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人與人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

朱翊鈞和張居正聊了許久,主要還是關於石油,光明,是每個人類孜孜不倦追求。

忽魯謨斯,是鄭和下西洋舊案文牘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地名之一,鄭和老是提這個地名,主要是因爲‘遠者猶未賓服’,鄭和一共去了三次,第四、第五和第七次下西洋,直到最後一次,鄭和依舊沒能讓忽魯謨斯賓服,這是鄭和的憾事之一。

鄭和到這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要從這裡繼續出發,前往紅海和南非等地,南非的麻林和慢八薩,都是鄭和下西洋必然抵達的地方,比如慢八薩的象牙,就是大明皇宮必要之物。

張居正告訴皇帝,探索前往泰西航線的船隊已然出發,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時代,船隻到了海上,等到再回來,至少也要一年以後了。

朱翊鈞回到了離宮,打開了自己的石灰噴燈,光明充斥了整個御書房,他絲毫不擔心這個燈會發生爆炸,但凡是御用的東西,都馬虎不得。

大明工匠:可惡,不要小瞧我們九族的羈絆啊!

朱翊鈞在批閱奏疏,馮保將陛下批閱好的奏疏整理妥善,而後分門別類的放進了書箱裡,等到陛下批閱結束,小黃門背起書箱,把奏疏送往司禮監的半間房,這個過程因爲宮禁的緣故,需要過幾次吊籃。

他終於把今日的奏疏全部處置得當,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多少能夠理解朝臣們爲何膽小如鼠了。

辦越大的壞事,涉及到的人越多,泄密的機率就會越大,國失大信,人心啓疑,現在不是那個主少國疑的時候了,朱翊鈞一直走的是大道之行,算是光明正大,方方面面的人物,都還算信服皇帝。

在開海利益逐漸增大的當下,皇帝和遮奢戶之間是合作共贏的關係。

朱翊鈞一擡頭,看到了近半年沒見的王夭灼,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許久未見的王夭灼,精心打扮後纔過來的,美得讓人心動。

操閱軍馬,朱翊鈞有些矯枉過正了,朱棣留下這條祖訓的時候,也不是說必須每日,但朱翊鈞不敢懈怠,他也怕自己懶這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堅持不懈。

“自然,出了月子咱就在琢磨了。”朱翊鈞十分肯定的說道。

這半年的產後恢復,讓她終於有勇氣,再次站在了夫君的面前。

……

淡淡的香氣,縈繞鼻尖。

萬士和、王崇古這類言官口中的奸臣,對皇帝的判斷十分準確,陛下不想把事情做的那麼絕。

“參見陛下,夫君終於是忙完了嗎?”王夭灼見禮,聲音帶着小別勝新婚的顫抖,打小便是美人胚子,五官湊到一起極爲協調,之前臉上的青澀完全退去,多了幾分成熟的風情,一顰一笑之間,皆是嫵媚,因爲哺乳期導致本就是碩果的峰巒更顯得偉岸,在紫色紗衣間若隱若現。

這燕興樓交易行的船舶票證,都應聲漲了一成有餘,奏疏的花團錦簇會說謊,但銀子不會,銀子流向船舶票證的買賣,代表着皇帝信譽的堅挺,這是一個很積極的信號。

開海投資涉及到了方方面面,但凡是有心,遮奢戶們是可以查證部分賬目的真僞,一家一戶只能看到部分,西土城近千戶查證之後,稍微彼此溝通之後,確切的知道陛下做事,確實敞亮,對陛下的信譽進一步認可。

宮裡的老嬤嬤在產後恢復上造詣確實厲害。

“夫君,可曾心裡想過臣妾?”王夭灼感受到了這份溫暖與踏實,低聲糯糯的問道,語氣都有些粘稠,小別勝新婚,她本身就是非常貪歡之人,這半年時間,每多一日,便多一分想念,每多一分想念,就多一些粘稠。

“關燈,關燈。”王夭灼提醒着急切的夫君,燈太亮,她有些放不開,密閉的寢室內,黑暗之中,她會完全釋放自己的本性。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朱翊鈞才起牀,自然是又胡鬧了兩次。

