表着的是,‘劫末順勢而生,剷除一切不敬不淨者’的存在,代表着時間和不滅,亦即是,劫滅這一個概念。
北印這片土地的至高。
而且,衛淵此刻的眼力早已經看得出來,當前方的毗溼奴行走在大地上的時候,整個天地都在簇擁着他,或許當離開這裡,抵達神州的時候,毗溼奴本身實力將會有一個巨大的跌落。
但是至少,至少在這一片土地上,毗溼奴象徵着絕對的強大,幾乎無可匹敵的強悍。
象徵着這裡一切傳說的起源,象徵着幾乎匹敵道門三清般的地位。
鐵鷹劍鳴嘯不止,衛淵手指拂過劍身,這柄劍重新筆直。
反手順勢一劍刺出,劍氣凌厲縱橫。
毗溼奴驚愕,掌中的劍盤旋,錚地鳴嘯聲,直接攔住了衛淵的劍。
鐵鷹劍彷彿游龍,點在毗溼奴掌中印度古劍劍身,卻輕盈躍起,直接鎖向對方心口,一剎那交鋒,已經完成了辨別勁氣,壓制,分化,調整收攝,以及最後的反攻銜接,劍術高下已經分出。
瞬息的強攻,毗溼奴面色驚愕,已經連連後退。
衛淵的劍如長龍,裹挾濃郁氣機,就要洞穿毗溼奴心口。
卻發出了一陣鳴嘯。
一套黃金鎧甲浮現出來,即便是衛淵的劍鋒,竟無法洞穿。
不死的黃金之鎧。
古印度傳說中大英雄傳說的具現。
唯獨在這片土地上,這是真實存在,且由此方天地認可的規則,是來自於這裡天道的加護,毗溼奴完全無視了衛淵的攻擊,掌中的劍因爲有着‘必中’的加護,所以猛地揮舞,衛淵的劍不得不回防。
右手劍交換左手反向握劍,旋身橫斬。
戰場劍術的變化。
煞氣濃烈到似乎要將毗溼奴攔腰斬斷。
縱然是知道黃金鎧甲足以防禦,但是毗溼奴的本能還是下意識以劍阻攔,衛淵掌中的劍彷彿流風一般旋身一週,重新落於手中,化作重劈,這不是以氣機御劍的道門手段,而是純粹以技巧做到的術。
哪怕是受到天地祝福的,神靈的劍術也無法擊潰人類巔峰的技。
一瞬不知多少次氣機的渾厚交鋒。
無支祁返回青牛身邊,張開領域,庇護住了老邁瀕死的青牛。
而在那裡,在和毗溼奴交鋒的衛淵劍術不斷地在攀升。
老牛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需要休息一下,他低聲道:“淵在和十個人交手嗎?”
無支祁神色凝滯,緩緩搖頭,只是看着前方的交鋒。
毗溼奴手中的兵器,在斬破邪佞的神劍之外,已經多出了動搖人心的法螺貝,斬殺了阿修羅羅睺的妙見神輪,護法除惡的伽陀神錘,此刻直接化作了八臂狀態,古印神話的諸多神性兵刃匯聚。
同時向衛淵廝殺過去。
掌中的鐵鷹劍縱橫如同游龍,絲毫不落下風。
即便是其餘的天族都失神。
恍惚之間,那根本不是兩個人的決鬥。
那彷彿是古印度神話裡一切大英雄的聯手。
持拿不死的黃金鎧甲,手持護法的神輪,以神弓甘狄拔,以護法的神劍,以擊殺十方羅剎的不滅之刃,卻無法奈何一柄來自於古代神州的劍,那柄劍自然是凡鐵,卻因持拿之人而通靈。
大唐劍聖。
衛淵劍鋒橫掃,無可匹敵的氣機溢散。
以一種彷彿容納萬物的姿態將一切招式攔住,胸腹的氣機鼓盪,傷勢被壓制,在這等地方,和本地的最高神之一交手,實在是太過於劣勢,衛淵吐出一口濁氣,自身劍術,已然發揮到了極限。
但是,奈何,奈何對面直接開掛。
一方天道的加護,對方的劍居然也能追擊得上衛淵的劍法。
而且,爲什麼對方有這麼多其他神的東西?
