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呼蜥而言,世界不過是朝生暮死。
而夏蟲不可以語冰。
對於本身是百年之壽的人來說,每一日都值得珍惜,而在生來便是一縷流風的天女面前,時間的價值被大幅度地稀釋了,她便女
此從容不
迫地踏入了長安城裡,有着幾個認識的人,有着長安的美酒,時間很快地度過。
反正在這個時代逗留的力量,都是來自於歸墟嘛。
歸墟之主,富有萬界,自是最強的!
區區,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跨越時間界面層次的消耗。應該是不甚在意的。
而時間也在慢慢的往前走。
很快,那大唐的遊俠兒也要出城了,終究還是循着歷史的軌跡,和那僧人一併離開了長安城,當然,事實上是被強行綁了離開的
而珏並
不知道,只是覺得當熟悉的人們都一個一個地離開之後,整個長安城雖然還是那樣地大,那樣的雄偉,卻也是多出了些許的落寞。
“也該出發了啊。”
少女慨嘆低語,用手指輕輕扶了扶自己的面具,只是在她離開大唐前往崑崙的時候,卻恰好遇到了之前和陳淵關係頗爲親近的那個小女孩,珏微微皺眉,這些年在長安城裡,她也見到過幾次,那遊俠兒陪着着孩子四處玩耍。
只是這一次,那少女似乎反倒是被幾名青年責難苛責,言辭都頗爲無禮。
“你們!“
年僅十二歲的少女阿照手裡的一枚玉佩被奪走,一雙眼睛怒視着前面的幾個男子,那是她的堂兄弟,在她的父親在這一年去世之後,她的堂兄弟武惟良、武懷運及武元爽,就開始了欺壓她們母女的漫長旅途。
“給我,還給我!”
小女孩咬着牙想要搶奪回父親曾經給自己的玉佩。“哈哈哈,你來啊,過來!“
武惟良在小女孩靠近自己的時候,
隨手一下把那玉佩拋飛出去,拋給了另一個角落裡的弟弟,然後再看着那小姑娘咬住牙關折返回去去拿玉佩,呈軍中最基礎的三才站位,像是在戲弄一般地把玉佩拋來拋去,只有其中最爲年幼的一個少年似乎不忍,但是也拗不過兩個兄長。
只是那小女孩儘管是被欺負了,但是仍舊是倔強地咬着嘴脣。
臉上的表情倔強,不肯落下半點眼淚。
最後很很的撲向了那個比自己年長許多的兄長,毫不遲疑,很很地咬下去,咬得鮮血淋漓,卻眼底決然,天生一股很戾,絕不肯鬆開,那之前當她是貓狗一般玩弄的兄長怒而發力,正要拔出腰刀橫着拍砸下去。
忽而空中流風一震。
這三個武家的嫡子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了臉上重重的一痛,而後滾着推開,狂風四起,牙齒都摔落下來,看到那十二歲的小女孩前面,多出了一名身穿黑紅色勁裝,右手一口戰刀,臉上覆蓋着犴面具的身影。
面具猙獰威嚴,彷彿透露着不屬於這個時代不屬於凡間的威嚴和霸道。
令人心中不可遏制地變得慫了下來。
武惟良心裡一寒,旋即環顧周圍,看到了這裡是自己的宅邸中,當即怒道:“來人啊,快點來人,你究竟是誰?!速速給我拿下
”一陣
喱哪的響動聲音,從這頗爲奢豪的宅邸院落當中,嘩啦啦地一口氣衝出來了許許多多的侍衛。
那父親纔剛剛去世後的小女孩有些害怕,後退了半步。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平淡無奇,踏前半步。
連刀都沒有揮舞一下。
虛空中便即有狂風驟雨,忽然而起忽然而落,將前面那十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齊齊地朝着後面掀飛出去,做了那滾地葫蘆,武惟良,武懷運,武元爽面容恐懼,看到了整個武家都被無盡的暴風所籠罩,慌亂無比地逃了出去。
"....…原來只是仗勢欺人的權貴。”
少女嗓音清冷。
回眸看着身上有些傷勢的小女孩,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嗯.....…"
珏已經看得出來,這便是在後世曾經見過並且相處一段時間的阿照。
後者似乎極緊張,此刻才稍微放鬆下來,剛剛見到那樣巨大的變化,卻仍舊能夠保持自己的冷靜,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珏爲其療傷之後,在這一座城池呆了一段時間,其中考慮到少女和母親的處境,有提出帶她們離開這裡,重新返回其餘地方居住。
卻被小女孩拒絕了“我的母親還在世,作爲女兒怎麼可以拋下她?”“而她也捨不得這個家鄉,不願意離開。”
"況且,我和一位兄長有過約定,他是遊俠兒,喜歡劍,喜歡酒,卻總是打不過一個和尚,我們做過約定,我要回去長安見他的,若是沒能見到我,他定然傷心。”
此刻的小女孩臉上還帶着純粹的期待和嚮往......
珏道:“那要是他們再欺負你們,怎麼辦?”