“夫君。”王夭灼離開了朱翊鈞的懷抱,解開了大袍子,露出了裡面紫色的紗衣,紗衣內是亮白色的短衫,下裙是黑金色的馬面裙,之所以看起來挺拔,是一雙恨天高,撐起了王夭灼的完美身軀,在明亮的輝光之下,似乎在發光。

朱翊鈞將王夭灼橫抱了起來,王夭灼很自然的將手環抱住了夫君,比之前更勝紅暈爬上了臉頰,看着十分心急的夫君,低吟的笑聲,是她內心的喜悅。

“夫君莫要說了,羞死人。”王夭灼說的羞澀,動作卻越發的大開大合,動了情的她,極爲癡纏。

陛下走的路,一直是團結可以團結的一切力量,共同鑄就大明的偉大復興,這一條路從一開始就非常明確,陛下也不願意和遮奢戶們非要鬧到人頭滾滾的地步。

不得不說,紫色真的很有韻味。

朱翊鈞極爲驚訝的問道:“宮裡的老嬤嬤,在產後恢復上的造詣,如此驚人?”

“想什麼呢?”朱翊鈞站在了王夭灼的身後,低聲問道。

王夭灼罩着一個大袍子,看不清楚裡面穿着什麼,只是覺得這身材挺拔了許多。

十八歲的年紀、常年習武的體力、站樁已經八年、下盤穩如泰山,連烈馬都能馴服的青年組天下第一高手朱翊鈞,腿軟這種事,再一次證明了,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這次財報公佈後,引起了十分積極的反饋,西土城的遮奢戶們,對皇帝陛下的公開,非常認可。

次日的清晨,朱翊鈞猛地驚醒,正打算起身,忽然想起今天二十四日是既定休沐,又猛地躺下,抱住了被他驚醒還在迷糊的王夭灼,沉沉的睡去,昨日胡鬧到了三更天,自是極乏。

朱翊鈞只是抱着王夭灼,沒有多說,周德妃是在朱常治出生之後,纔有了身孕,朱翊鈞在這方面非常的堅持,因爲種種原因,他是一個無情的政治生物,王夭灼是他在人世間的錨點,即便是惡了兩宮太后,他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女爲悅己者容,爲了見愛人,王夭灼準備了半年。

王夭灼是皇后,尤其是生了嫡長子後,母憑子貴,更是貴不可言,李太后那都不是放縱,根本就是寵溺。

朱翊鈞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兒,大明遮奢戶們在利用信息差。

“夫君,娘子不是不肯見,實在是不敢。”王夭灼走到了朱翊鈞的面前,口吐蘭香,低聲說道:“我在寢室等着陛下哦。”

王夭灼轉身,帶着些許惶恐說道:“若不是兒子,恐怕,今生再想和夫君耳鬢廝磨,花前月下,是難上加難。”

朱翊鈞走出寢宮後,看了看馬匹,選擇了車駕,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今天操閱軍馬,就不親自下校場了,多少有點腿軟。

“娘子終於捨得來了,還以爲治兒出生後,娘子便把心神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朱翊鈞自己都沒發覺,他的話裡帶着些許的抱怨,這種抱怨是半年以來看得見摸不着的積累。

“不堪一擊。”朱翊鈞下午要去北大營操閱軍馬,已經起牀,對着賴牀的王夭灼,頗爲硬氣的說道。

“呀!”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次,仍未豁然開朗。

萬曆八年,泰西來的大帆船再次出現在了呂宋的馬尼拉港口,向着松江府駛來。

朱翊鈞簡單盥洗了下,打開了寢室的房門,看到了王夭灼定定站在窗邊,愣愣的出神,她之前是真的不敢見夫君,生怕看到愛人眼中的厭惡,孕期爲了孩子的健康,她變胖了許多,身材嚴重走形,而且生孩子順產之時,開的十指,讓她更加擔心無法服侍陛下左右。

皇明祖訓繼承法,立嫡立長,一旦嬪妃們生了長子,王夭灼仍然是皇后,即便是要侍寢,也是層層設限,防止出現國本之爭,引發朝廷動盪,這不是王夭灼的杞人憂天,是大明曆代真實發生的事兒。

王夭灼瞪着明眸,神色從驚訝,變成了慵懶,媚眼如絲,用手掩着嘴,輕聲說道:“夫君啊,真是嘴硬,晚上要早些回來哦。”

