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太陽從西邊落下,一點點的帶走了光明,使銀月逐漸浮出水面,取而代之的霸佔了天空。
夜色中,八旗山內部的爭奪廝殺,隨着一天的終結而暫時落下帷幕。
此時的方節,正靠在一棵極高的大樹樹幹上,一隻手臂枕着頭,另一隻手則把玩着那塊三角黑石。
他發現這黑石的三角形狀並非自然形成,更像是從某個整體上斷掉的一小部分。並且上面滿是各種複雜的符文。因而可以斷定,這並非什麼寶物,極有可能是皇道設置在八旗山,引出蜃獸氣體的陣法上剝落的一部分。而這一部分,卻擁有那陣法的效果,可以引出地底的蜃獸氣體。
“不管兩個傢伙也不知道怎麼得到這東西的,總之現在,是便宜了我了。”方節自言自語的一笑。
然後他起身站在樹幹上,輸送一些真氣到黑石之中,猛的一扔。
於是黑石落在樹下的地面,並紮了進去。
方節復曈出現,目睹這黑石在地下一米的位置光滑流轉,大概過去了半分鐘的時間之後,便有一絲絲白氣從地底鑽出,慢慢滲入泥土、枯枝腐葉,直到最後在地面之上飄蕩,有水桶那麼大的範圍,並且仍在不斷壯大。
“試試看效果吧!”方節於是將眼睛一閉,並切斷了與黑石的聯繫,睜開時復曈消失,遠遠朝那團白氣所在的位置一看。
他看到一個張牙舞爪、面目可憎的醜陋怪獸。
而下一秒,怪獸張嘴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怪獸,渾身散發出狂躁又強大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心中一震。
再下一秒,怪獸朝這邊奔跑過來,有股腥臭的味道讓人幾欲作嘔,大地也開始劇烈的搖晃。
方節下意識的抓住身旁的樹幹,並趕緊閉上眼睛,但卻能感覺一切都還存在,而且越來越近。
他不由趕緊與黑石取得聯繫,並睜開眼睛。
視線中已經近在咫尺,即將張嘴咬下他的怪獸消失。於是白氣重新出現,一切味道、氣息、和大地的震動消失。夜色依舊是死寂的夜色。
饒是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方節仍然有些心有餘悸的嚥了咽口水,看着那團比剛纔濃郁了很多、有一個普通房間大小面積的白氣,喃喃道:“到底是皇道留下的東西。這蜃獸的氣體越濃郁,幻術便越驚人。剛剛我僅僅遠遠看一眼,便有如此效果,那如果是置身其中的話,沒有這黑石的話,豈不連擁有謀士命格的我,也抵擋不了多久?”
他將手一招,黑石於是回到掌心,而白氣停止了越來越濃郁的趨勢,慢慢消失不見了蹤影。
“有此物在,八旗山中我便有了地利了。真是好東西啊……”看着此物,方節一笑,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其收進儲物袋裡。
接下來他又靠着樹幹,開始休息。
黑夜如悄悄來臨一樣,用人難以察覺的緩慢速度,慢慢退去。
當太陽從遠處山間某出頭,天矇矇亮時,精神抖擻的方節離開了這顆大樹,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七派弟子們也開始上路。八旗會迎來了鬥爭廝殺更加激烈的第二天。
一路上,方節跳躍在樹與樹之間,復曈開啓,有意避開了人多的地方。
他並沒有發現八旗的痕跡。倒是看到了不少穿着不同衣服,甚至相同衣服的七派弟子,爲一株靈藥而打破頭皮,或者以死相拼景象。
對此,方節已經是見怪不怪,遇到時繞開便是。
但天亮之後兩個時辰的此刻,他偶然看到某個將死之人躺在森林某處,卻不由得停了下來。
因爲此人是穿着黑袍的齊天宗弟子,有着不俗的氣場級實力,方節曾經見過。
而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了幾個不同尋常之處。
此時此刻,那倒在地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方節,艱難的伸出手錶示自己還活着,隨後又無力的垂下。
方節打開復曈見四周沒有異狀,於是走上前去,將目光落在了此人的傷口上——那是一道很明顯的獸類抓痕。但擁有洞悉能力的他,卻能從這抓痕上感覺到氣息,其實並非靈獸,而是一個人。
人爲什麼有獸爪?
人爲什麼殺了人,卻不取走此人身上的儲物袋。
人爲什麼要將現場佈置成靈獸攻擊的樣子,甚至還抹去了腳印?
無論是爭奪大旗或者靈藥,還是個人之見的私仇,都不足以解釋這三疑點。方節還不知道下手的人爲什麼這麼做,但冥冥之中,心裡已經有了很不好的預感,感覺八旗會似乎複雜了起來。
“救……我……”那倒在地上不斷吐着血的齊天宗弟子,眼裡滿是求生的,氣若懸絲又含糊不清的說出這兩個字。
但方節卻清楚的知道,此人傷勢非常嚴重,馬上就要命歸西天,現在一切的努力只是徒勞而已,因此他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而是問道:“誰殺了你?”