這傢伙,難道說……
衛淵眸子掃過,鐵鷹劍上,細密的裂痕出現了,而此刻的無支祁必須保護住老牛,衛淵確實是可以使用其他兵器,但是,這個時候,無論蚩尤戰戟還是刑天斧,都不如掌中的劍好使。
還是說換一下兵器……
突而,衛淵心底悚然一驚。
無支祁怒喝:“衛淵,不要分心!!!”
衛淵擡起頭,在那一剎那,他的眼中出現一絲恍惚,作爲幻之主神的毗溼奴,手持法螺,在北印的土地上,成功讓劍聖的心底出現了一絲裂隙,而哪怕衛淵轉瞬將這裂隙恢復,在這一剎,掌中劍已經崩碎出更多的裂縫。
但是即便如此,毗溼奴仍舊未曾在招式上佔得半點便宜。
“你就是淵啊……”
毗溼奴皺眉煩躁,突然開口,道:
“那柄戒日劍是你放到曲女城的嗎?”
“不如告訴你,你將那柄劍放在那裡,我剛剛將那劍中的太陽神性吞噬,這樣才抵達了這片土地上神性的完整統一,我是應該感謝你的,你如果說把劍帶走的話,我雖然也能吞噬他殘留的東西,但是會更慢。”
“慢到我可能來不及攔截你們的地步。”
“另外,戒日王的真靈確實是留在曲女城一部分,剛剛逐漸匯聚了。”
“他作爲太陽神性的轉世,創造了戒日之國,我當然要得到他。”
毗溼奴語氣略有迷醉地低語:“這個時代,唯獨將這一片土地上的神性全部匯聚,才能夠攪動真正的風雲啊……你可知道,這神性完整如一的酣暢淋漓?不再有溼婆,不再有梵天,也不再有毗溼奴,不再有諸神,只有唯獨純粹的我。”
衛淵握劍的手掌下意識加力。
毗溼奴道:“你知道他最後說什麼嗎?”
三相神之一,或者說終於統合了此地神性的神,就彷彿三千年前對大地的阿修羅王水持說出那個打碎後者心境的消息一樣,道:“他讓你快逃。”
“你來得太遲了。”
又被稱爲幻惑天王,以幻術爲正法的毗溼奴。
輕而易舉以戒日王最後的痕跡重構了當時候的情況。
可明明就是被虛幻構築出來的戒日王,卻似乎也硬生生認出了此刻早已經變化了模樣的大唐遊俠兒,他想要說話,卻早已經不可能開口,唯獨眼中的情緒越發激烈。
大唐的遊俠伸出左手,幻境裡最後的戒日王真靈眼底情緒激昂。
年僅十五歲就縱橫天下,執掌一國,被稱之爲持戒的太陽神,自古以來,無論東西,但凡是以一己之力穩住帝國的,都是千萬無一的豪傑,而此刻,這個男人只想要將衛淵推開。
衛淵手掌觸碰好友,幻境在眼前崩碎,五指下意識握緊,但是什麼都沒能握住,在這大變局的時代,神州山海重歸,櫻島化作瀛洲,北印自然不會傻傻地站着,三相神之一毗溼奴已經整合了此地的全部神性。
而持戒的太陽神,其實更早之前就被吞噬。
就連剛剛的,也只是故意營造的幻境。
毗溼奴放聲大笑着:“如果他真的見到你,應該會如同幻境中一樣吧,可惜了。”
祂此刻倒是坦然:“作爲神性之初,我必然將會收回一切,祂既然一開始出自於我,那麼最後迴歸於我也是正常,不過,你居然沒有看出這只是幻覺嗎?哈哈哈……”
“我看出來了。”
“嗯?!!”
大唐遊俠兒的眼底暗沉,安安靜靜,無悲無喜。
而掌中的鐵鷹劍在長鳴之中崩碎,斷裂於和北印神性至高的交鋒中。
劍鋒旋轉着掠過他的臉頰,留下鮮血。
遊俠掌中無劍。
自認爲終於擊潰了對手心境的毗溼奴雖是驚訝了下,不過旋即就放聲大笑。
正要出手。
突然眉心刺痛不已,察覺到一股,超越之前的劍氣浮現出來。
‘他的劍術是有殘缺的, 心境的問題。’
‘作爲至情至性的劍道。’
‘他的劍太穩了。’
曾經過去,大羿和刑天的低語。
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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