大明商舶回航率爲九成,而商舶回航入港這個消息,傳遞到京師,需要時間,大明皇帝有水翼帆船海防巡檢傳遞消息,所以更早一步知道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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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遮奢戶們購買了大量的水翼帆船,聘請了經驗豐富的浪裡白條,人人都想更早一步的知道消息,進而讓獲利更加豐厚。

這是件好事,信息流動速度的加快,代表着日後貨物的流動速度也會加快。

申時行已經抵達了松江府,作爲汪道昆的佐貳官開始履行職責,讓其他幾大商行感覺到無奈的是,申時行似乎不打算培養自己的嫡系,在第二天就接見了松江遠洋商行商總孫克弘,並且代朝廷接受了七萬銀的專項捐贈,主要用於女校織院。

孫克弘一共向大明松江海事學堂捐贈了四次,累計超過了一百萬銀,爲大明海事學堂的籌辦和興旺,添磚加瓦,這一次孫克弘瞄準了官廠團造學堂。

這讓許多等待着松江府重大人事變動謀利的遮奢戶,扼腕痛惜!

地方之間的競爭也普遍存在,孫克弘有恭順之心,申時行對這份恭順之心有了直觀的瞭解之後,並不打算動他商總的位置,給了孫克弘機會。

孫克弘聽朝廷的話就足夠了,不是非要聽對他申時行唯命是從,松江府是開海的橋頭堡,是直接隸屬於朝廷,地位在等同於南北兩衙。

一旦孫克弘不再跟朝廷一條心,覺得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得來的,那就是孫克弘離任之時。

朱翊鈞又出宮了,這次去的地方是太白樓,自然還是常服便裝,緹騎們對皇帝喜歡看熱鬧的事兒,已經習以爲常,一切安保,都做的恰到好處。

太白樓是京師第二大酒樓,自從燕興樓越來越不像個青樓,更像是交易行之後,太白樓在享樂之事上已經穩居第一,這裡有燕興樓沒有的萬國美人,同樣,這裡也是皇莊。

太白樓和燕興樓不同,只有三層,酒樓綿延一里有餘,左右兩側都是客房,正中間是個大堂,大堂內有個大大的戲臺子,和別處戲臺子只唱戲不同,這裡的戲臺子,還有萬國美人的歌舞表演。

大堂設有一百二十七桌,桌子上擺着花籃,看的高興,就可以給美人送個花籃,這一個花籃要一兩銀子,美人接了,自然會有人帶着去玩更深入的玩法。

朱翊鈞坐在大堂一個不顯眼的桌子上,終於欣賞到了萬國美人的歌舞,對此,朱翊鈞的評價是:一般。王謙坐在桌前,只有半個腚在椅子上坐着,他今天就是來玩的,結果被陛下抓了個正着。

“你爹又給你漲例錢了不成?”朱翊鈞好奇的問道,這太白樓是皇莊,賬朱翊鈞看過,這花籃,王謙可沒少買,高興的時候,王謙都是一百個一百個的送,誰家的銀子經得起這樣花?

王謙思索了一番回答道:“給皇爺爺辦事的錢,辦完了爹給我實報實銷,不算我例錢之內,最近每個月漲了一千一百兩的例錢,現在每個月有三千兩,不能賭,其他隨我便。”

“闊少!”朱翊鈞由衷的說道,太闊了!

全楚會館一年才1200兩銀子的度支,這王謙一個月就三千兩,不得不說,王謙這個獨生子,日子真的是逍遙快活。

早些年前,王謙還有個哥哥叫王益,王益可不是王謙這種花花公子,文武兼備,早些年王崇古、王崇古他爹王瑤還走商的時候,王益帶着商隊出塞,被馬匪給殺了,死在了塞外。

王謙從小不習武,也備受寵溺,和這件事有很大的關係。

王謙其實很想說,平時他不坐大堂的,這是被陛下抓到了,消費都降級了,坐在大堂看舞,王謙渾身難受,想送幾個花籃,都不敢送多,生怕別人一直盯着他看。

“說起來,那位爺又要大興土木了,這次是修往大寧衛?真的是浪費銀子,是想打下來大寧衛不成?”旁邊桌上一個士人的話,引起了朱翊鈞的注意。

大寧衛重歸大明已經五年之久,這個士子的話,讓朱翊鈞有些疑惑。

同桌的幾個士子一聽,就直樂,笑過之後,一人開口說道:“楊兄,大寧衛萬曆三年就又歸大明瞭,你這整日裡閉門讀書,多少有點閉塞了,這次修馳道去,是爲了大寧衛的白土,那可是日進斗金的買賣,可惜桃吐山被那位爺圍了成了皇莊生意。”

“些許白土能賺多少散碎銀子?”

