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識則:“嗯。”
雲釐觀察着他的神態, 見他沒什麼要說的,她有些懊惱地垂下頭:“買房買房。”
不結婚也能買房。
雲釐自我安慰。
看了一天的房子,雲野抱着奶茶,只想攤在車裡不動。
車後座中介還在熱情推銷, 雲釐對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分外上心, 認真地聽着對方的話。
傅識則的手機振了下, E站提示了一條几小時前他錯過的動態。
閒雲嘀嗒醬:【今天鹹魚試圖找個窩】
下面的評論一堆【老婆我愛你】、【老婆來我窩裡】、【我已經給老婆把窩暖好了】、【老婆老婆】。
他看向雲釐, 對方還乖巧地聽着中介的推銷。
傅識則不發一言地關掉手機。
送審意見返回後, 不出意外, 傅識則的全部爲優秀。雲釐的最後一個意見返回得比較晚, 拿到手的時候,她鬆了口氣, 都是優秀。
看向傅識則, 他眼裡帶着點理所應當,似乎事情本便該如此。
答辯在南理工,傅識則陪着雲釐飛回了南蕪。北山楓林的牀比較鬆軟, 傅識則問她意見時, 幾乎沒有猶豫地,雲釐選了留宿在北山楓林。
第一個夜晚, 傅識則一直陪雲釐進行答辯練習,早早便熄燈入睡。
正式答辯在第二天。等她報告完,現場的評審提了一堆問題,她需要在所有人報告後再回答。
雲釐收到了將近十條提問, 緊張得額頭沁出了汗。
傅識則先到門外,給她發了信息:【到外頭來。】
雲釐因爲緊張, 四肢都有些僵硬。
“放鬆。”他眼角帶着笑,揉了揉她的頭。
傅識則用兩分鐘幫她把十個問題分成了兩個類別並疏離出裡面的邏輯線, 雲釐聽着他不急不慢的語速,他表情平靜,讓她覺得,這件事,好像也沒那麼難。
雲釐冷靜了點,按照他理的思路回答了一遍,碰上他的視線,似乎一直都是這麼柔和和堅定。
她看看四周,沒忍住湊上去親了下他的臉。
雲釐放鬆下來,笑了笑:“你怎麼這麼好。”
傅識則撫了下她的臉:“我的釐釐也很好。”
等結束時,現場教授一致給了優秀的評分。
雲釐的導師沒改過她的碩士論文。許多個夜晚,在雲釐從西科大回家之後,傅識則還在辦公室熬夜給她改論文。
評審老師宣佈評分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看向傅識則。他默默地坐在角落,卻是一個無論她在位置上、還是在講臺上都能看見的位置。
他永遠在她的視線中。
所以她永遠能得到最直接的支持。
傅識則將花遞給她:“釐釐,畢業了。”
雲釐不可控地笑起來,用力地嗯了聲。
回北山楓林後,像是包袱和壓力都放下了,傅識則不再剋制自己,將她推到房間,雲釐半推半就:“我還要洗澡!”
傅識則:“嗯。”
將她推到了浴室,往浴缸裡放水。
雲釐覺察到他的意圖,紅着臉走回到門口。傅識則笑了聲,聽出他語氣中的威脅,雲釐小聲道:“我去把花拿來,加點花瓣……”
……
翌日醒來,雲釐只覺得自己身子都要散架了。傅識則醒得很早,給她做好早飯端到牀邊的小桌子上。
雲釐看了眼時間。
“……”
居然才九點。
傅識則坐在她身邊,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她露出的皮膚:“今天去個地方。”
“渾身疼,走不了。”雲釐有點起牀氣,轉過身不搭理他,盯着白牆看了好一陣兒。傅識則沒下文,她掙扎一會,又故作不在意地問他:“去哪裡?”
傅識則笑了聲。
這笑聲彷彿在告訴雲釐,她可太他媽沒骨氣了。
“南蕪有家婚紗館。”
“……”
心裡一堆胡亂的想法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雲釐捏了捏掌心,乾巴巴地問道:“怎麼了?”
“去看看。”
她還背對着他,傅識則膝蓋壓在牀上,挪了兩步,閒散地坐在她旁邊:“不想去麼?”
