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真是的，怎麼又開始了。”
坐於一間滿是屏幕的屋內，簡韻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屏幕上提示第九集團軍第三團失去聯絡時間已有接近一年的消息，便嘆了口氣，將那條消息拖入了垃圾桶中：“又是這種消息……”
“前輩，無視這種消息沒關係嗎？”
而在簡韻的旁邊，是一名年紀看上去並不大的青年，滿身的書卷氣息，一看就剛剛踏入社會沒多久。而他憑藉自己過人的目力，僅僅短暫一瞥便看清了那條消息的內容：“一整個戰團失蹤，這可不是小事啊……”
“沒關係，你只是剛加入到我們這個部門，不太明白其中的道道。別說還沒有到達警戒線，便是真正超過了警戒線又如何？無非也是走流程正常上報的事情。”
簡韻擺了擺手，示意無事：“對於那些在外征戰的仙人來說，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甚至包括失去聯絡這件事情，也可能是他們刻意的。”
“啊？”
聽到這句話，常空頓時有些疑惑不解，但他也並非那種不懂人情世故的愣頭青，見簡韻右手食指微動，頓時很有眼力見的掏出了掏出了一袋茶葉，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對方的手上：“本季的悟道茶，剛上市沒多久的。”
“嗯……最近洪荒的這物價又是貴了許多，就連悟道茶這種老品牌的價格也上漲了大概百分之二十，也難怪這些仙人們一個二個都要去打草谷了。”
“打草谷？”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詞，常空頓時更爲疑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詞語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字面意思。”
隨手操控能量撕開茶葉的包裝袋，又單手掐了一個法訣自空氣中凝聚出純淨的清水，簡韻爲這個剛加入位面監察部的新人解釋道：“開疆拓土，乃第一功，這些統領一團的仙人，手底下的油水總是最多的……但時間久了，有些人就不滿足於天庭的規定，於是就打着對外征戰的旗號，偷偷摸摸做些私活。”
“私活？”
“對，私活，比如發現了新的位面後不走正常流程，而是選擇自己全部吃下。”
“！”
明明簡韻的回答如此輕描淡寫，常空卻是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這個青年先是做賊般看看周遭有沒有其他人，隨即纔有些後怕地問道：“這怎麼可能……他們難道就不顧天庭的規定嗎？”
“規定終究是人編的，既然是人編的，那就有漏洞可以鑽，而無人可以監視的時空亂流，便是他們最好的藉口。”
簡韻不甚在意地道：“只需要往時空亂流裡一鑽，短則一年半載，長則十年八年，隔三差五來這麼一回，只要不耽誤正事，又有誰能夠真去裡面找人了？到那時所有的收穫，還不都是全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這不就是……”
“你想說什麼？以權謀私？還是借題發揮？”
沒加入部門幾天便初次聽到內幕的常空自是大受震撼，但簡韻則是對他的反應見怪不怪，這個中年男子一面抿了一口杯中的悟道茶，一面滿意地點了點頭：“不要驚訝，這早已是我們這個部門的潛規則了，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仙人都與我們這個部門有相關往來……不然的話，你上月的獎金也不會那麼高了。”
想到自己工資條上那高的嚇人的獎金，常空這才明白，這其實已經包含了一部分的封口費。而不知不覺成爲既得利益者的他，說話聲音頓時小了許多：“可，這……”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這就是現實。說是努力改變命運，實際呢？”
簡韻撇了撇嘴角，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聽我一句話，別管那些你不該去管的事情，也別想着以一己之力，去挑戰長久以來的潛規則……說句不好聽的，我們才掙幾個錢？拿多少工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前輩，我長久以來接受的教育，不是這麼說的。”常空遲疑半天之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無論是人皇憲章，還是天庭一直以來的宣傳……”
“哈！你還真信了？”
簡韻短暫的嗤笑了一聲，好似在嘲笑常空的天真，又好似在嘲笑着些別的什麼：“說是人人平等，實際呢？說是公平競爭，實際呢？”
“大道理誰都會說，站在天庭高層的角度，那當然是鎮壓一切不服，但無論如何這世間差距依舊存在。或許表面上來看一切信息都任你索取，但有錢有勢的人，有資源有門路的人，定然要比他人站在更高的起點上，除非你真是天縱奇才……不然的話，前段時間傳遍全洪荒的新聞，也就不會鬧出那麼大的風波了。”
說到這裡，簡韻瞟了常空一眼，道：“記得吧？一名沒有經歷過系統性修真培訓，甚至不屬於任意一座洪荒知名學府的散修少女，在全洪荒的符文解析比賽中內一舉奪得了第十二名好成績；之後更是要以四階之身挑戰仙人，以證自身所學……”
“自然記得。”常空重重地點了點頭，彷彿之前受到的打擊也平復了許多：“即便被直接挑戰，那名仙人依舊也是溫和以對，這足以證明天庭重視一切有真才實學之人……”
“你啊，還是太年輕……依我看，這八成是作秀罷了。”
簡韻一面喝着杯中茶水，一面含混不清地道：“先是仙人發出質疑，之後是追溯因果，靜待輿論發酵，再之後則是提出對賭條約，照妖鏡下全程監控……什麼苦練數十年，實際上不過是作秀，這個世界，哪裡來的那麼多天才？”
“可是，前輩……”
儘管被打擊，但是常空依然還是小聲道：“若是事實證明，那名散修沒有舞弊，而是有真才實學呢？”
“首先，我告訴你，這個概率非常非常小，幾乎和非面仙人主動進入時空亂流，卻意外失陷於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的小型位面還要小，比天庭危在旦夕還要小，比你下一秒就中了彩票還要小……”
雖然嘴上打擊着常空，說風涼話，但是簡韻的話語還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他的眼裡似乎有一股光芒在閃動。直至最後，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望着杯中已經見底的茶水，才慢慢吐露出一句話……
“如果真有這種人，可以憑藉四階之身逆伐仙人，甚至戰而勝之……”
“那他，一定是真正的天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