“這個數,一年少說五萬銀,還有各種皮草、草藥等等,大寧衛啊,一年少說能有二三十萬兩銀子呢!”

“嚯!這可不少了。”

“打下來了?不是說這北虜兇悍嗎?誰打下來的啊?”只讀聖賢書的士子驚訝的問道。

大明天順年間,丟了大寧衛,丟了河套,這大寧衛什麼時候收回來的?

“大將軍戚繼光,戚帥,薊州總兵陳大成、現應昌總兵王如龍、現密雲總兵楊文、京營副總兵馬芳、麻錦、李如鬆、還有前密雲總兵湯克寬,他爲國赴難了。”朱翊鈞搭了個腔,數了幾個人名,這都是當初大寧衛論功行賞的名單。

“除了戚帥,其他一個都沒聽過。”這士子搖了搖頭說道:“我是從四川入京參見會試的學子楊有仁,新都楊氏,感謝解惑。”

“原來是楊兄當面,久仰久仰。”朱翊鈞說完便不再多說,他沒有自報家門,就是不打算繼續來往之意。

王謙的目光從胡姬的細腰上移到了楊有仁的臉上,笑了笑,他知道這個人,新都楊氏,楊廷和的楊,這個楊有仁是長房,楊慎的親兒子,也是楊廷和的親孫子,素有名望,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王謙立刻就明白了,陛下坐在大堂的緣故,原來是看看這個楊廷和的孫子。

楊有仁今年已經是第二次落榜了,不是朱翊鈞針對他,萬曆五年起開始開算學,萬曆八年起,會試出現了矛盾說的部分內容,楊有仁這麼閉門造車下去,他一輩子都考不中。

王謙看不上楊有仁,以楊有仁的家庭而言,想知道國事,易如反掌,從萬曆五年入京,他已經在國子監讀了三年的書,但凡是平日裡看一看邸報、雜報,也不會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鎮守應昌的總兵王如龍,這些年的名聲很大,本就是戚繼光嫡系,這些年在應昌,數次擊退土蠻汗的襲擾,名聲赫赫,再調回京師那一天,就是京營副總兵。

楊有仁,只知道一個戚繼光,不是他蠢,只是對這些事漠不關心罷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喜樂,並不相通。

“這些個丘八現在登堂入室,不知道是使了多少銀子塞到了各館之中,這些個大臣,不知道收受了多少賄賂,胡亂保舉,才讓這些個丘八當道,一羣黔首出身,居然爬到了總兵的位置上,簡直是豈有此理。”楊有仁絲毫不知道是皇帝、王謙在側,說話的聲音可不小。

朱翊鈞攥緊了手中的茶杯。

“楊有仁,你怎麼能如此說話!”趙彥彬是萬曆五年進士,和楊有仁算是同鄉,他最近正打算去密州做監當官,今天這席,也算是他最後一次參加同鄉會了,聽聞楊有仁越罵越不像話,喝了幾兩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忍無可忍的反駁了。

“你別胡說八道,這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那王如龍,自義烏被汪道昆汪巡撫招攬之後,歷百戰,輾轉南北,作戰勇猛無比,常以少勝多,今歲二月,土蠻汗一萬戶糾集兩萬虜賊攻伐應昌,被王如龍一千二百軍擊退,陣斬虜首五百二十三人!”

“沒有他們在大寧衛、全寧衛、應昌作戰,你我安能坐在這裡談天說地?”

趙彥彬看過雜報,非常清楚,大明取應昌的目的是隔絕北虜和東夷合流,這是百年大業,他雖然不懂,但知道尊重,塞外苦寒,夏天吃沙子,冬天吃西北風,冬天的凍瘡到了次年夏天都好不了,凍瘡又生。

這些個將士在塞外,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大明國泰民安,歌舞昇平?