小女孩神色安靜,道:“有前輩這段時間的壓制,他們是不敢再亂來了的;我遵循有一報還一報的,他們欺負我們的事情,我以後會回報回去的。”
珏沉默着點了點頭,因爲來自於因果纏繞,她無法做出更多的事情。
否則的話,巨大的因果反噬,會直接讓她立刻迴歸,只是不知道爲何,明明玄奘同樣是極爲特殊的個體,珏竟然可以和其來往的時候,不受到因果和命運的反噬,不制於被直接拉扯回去。
最終並指點在虛空。
流風匯聚,化作了一道符篆。
而後在那小女孩訝異的目光下,讓這一道符篆緩緩落下,落入了她手中。
“我在這裡留下一股力量。”
“若是遇到了什麼殺生之禍,應該可以幫助你一次。
小女孩阿照捧着符篆,下一刻,前方佩戴犴面具的女子已經消失不見,只殘留下了一縷流風,阿照抿了抿脣,把流風的符篆藏起來,回過頭,看着這宮殿樓閣,高門大戶的巍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踩在了樓梯上。
我會復仇的。
她小聲地和自己說着。
武懷運,武惟良皆爲武則天所用除宮中賀蘭氏,歸罪於惟良、懷運,乃誅之。
武元爽,武則天爲皇后,坐罪流放振州而死。
而那一縷流風,始終被當年天女所見,被兄長欺辱而倔強着不肯哭泣的小女孩所保護着,像是心中最後一絲良善的存在,直到那女孩子一
步步走上了皇位,登記之後,在她登基的第二年,天授二年臘月有大臣謀反,詐稱百花盛開,邀陛下駕臨上苑賞花。
而那一夜早已經兩鬢斑白的女帝想到了年少時那忽然而來保護過自己的少女。
取出了那一縷流風。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卻只剩下了惆悵和苦悶,低聲嘆息道:“數十年過去了,流風仍引舊還是崑崙的流風,可是我已經是如此蒼老的樣子了
啊,世間的變化莫過於此了……”她嘆急惆悵許久,回憶起了當年那位英武的少女,回憶起當時的邀請。
“只是可惜啊,到現在都不知道,那犴面具下面是怎麼樣的一張臉。”
“可惜啊,可惜啊,當年若是我同意了,人生是否會有所不同呢”
可惜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如果。
她看着這一縷流風,噙着笑意道:“我也已經活不得多少了,若是讓這一縷風也隨着我而去,而熄滅,也太過於浪費了,還是要找一個恰當的方式,將她存在過的痕跡流傳下來啊…呵,就算
是,只有我和她能夠明白的方式。”
已經化作了女帝的女子袖袍一揮,以手中那一律流風寫下了終究也是流傳幹古之後的《臘日宣詔幸上苑》。
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催!
於是第二日,百花盛放。
《唐詩紀事》當中,女帝看着百花盛放,閉着眼睛聽着宦官宜讀這詩,彷彿又看到了那自己年少的時候踏風而來隨風而去的灑脫少女,垂
眸低語:“莫待曉風摧,曉風…朕,有機會再看到那一縷風麼…”
如同大唐第一的劍客的劍術,最終也是由灑脫的劍仙所傳承。
這樣一個人一縷風曾經飛鴻留影般的痕跡,最終也只是化作了一句詩篇當中的【曉風】二字,於幹百歲月當中被人唸誦,卻並不知道這究
竟代表着什麼,帝王將相,劍仙聖僧,乃制於驚鴻一瞥的崑崙來客,最終也不過是白紙上一個個墨字的痕跡。
而在珏和那少女離別之後,終於抵達了崑崙山。
“任務目標一崑崙墟。”
“嗯,我記得崑崙墟是在反面的,一個方法是從是天門裡進去,這個不好。”
“欽?哎哎哎?"
正在珏思考該要怎麼踏入崑崙墟的時候,腳下一個跟蹌,歸墟鎮守的腰牌亮起來,嘩啦一下將這少女直接傳送到了濁世崑崙墟當中,少女靠着一身的流風神通,刀劍雙絕,硬生生在這濁世和核心隱秘之處掙脫
出來。
“要先往那邊看看嗎?
珏沉思,看了看那邊,正要踏前。
忽然,濁氣劇烈波動轟鳴起來!
而後,如同奔雷版的怒吼,不甘,絕望地炸開
“伏羲!!!!
“伏義!!!”
聲音當中充斥着生死,絕望,彷彿是在怒吼吶喊着最爲不肯放下的敵人的名號,如同雷霆一般,震盪不休,讓人心底發毛,背後猛地發
寒,許久都不曾停歇,少女腳步頓了頓,突出一口濁氣,轉過身,一步一步僵硬地撤離。
不,你聽不到我。
你聽不到我哦。
聽不到。
“還,還是先去做支線任務吧,支線任務比較安全,安全。”
少女僵硬離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額頭滲出冷汗。
好恐怖的氣息,好恐怖的恨意啊。
究竟是誰被困在了這裡?
又究竟是誰竟然能夠把這個傢伙困在這裡?
可惡!
嚇死了。
少女看了看歸墟之主的支線任務,自語道:“某年某月某日,濁世伏羲來犯清世,爲尊主所擊潰,更乘機得知了其中隱秘,其曾在崑崙墟
中留有一個特殊寶庫,隱秘製極,歸
墟富有四海,必拿下!”
“嗯??這不是在偷偷地摸了別人家的寶庫麼?““歸墟之主,富有四海啊,難道說富有四海是這麼來的嗎?”
少女疑惑,然後循着歸墟之主的痕跡找到了寶庫,以歸墟之令打開
而後,看到了一件件神兵,看到一座座玉棺。
看到了裡面沉睡着的少女。
白髮,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