然而這個弟子似乎神智已經不清楚,仍然再說:“救……我……”這兩個字。但說完之後,便忽然頭一歪,死了。
方節嘆了口氣,取下此人的儲物袋,並暗暗將此事記下,然後便離開了這裡。
接下來,他繼續前進。很快又是一天的時間過去,途中再無事情發生,但八杆大旗也同樣毫無線索。
就這樣,到了八旗會的第三天。
這天正午,方節一邊跳躍在與數之間,一邊留下四周的狀況,朝着一個固定的方向不快不慢的前進着。
“我完全放棄了採摘靈藥,目標全在八杆大旗上,但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之一,卻一杆大旗都沒見到。真不知道其他人情況怎麼樣了,是不是和我一樣?”他心中暗暗這樣想着,慢慢有些焦急起來。
就在此時,這片森林到了盡頭。
出現在方節面前的,是一個三面絕壁的峽谷,出口順着一條河流拐了個大彎,通往一個不同的方向。
於是他準備繞開繼續往前。
但就在他即將轉身的那一刻,餘光在一片灌木從的縫隙中,忽然看到了一塊飄動的黑色斑點。
這個發現方節立即將轉移過去。
仔細一看,他頓時大喜過望。
因爲在復曈出現的眼睛洞悉下,那飄動的黑色斑點,正是透過灌木樹葉露出一角的黑色大旗!
“怪不得這麼難尋找。這大旗不僅被僞裝的沒有任何氣息,即便是謀士,不真正看到也追查不了。只能說我運氣好。”方節驚喜的自言自語道。
此時,處於安全的考慮,他站在這個高處四下打量,發現幾裡之外有個武者的氣息在遊蕩,不由小心翼翼起來。
隨即,他不緊不慢的沿着絕壁垂直下去了幾十米,然後儘量不引起聲響的行走在小山谷之中,一點點的靠近了那杆插在一個斜坡上的大旗。
但方節並沒有急於去取,而是一邊防備着那個就在附近的武者,一邊查看旗子四周的情況。
擁有復曈的眼睛反饋的信息告訴他,大旗四周並沒有陣法一類的陷阱,但在大旗附近謀個地洞裡,卻有個三級靈獸存在。
“大旗插得很深,我如果拔走,肯定會驚動那靈獸,而靈獸洞穴在此,那這山谷必定是此獸的領地,若發現我闖入,勢必會出來,而一旦此獸出來,哪怕不攻擊我,也會驚動數裡外那個氣場級武者。”方節暗暗分析道。
但隨即他便有了辦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在心中道:“只要敢在靈獸和那個氣場級武者被驚動之前,施展空明咒離開,就沒什麼問題了。”
想到這,方節慢慢走到了黑色大旗跟前,然後將其握在手裡,並猛地一拔。
“吼!”幾乎同時,附近山洞裡傳來了靈獸的吼叫和奔跑的動靜。比方節預料的要快許多。
而幾乎同時,數裡外那個氣場高手,也加快速度朝這邊過來。
方節早知如此,也並不驚慌,而是立刻打開儲物袋,並在同時念動空明咒。
但讓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這黑色大旗居然無法收進儲物袋中,仍然還無風自動的飄着在他手裡。
這個發現讓方節頓時大吃一驚。
而緊接着他施展空明咒,發現大旗同樣不能夠跟他一起隱形,就像一個頑固到不行的石頭般軟硬不吃。
這讓方節頓時臉一白,心中道:“這下麻煩大了”。
就像是迴應他似的,附近那個山洞裡跳出一隻十幾米長的巨型穿山甲,渾身鋼鐵一般,甚至還有獠牙,此時將整個山谷踏得一晃,然後就跨越了幾十米的巨力,在半空中張開大嘴,如餓虎撲食。
正毫無頭緒的方節只能一跳七八米躲開。
而穿山甲一擊失敗,落在地上緊接着又是一跳,那般龐大但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一倍,極爲驚人。
而在這同時,那個氣場級武者已經趕來,逼近山谷唯一的出口位置。
現在的方節面臨着前後夾擊的局面。而且前面的“狼”擋住了三面絕壁,而後面的虎守住了山谷的唯一出口。在這種處境下,饒是經過了數百次分析,結果也是必須要與其中一個交手,纔有離開的可能。
“就選你了!”方節躲開穿山甲的又一次攻擊,面朝那個氣場級武者跑去。
而此時,那個氣場級武者也看到了方節手裡扛着的黑色大旗,不由得大喜過望,然後停下腳步,就站在這山谷唯一的一個出口——狹窄的關口中間,目睹方節快速衝過來,猛的放出一個“靶子”一樣的圓形氣場,便從中飛出密密麻麻數百隻微型氣場成鏢,朝方節席捲而去。
而方節就像一頭扎進海浪裡一般毫不停留,但在第一隻微型氣場凝聚的鏢逼近他面門的一剎那,他猛運氣兵命格慢放時間,穿行在這些龜速射來的羣鏢之間,身體變換着姿勢,但仍在前進。
落在那氣場級武者眼裡,只是滿地的人影在晃來晃去,一時竟看不到方節在哪,不由眉頭一皺:“兵命格?”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風從身旁吹過。
正要做出應對的氣場級武者發現,扛着大旗的方節就像一隻泥鰍一樣,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從這狹窄的關口見縫插針似的溜走,此時已經在他身後幾百米的地方,朝着更遠的地方快速逃跑。
“哼!罡氣護體實力的兵命格,速度與我差不了多少,你能躲,但我若追,你就跑不了!”氣場級武者隨即轉身,看着遠去的方節冷笑道。
但此時,他忽然感覺到地面一陣,不由趕緊轉過身,進穿山甲朝他撲了過來,不由暗道一聲糟糕。
於是,原本攻擊方節大傢伙,此刻倒幫他牽制了這個氣場級武者。
等到氣場級武者看似迅速的將穿山甲解決,其實已經過去了十幾秒的時間。而十幾秒的時間,對於現在兩人差不多的速度來說,卻是短時間內無法追上,足以保持很久的一段安全距離——五百米!
這讓那氣場級武者暗罵一聲該死,然後便拼了命的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