到了這楊有仁嘴裡,就變成了賄賂、保舉,可以不懂,但不必羞辱。

“什麼身經百戰?天下太平,哪來的身經百戰?和誰百戰?這天下又未曾大亂,簡直是莫名其妙。”楊有仁被反駁後,面色逐漸變得狠厲了起來低聲說道:“你跟誰吆五喝六呢?再喊一聲,讓你們趙家,吃不了兜着走!”

倭患、北虜兩次入寇、遼東沸反、李成樑出塞克古勒寨、大明京營出塞、水師下南洋、殷正茂取呂宋、陳璘平琉球海寇等等諸事,楊有仁身在四川,整日裡爲了科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到了京師第一次沒考中,第二次還沒考中,本就窩火,現在連狗腿子都敢跟他拍桌子了,他不憤怒纔怪。

朱翊鈞看向了王謙,彼此露出了個笑容,這楊有仁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差勁兒。

王謙,京師第二闊少,和姚光啓斗的伱死我活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囂張過,還讓別人吃不了兜着走?哪有當面如此胡言亂語的貴公子,姚光啓就發了一次火,把別人打了,就一次,就跑去山東種海帶了。

真的爲敵,都是越是敵對越客氣,背地裡下狠手。

不過想想也是,楊慎敢仗着自己老爹是首輔,喊出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正在今日,糾集二百多人跑到皇宮伏闕,這楊有仁不愧是楊慎的兒子。

膽大包天。

楊廷和、楊慎父子是善終的,死後皆有朝廷贈官、諡號,楊有仁不囂張纔怪,王謙就不囂張,他親眼看着張四維被滿門抄斬的,人頭滾滾。

朱翊鈞滿是玩味的看着趙彥彬,這個萬曆五年的進士,會如何選擇。

“道不同,不相爲謀。”趙彥彬終究是不敢再叫嚷,甩了甩袖子,選擇了離開。

那一桌上的幾個人,都默不作聲,沒有落井下石,倒是讓朱翊鈞頗爲意外。

“他們怎麼不去包廂,在這大堂上?”朱翊鈞側着身子小聲的問着王謙,按照楊有仁的家世,跟狗腿子出來開同鄉會,居然坐大堂,實在是有些奇怪。

“楊家現在是二房楊寧仁當家,楊有仁上次沒考中,就減了例錢,這次更是一落千丈。”王謙趕忙小聲說道:“樓上包廂最低都要二十兩銀子的席面,他花銷不起。”

楊廷和被罷官後,楊慎被道爺流放到了雲南永昌衛鎮守,最終老死在了永昌,這楊家的家主之位就落到了二房手裡,楊有仁是長房,兩次沒考中,家裡就不給他那麼多錢逍遙快活了。

“你們這些大家大族,不是都講兄友弟恭嗎?”朱翊鈞笑着問道。

王謙搖頭說道:“我記事兒起,就是家裡的獨子了,兄友弟恭,應該是要講的吧。”

王謙可不是孝子,整天氣的他爹拿着七星環首刀,要砍了他,也就是這幾年,王崇古慢慢老了,王謙怕王崇古氣壞了身子,纔不像之前那樣了。

“笑什麼笑!”楊有仁突然對着朱翊鈞發難了,一拍桌子,面色難堪的厲聲問道。

朱翊鈞眨了眨眼,王謙呆滯的轉過頭,看着楊有仁,眼神裡都是疑惑,這傢伙的膽子一直這麼大嗎!

“不能笑嗎?這裡不就是尋歡作樂的地方嗎?”朱翊鈞疑惑的問道:“這太白樓,難道是你家開的不成?知道小爺是誰嗎?就敢如此衝撞?”

