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廣決定去找鄭太守談一談。青峽不能不支援。青峽丟,則雁門必將失地大半。
青峽開戰,距離青峽最近的青峽縣人自然不會毫無感覺。
有不少人都已經收拾好了行囊,要是形式不利,隨時準備離開。
甚至還有一些悲觀主義者早早地就離開了。
當然早早離開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畢竟故土難離。
……
大明宮太極殿。
三位宰執吵得已經快要將太極殿的屋頂掀翻了。
謝韞認爲,北狄這次南下也只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劫掠完就走,只需要正常地防備就可以了。
朱鴻卻認爲,北狄狼子野心,所圖必定不小。
李鈺覺得,能讓皇帝用天子之名作擔保的事情肯定沒那麼簡單,他的想法是集邊城之力而抗北狄之侵。
但是這個想法無疑是不能被謝韞和朱鴻所接受的。
他們的想法大概就是,北狄還是要防的,但是武人的崛起也一樣要防。
建昭時期,好不容易有了個天降的機會,幾乎是將武勳一網打盡。
怎麼能讓武人接着這次機會再起來呢?
朱鴻和謝韞在這方面是站在了同一陣線,一起炮轟李鈺。
最後北狄入侵的事情還是鬧到了朝堂之上。
這時候一名文官提出了質疑:“敢問聖上,不是關於北狄入侵可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若是連證據都沒有……”那不就是個笑話,那還討論個毛啊!
呂琤雙眼一眯,用銳利的目光鎖定那名文官。
朕要是有證據還用得着拿天子之名來啓誓?
敢拆朕的臺,你還是第一個,你成功地收穫了朕的注視。
“卿以爲,朕會拿着天子之名開一個無聊的玩笑?”
“臣……”在呂琤的注視下,那名文臣,表面如常,背後的衣衫卻早已被汗浸溼。
聖上氣勢磅礴,甚至比先帝氣勢更加逼人。聖上明明登基不久,爲何卻有着數十年的天子之威?
呂琤繼續緊逼:“北狄南侵,朕說的。卿要是認爲天子之言作假,那朕也沒辦法。卿要是覺得,卿乃不世之才,不願輔佐朕就直言。朕從不勉強。”
那名文臣連忙告罪:“臣罪,臣不該質疑聖上。”
他覺得他剛剛一定是腦袋進水了,質疑天子?還能說什麼?再說下去飯碗都快要不保了。
呂琤的殺雞儆猴也算是起了效果。
就算有的猴心裡有疑惑,也不會明面上質疑。
搶下時間差,等東廠的番子帶證據回來後,也就算圓上了。
呂琤斬釘截鐵地宣佈:“北狄南下是事實,是定局。現在就要看我們如何應對了。”
兵部尚書沈鎮出列問道:“敢問聖上,不知北狄來兵幾何?從何處主攻?”
呂琤記不清人數了,但是北狄從何處攻來,她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因爲曾經那名問她還要不要雁門的士兵就是雁門青峽人。
“據可靠線報,北狄做了十足的準備,兵力足以侵吞整個雁門。”線報來自於曾經發生過事實,不能再準確了。
“至於主攻,北狄欲從雁門青峽而入。”
“青峽?”
朝堂上所有懂點軍事常識,看過大周輿圖的知道,如果線報無誤,那麼這場戰事的波及範圍不小。
說不定真就像皇帝說的那樣,雁門不保。
兵部尚書沈鎮說道:“如果敵人從青峽來,那麼我們就需要儘快作出決斷了。北狄人若是主攻青峽,以我們如今佈置在青峽的兵力根本抵擋不住。青峽若丟,大半個雁門必然會瞬間落入敵手……”
聽着兵部尚書的分析,三位宰執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這要是在他們在任的時候丟了土地,史書上會怎麼寫他們?
原本一起噴李鈺的小夥伴,朱鴻和謝韞都動搖了,要不還是先把北狄人收拾了吧。
這權能放,也能收不是嗎?
但是這名聲毀了可不好再建,毀了名聲可不止是這麼一輩子的事,倒黴點的那是要成爲後世人教育子孫的反面教材的。
人往往是站得越高也就越愛惜羽毛。
一天很快地就過去了,朝堂上各有各的想法,無法達成共識,各有各的主張,想借機生事。
文臣們在這時拋不開武將,但是又不想讓武將吃着肉。
武將們自建昭後基本上就被打斷了骨頭,這一次是他們的機遇,有的想要拿喬談條件。
但是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沒有幾個能真正的爲邊城的百姓考慮。
他們都在中央呆太久,站得太高了。
呂琤覺得她自己也是在中央呆了太久,站得太高了。
久到忘記了在大周還有一羣人天天面臨着危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京都。
高到看不見底層的人在哭號。
讓呂琤默不作聲,按照前世的路走下去,她可能做不到。
她害怕午夜夢迴會驚醒。
好吧,呂琤決定將平定北狄南侵作爲她最後的功績。
收拾了北狄後,她再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吧。
爲了邊城的百姓,朕再努力努力。
這是最後的努力了,真的是真的!
下朝後,呂琤在御花園裡散心,但是這花怎麼看都無法排解她內心的鬱結呢?
“大伴,你說這天下究竟是誰的?”
魏忠賢聽到皇帝的問話後不禁一驚:“回大家,這天下當然是天子您的。”
“是朕的?”呂琤反問道。
“這天下要是朕的,那爲什麼朕無法即刻發兵救援青峽呢?”
“這天下究竟是誰的……”
……
醉宵樓的說書先生還沒吃完“一鳴驚人”先生的老本,就又有了新的故事可講了。
白克蘭在講完“一鳴驚人先生”連載的最新篇章後說道:“《柳惜茜》的最新篇章已經說完,那現在講些什麼呢?克蘭翻遍了報紙,最後決定給大家講一講英雄衛霍的故事。”
地下的客們起鬨道:“英雄衛霍?這故事有沒有意思啊?白先生你可別拿破爛貨忽悠我們。”
“可不是,白先生,這要是講得不好,那這茶水錢,我可就不續了。”
“……”
白克蘭微微一笑,極有自信地說到:“客們儘管放心,克蘭說的書難道讓客們失望過嗎?就怕這茶水續到客們想出恭。”
“哈哈哈……”
醉宵樓的客們鬨堂大笑,笑做一團。
在笑聲中,故事也就開始了。
“衛霍出身邊城,自幼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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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永和六年,雁門郡全境失守。
“啊——”呂琤一聲尖叫從噩夢中驚醒。
魏忠賢聽到聲音立刻問道:“大家怎麼了?”
呂琤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回答道:“無事,做了個噩夢罷了。”
在夢裡,無數的人都在問呂琤同一個問題:“爲何不援雁門?”
呂琤向夢裡的人解釋:“朕真的沒辦法,朕想要救雁門的。”
但是夢裡的人還在緊緊相逼:“爲何不援雁門?天下都是你的,爲何不援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