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被完全捅穿,等同於死亡。
因爲除非有什麼生命力極強的特殊血統,可以維持心臟被破壞後的生命體徵,否則未達到第四階基因鎖之前,即便是輪迴者,心臟也是致命的要害——
本該如此。
沒有慘叫,沒有痛苦,什麼都沒有,受到致命創傷的崗尼爾就像是一座冰山,在受到攻擊後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相反,他身體內部的冰霜果實能力在這一刻彷彿突然躍升了一個級別,從他胸腔的傷口處爆發出了大片的寒氣,迅速將周圍數十米的區域籠罩在一個冰冷的領域內!
這是陷阱,致命的陷阱,因爲在給予敵人看似致命一擊後,大多數人都會有那麼一刻的放鬆,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動作上的。這種鬆懈,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都足以成爲致命的破綻,這是人類的共性……
然而,那個手執武器的人,是趙櫻空。
她不會犯那種新手刺客常犯的錯誤,當散夜對劍切開崗尼爾身軀的那一刻,她立刻意識到了不同尋常的感覺——那並不是切割活生生的肌肉時應有的觸感。
比起一個正常的活人來說,那感覺更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一具死去了很久,卻在超低溫下保持着活性,甚至可以自由行動的屍體。
得出這個結論只需要心念電轉的功夫,這也給了趙櫻空足夠的反應時間,在寒氣自傷口處爆發的一剎那,她完全有能力迅速撤退到安全之地躲避即將到來的攻擊,回到黑暗當中重整旗鼓,重新籌劃下一次致命的伏擊……
但,正因爲她是趙櫻空,所以這種正常且穩妥的思維,並不適宜於天才的行事準則。
貓頭鷹戰盔下的面容同樣冷若冰霜,即使在這樣緊張的戰鬥中,她的表情也毫無波動,顯得異常冷靜。面對使用冰霜果實能力的崗尼爾,她的冷酷程度似乎更勝一籌。
寬大的守望者斗篷上,突然閃爍起了淡淡的光芒,宛如一層保護罩,抵擋住了崗尼爾釋放的寒氣那麼一瞬……而下一刻,裙襬鋸齒狀的邊緣化作致命的刀刃,這些刀刃彷彿有自己的意志,圍繞着她旋轉、舞動,每一片都散發着寒光。
刀陣旋風!
每一次旋轉,都帶動着空氣產生呼嘯的聲音,彷彿連風都被切割成了無數的細碎片段。
隨着趙櫻空的身形向前直衝,她的裙襬也如同旋風一般旋轉。寬大的斗篷在趙櫻空的控制下,不斷擴大、收縮,如同呼吸般有規律,每一次膨脹都將周圍的敵人和攻擊排斥在外,每一次收縮都是爲了下一次的爆發蓄力,本應是防禦作用的斗篷此刻卻成爲了致命的武器,將崗尼爾打的節節敗退!
冰霧被旋風切割,化作晶瑩剔透的粉塵,崗尼爾以自己身軀設下的致命陷阱,居然被趙櫻空以一種蠻不講理的方式正面擊破!
但這並不意味着崗尼爾就敗了,即便他的動作可以用“遲緩”二字來形容,這個站在中洲隊對面的男人依然就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僅僅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被散夜對劍刺穿的大洞竟然迅速生長出肉芽,眼見就要癒合,而之前被程嘯在皮膚上切割出的細小傷口,更是已經不見了蹤影……甚至,他正在以一種詭異的復原速度,逐漸適應着趙櫻空的刀陣旋風!
他變強了……不,比起變強,更像是在接連不斷的攻擊下終於反應過來,適應了這具極不對勁的軀體,從而重新找回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頃刻之間,原本的血肉之軀便膨脹了十倍有餘,彷彿北歐神話中的冰霜巨人再現於世,接着這巨人擡手,漫天的寒潮便覆盆而下!
以空氣的熱傳導速度,創造出單純的超低溫環境是一種事倍功半的低效率方法,或許對於一般人來說相當致命,但對於輪迴者來說,即便不需要多高的強化,也足以應付這驟降的低溫。 然而,趙櫻空面對的並不是普通的低溫環境,而是能將無形的刀刃冰封於此的恐怖寒潮!
周圍的世界被冰霜所侵蝕,空氣中瀰漫的水分子迅速結晶,彷彿要將周遭的一切都封入永恆的冰川之中。斗篷末端在趙櫻空的能量灌注下自由舞動的刀刃,在寒潮的衝擊中變得脆弱無力,被凍結在了凜冽的空氣中,宛如冰雕般碎裂。
她可以退避。
但她,依然沒有選擇退避。
因爲重回地面的程嘯已然站在了她的身旁,武者將右拳收至身側,身體蓄勢待發,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隨時準備釋放那致命的一箭。
下一瞬,無數的拳影攜帶着破空的呼嘯,如同暴風雨般席捲出去,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強勁的風壓猶如實質般的利刃轟擊在空氣中,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即使是冰霜巨人翻掌而下的漫天寒氣,也無法抵擋程嘯的拳壓!
轟鳴聲中,一條清晰的道路在寒氣的包圍中被強行打開。
——道路已經開闢。
散華,夜叉,慧光,三把短劍在趙櫻空的指尖輕輕一轉,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和精準度完美地組合在一起,瞬間化作了一把長長的三叉戟,其上閃爍着冷冽的光芒。而在趙櫻空早就穿戴在身上的入魔級靈魂戰甲視野中,冰霜巨人胸口處的紅點,是如此的清晰。
下一個瞬間,三元重戟劃破了空氣。
“噗嗤。”
刀刃刺穿冰霜之聲。
漫天的冰浪凝聚在空中,無法再繼續前行。寒冷的氣流在空中凝聚,變得無形無質,就像是一層輕薄的塵霧,失去了之前那凍結一切的力量。
冰霜巨人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志,崗尼爾低下了巨大的頭顱,目光落在了自己堅固胸膛處的那把三叉戟上,最尖端的那把通體碧藍的刃鋒,則是精準的刺穿了他那僅剩的靈魂。
“……謝謝。”
下一刻,冰霜的巨人轟然倒塌,而主神的提示聲,也隨即在每一箇中洲隊隊員的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