楊有仁突然生出了一些悔意,因爲在朱翊鈞發問的同時,三四個壯漢立在了中間,已經拔出了刀,數十道視線盯着楊有仁,楊有仁隱隱約約感覺,自己一旦有任何異動,必死無疑。

楊有仁對着朱翊鈞發火,自然是嫌朱翊鈞不自報家門,這很不禮貌,但是他完全沒想到,後果會如此嚴重。

“京師這地方,一磚頭下去,十個人裡面九個王公貴族、名門望族!我是蓬萊黃氏黃公子,暫住大將軍府,沒錯,就是戚帥那個大將軍府!”朱翊鈞站起身來,看着楊有仁,自報家門,這次不是結交,而是結仇。

“是黃公子!戚帥府上暫住的黃公子!”一個人一聽這個名頭,面如土灰。

戚繼光爲人京師人人皆知,從不縱容家丁欺壓良善,對門中所有人約束極爲嚴苛,唯獨對這黃公子極爲縱容,黃公子在京師幾次三番的攪弄風雨,戚繼光都未曾訓誡,這番縱容之下,黃公子更是變本加厲了起來。

“你就是住大將軍府又如何,這裡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你敢怎樣?”楊有仁的思緒萬千,既然已經惡了,那就是得罪了,現在他騎虎難下,只能虛張聲勢,若是再丟了面子,恐怕這京師,他是混不下去了。

朱翊鈞站起身來,笑着說道:“敢怎樣?告訴你,楊有仁,別說你,就是你爹,你爺爺在這兒,咱也不怕他!今天咱就是把這太白樓給拆了,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太白樓是皇莊,朱翊鈞自己的產業,的確沒人會說什麼,自家皇帝高興,把太白樓點了,內帑也只能再建一個。

“揍他!”朱翊鈞現在有十張刑部的空白駕帖,他現在把楊有仁殺了刑部也需要負責洗地,但楊有仁沒有那空白駕帖值錢,他看着趙夢祐說道:“下手準點,不要揍出傷來,張大伴,再拿二兩銀子,當醫藥費了。”

