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借我靠一會兒

一份屬於自己的回憶。

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楊雲卻明白了趙櫻空想要表達的意思:“所以,你是不想被過去的自己影響得太深?”

“嗯。”

既然話匣子已經打開,那繼續說下去也是理所應當,趙櫻空垂下眼眸:“自進入主神空間後的我,無論是變強,還是與所有人一同度過的歲月,是對是錯,是好是壞,都獨屬於我自己,而不是另一個我……所以,我不想讓這段回憶的時光,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孩子氣的話語,卻意外符合趙櫻空的性格,以及她本人的想法。

趙櫻空的生命軌跡彷彿一幅對比鮮明的畫卷,以那座小島上發生的事情爲結束,副人格的誕生爲開端,“趙櫻空”的人生可以說是被劃分爲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時期。

小島上的日子是趙櫻空的起點,那裡有她深愛的哥哥和妹妹,雖然條件比較艱苦,但記憶中仍然充滿了與他們共同度過的溫馨與歡笑。然而隨着趙蕊空的逝去,她的人生在戛然而止後,又開啓了全新的篇章。

趙綴空的消失,使得少女的心被仇恨所侵染。而一次意外進入主神空間的經歷,則是讓趙櫻空遇到了中洲隊的衆人,與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共同經歷了無數的險境與考驗。這後半段的生活同樣充滿了重要的回憶,是她在新環境中不斷成長和適應的見證。

“……而且,我不想輸。”

正當楊雲理解着趙櫻空的話中意思時,少女又補充了一句:“既然她說我更擔得起‘刺客世家千年以來最強天才’的這個名號,那我就不能輸給她。”

聽着這句話,楊雲不由得一愣,他不清楚主人格的趙櫻空在離開前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從這話中大致能明白,她應當是激起了趙櫻空的好勝之心。

——怪不得在彌補了心靈之光的問題之後,趙櫻空的進度會不如我所預期,我還以爲她會以一種暢通無阻的速度重新踏足第四階的領域呢……現在看來,分明是她沒打算跟隨另一個自己留下的足跡前進,而是打算自己走出一條路啊。

楊雲約莫能夠理解趙櫻空的心情,既然揹負瞭如此的期望,那就更不能認輸或服軟,因爲她一直以來都是在這樣的壓力中成長的……任何人都可以輸,但唯獨不能輸給自己,想必鄭吒在面對自己的複製體時,也是這種感覺吧。

而對於如今的趙櫻空而言,接受這股力量還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過往的那個“她”,與如今的這個“她”之間的界限,將會變得模糊不清。這便是她未曾在剛纔的戰鬥中,使用“湮滅”力量的理由。

平心而論,趙櫻空的選擇不能算錯,因爲她若是真走上另一個自己的道路,那麼卻是又可能扼殺了自己的未來。因爲每個四階強者都有着屬於自己的道路,即便是一具身體之內的另一個人格,也將會使趙櫻空的“道”摻雜些許的雜質。只是——

“……櫻空,如果你的預感沒錯的話,那麼距離遭遇那個男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望着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頭顱深深低下,幾乎要將整張臉埋入胸前柔軟的趙櫻空,楊雲不由得咳嗽了兩聲,悄然挪開了視線:“如果你想要完成這場屬於自己的戰鬥,那麼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事物……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變強。”趙櫻空的聲音悶悶的:“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變強。”

“那你打算怎麼變強?”

隨之而來的是沉默,而楊雲已經從這沉默中感受到了趙櫻空的決意,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或許以趙櫻空的實力,在剎那的幫助,以及剛剛兌換的雙A級血統下,真的能夠突破到第四階的境界,但仍然不會是趙綴空的對手。 ——沒辦法,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

“好了,櫻空,看着我的眼睛。”

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楊雲走上前去,蹲在趙櫻空的面前,望着這個將頭埋在臂彎裡默默流淚的小女孩,溫柔的道:“我不知道另一個你,有沒有和你說過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又是抱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態面向了死亡……但是那天晚上,我其實給了她選擇。”

也不管趙櫻空有沒有聽進去,楊雲便直接將那天晚上自己與主人格趙櫻空的那場戰鬥,以及對話都說了一遍……而這些話,果不其然的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其實,她向我說起過這些事情,而且當時的她,也同樣給過我選擇。

只是這麼想着的趙櫻空,並沒有把這句話訴諸於口,而是靜靜地聽着楊雲繼續述說。

“其實,我也是聽你說了一遍她找剎那爲你安排好的事情之後,才把一切都想通的。”

楊雲先是用一種複雜的語氣感慨了一句,隨即面色一肅。儘管孩童的面容讓他看上去滑稽無比,但那張臉上卻有着一萬分的認真:“櫻空,我或許無法拯救所有人,但我至少能讓他們多出一種選擇……無論這選擇是對是錯,那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意願,而非‘命運’手中的提線木偶。”

說出這句話後,楊雲這才呼出了一口氣,轉而坐在了趙櫻空的身邊,望着眼前的生命之河道:“這是我曾經對另一個你說過的話,而我希望,這一次的你也能夠多出一種選擇……嗯,無論你做出的選擇是什麼,我作爲中洲隊的隊長,都有義務幫你完成到最好。”

——趙櫻空啊趙櫻空,這次卻是我欠你的了。

然而,楊雲自以爲很帥氣的發言,卻只得到了趙櫻空的一句無情評價:“楊雲,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說話很有條理,一看就很聰明,有時候卻又笨的出奇,就像一塊木頭般,尤其不會討女性歡心?”

“啊?怎麼可能?”

聽聞此言,楊雲頓時有些不滿道:“我明明每句話都發自肺腑……”

“呵。”

楊雲的話語還未完全落下,就感到左側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頓時令得他的話語一窒。而就在這一刻,趙櫻空的聲音如同一縷清風,帶上了難以言喻的溫柔與無助,穿透了這短暫的沉默,緩緩在空氣中響起。

“謝謝你安慰我,楊雲……”

“如果可能的話,請你把肩膀借給我靠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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