趙夢祐得令,三個緹騎就撲上去了,揍的地方很巧妙,不會受傷,但一定會疼。

朱翊鈞這一頓胖揍,楊有仁根本顧不得趙彥彬了。

第二百三十章 祥瑞新解第420章 跟不講理的服軟,跟講理的耍橫請假條高燒第二百六十一章 熟練度拉滿的裡挑外撅第四十四章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壯,不能同行第336章 我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第二百五十一章 在天堂裡的人,不會嚮往地獄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組天下第一高手朱翊鈞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二百三十二章 陛下比王謙還壞!第九十章 懲罰性關稅第328章 陛下好生缺英明!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纔是天下之大弊!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崇古強烈的求生欲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七十三章 尊主上威福這杆大旗,我們晉黨要扛!第446章 氪金戰士VS血肉之軀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二百七十七章 漫不經心的炫耀第360章 陛下這個樣子,都是你張居正教的!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440章 羊毛來了,韭菜就沒了第358章 開海一念起,天地剎那寬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479章 通和宮的那個通和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續性的丟人第一百五十四章 永定毛呢廠第443章 大明新秩序的建築師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願,唯理所在第401章 朱翊鏐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第368章 是誰蠱惑陛下變的如此邪惡第346章 去奢崇儉,誠乃救時要務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二十二章 元輔,朕有疑惑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筆吏所以敗人壞事之法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會第382章 賤儒?收買起來不值錢第501章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客氣的大明使者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一百零六章 憑空造牌小皇帝第487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第一十三章 有辱斯文第339章 野山豬不會投降,但是人會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縛濁龍潘季馴,慘如水鬼高啓愚第441章 利者,人之所欲也第四十七章 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義上的家人,變成真正的家人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414章 贓吏貪婪而不問,良民塗炭而罔知第一百零八章 亂插蓬蒿箭滿腰,不怕猛虎欺黃犢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錯,步步錯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一百四十章 大明,被命運扼住了喉嚨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532章 禮法不能是新政的絆腳石第三章 皇帝學武,不務正業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親手拿回來才行第496章 明日五更天拔營,號令爲:回家第505章 我們要做的就是,殺光海寇第一百一十章 張居正還沒用力,張四維就底牌盡出第一百五十章 朕有三十三個步營,權豪有幾個?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於天下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二百零一章 海總憲,朕有個主意第436章 戚繼光膽小如鼠,李如鬆貪生怕死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一十六章 殺人需用利刃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五十章 倍之,加倍執行第400章 即便是天下罪之,那也是萬方有罪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九十章 懲罰性關稅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八十九章 給元輔先生一點小小的科學震撼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軟弱,習以爲常的妥協第二百五十章 犯賤的倭寇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觀興國,大建安邦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會第七十二章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第442章 飛雲起伏龍,大鵬運以風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第一十二章 晉黨的條件,格外優厚第307章 封建禮教害死人第356章 精紡毛呢的最後盛宴第二百章 拿着我的銀子,離開我的船
第二百三十章 祥瑞新解第420章 跟不講理的服軟,跟講理的耍橫請假條高燒第二百六十一章 熟練度拉滿的裡挑外撅第四十四章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第一百六十章 恨未壯,不能同行第336章 我本將心照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第二百五十一章 在天堂裡的人,不會嚮往地獄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組天下第一高手朱翊鈞第三十章 德爲心中法,法爲成文德第二百三十二章 陛下比王謙還壞!第九十章 懲罰性關稅第328章 陛下好生缺英明!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纔是天下之大弊!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二百四十四章 王崇古強烈的求生欲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七十三章 尊主上威福這杆大旗,我們晉黨要扛!第446章 氪金戰士VS血肉之軀第一百七十八章 兩廣縉紳無不懷念殷部堂第二百七十七章 漫不經心的炫耀第360章 陛下這個樣子,都是你張居正教的!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440章 羊毛來了,韭菜就沒了第358章 開海一念起,天地剎那寬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479章 通和宮的那個通和第二百五十五章 想辦法再借給他點兒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持續性的丟人第一百五十四章 永定毛呢廠第443章 大明新秩序的建築師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願,唯理所在第401章 朱翊鏐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第368章 是誰蠱惑陛下變的如此邪惡第346章 去奢崇儉,誠乃救時要務第二十章 君民同耕,大逆不道第二十二章 元輔,朕有疑惑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筆吏所以敗人壞事之法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會第382章 賤儒?收買起來不值錢第501章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第463章 天道偏偏負善人,世事翻騰似轉輪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客氣的大明使者第527章 百業農爲先,農興則百業興第一百零六章 憑空造牌小皇帝第487章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墾荒蕪田第一十三章 有辱斯文第339章 野山豬不會投降,但是人會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一百七十五章 手縛濁龍潘季馴,慘如水鬼高啓愚第441章 利者,人之所欲也第四十七章 官序貴賤各得其宜,尊卑長幼之序第294章 等,等太陽落山;等,等天下有變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義上的家人,變成真正的家人第506章 代號爲:平波淨海第414章 贓吏貪婪而不問,良民塗炭而罔知第一百零八章 亂插蓬蒿箭滿腰,不怕猛虎欺黃犢第409章 有史以來,第一支全火器的騎兵第一百零九章 一步錯,步步錯第三十一章 張居正的新《陳五事疏》第一百四十章 大明,被命運扼住了喉嚨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532章 禮法不能是新政的絆腳石第三章 皇帝學武,不務正業第十章 一波三折第二百三十四章 送出去的,要親手拿回來才行第496章 明日五更天拔營,號令爲:回家第505章 我們要做的就是,殺光海寇第一百一十章 張居正還沒用力,張四維就底牌盡出第一百五十章 朕有三十三個步營,權豪有幾個?第372章 讀書人最是擅長,殺人不見血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於天下第六十七章 這,只是一個開始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種猿第二十六章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第二百零一章 海總憲,朕有個主意第436章 戚繼光膽小如鼠,李如鬆貪生怕死第二十九章 視之如綴疣,安從得展布第一十六章 殺人需用利刃第九十九章 朝廷不就是要稅嗎?我們交!第438章 歲月蹉跎,往事不復第五十章 倍之,加倍執行第400章 即便是天下罪之,那也是萬方有罪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第九十章 懲罰性關稅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魚兩吃第八十九章 給元輔先生一點小小的科學震撼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軟弱,習以爲常的妥協第二百五十章 犯賤的倭寇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觀興國,大建安邦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第484章 人教人,千遍教不會第七十二章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第442章 飛雲起伏龍,大鵬運以風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繫第一十二章 晉黨的條件,格外優厚第307章 封建禮教害死人第356章 精紡毛呢的最後盛宴第二百章 拿着我的銀子,離開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