“……”
傅識則:“疼的話,下回去。”
雲釐都不知道下回到南蕪是什麼時候。
她動了動,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碰上傅識則得逞的目光,鎮定地從被子裡爬出來。
一路上,傅識則沒再談及今天的安排。
雲釐心癢癢的,試探道:“去婚紗店做什麼啊?”
傅識則:“可以發個探店視頻到E站上,現在蠻火的吧。”
他語氣正經,雲釐的幻想瞬間破滅。
心裡落了空,雲釐頓時對今天安排的去了興致,語氣中已經帶上明顯的拒絕:“可是我現在技術科普類的視頻比較多……”
傅識則問她:“不能嗎?”
雲釐和他視線對上,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堅持。停了車後,她沒吭聲,他也不吭聲,拉着她往前走。
快到店門口,雲釐腦中劃過一個想法,不可置信道:“你是希望我官宣嗎?”
片刻,傅識則才嗯了一聲。
傅識則:“全網都在喊你……”他停頓一下,放低了聲音,帶着點曖昧“老婆。”
雲釐臉了紅,將他推離自己的右耳。
他瞥她一眼:“我都沒喊過。”
恰好雲野給她發了信息問答辯的情況雲釐中斷了二人的對話,匆匆道:“等會兒。”
傅識則站在她身邊耐心地等待,看見她回覆了雲野的信息後,切換回了微信聊天主界面,掃了一眼自己的暱稱,傅識則平淡道:“我說錯了,應該是,我和你的身份居然是互換的。”
“……”
他繼續道:“今晚身份也互換一下?”
“……”
“我們快進去。”雲釐迫切想轉移話題,拉着傅識則進了婚紗店,復古的重工婚紗掛在店的正中央,射燈打在上面,能看出精緻的點綴和鏤空。
雲釐盯着看了好一會,完全忘了剛纔的抗拒,和導購說道:“我想試這件。”
導購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女士,這件是定製款,不能試穿的呢。”
雲釐視線下移,看到上面的一張小名牌,寫着‘傅先生 & 雲女士’。
“……”
她看向傅識則,他隨口道:“第一次去你家裡,說過給你準備了禮物。”
婚紗定製了將近半年,近期纔有成品。幾個導購到試紗間替雲釐換上,她還沒反應過來,任她們擺佈。
眼前的簾布緩緩拉開,落地鏡中出現她的身影。
雲釐怔怔地看着鏡中的自己。
她側過頭,傅識則看着她,目光一動不動。
她半天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只是和他對視着,她看見他眸中映着自己,有些緊張地問道:“好看?”
傅識則:“嗯。”
最初短暫的震驚過後,雲釐心裡盈滿雀躍,穿上婚紗是許多女生小時候有過的夢想,更何況,這件,就是傅識則爲她定製的。
雲釐在落地鏡前看了許久,瞟了傅識則一眼。
她有點彆扭,慢吞吞道:“但是這玩意,如果不結婚,好像也派不上用場。”
傅識則坐在一旁白色的實心方體上,雙腿分開,整個人纖長筆挺,他沒有立刻回答,思索了會,擡眸問她:“你想結婚嗎?”
“……”
不知不覺,試紗間只剩他們兩個。
雲釐才發現,他換上了定製的西裝和皮鞋,輕鬆地坐在原處,黑眸中倒映着聚光燈。雲釐和他離了一米多遠,她試圖讓自己的心跳減速。
燈光下,雲釐的皮膚白皙剔透,抹胸式的婚紗露出她光潔的肩膀,點綴着水晶的裙襬兩米長,拖在地上,而她是這中間獨一無二的存在。
有輕微的咚咚聲。
傅識則手裡拿着個純白色的小盒子,在方體的平面上輕輕旋轉,像是在把玩。
他身體隨意地後仰,用右手撐着,雲釐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他擡眼望向她,雲釐屏住呼吸。
似乎已經預料到會發生什麼。
眼前的男人五官立體,下顎線清晰,略顯疏冷的神態讓人不敢靠近。他平靜地看着她,手裡的盒子還在平面上旋轉。
雲釐忍不住了,小聲道:“你別嗑到了……”
傅識則笑了聲,臉上的清冷一消而散,雲釐看着他眉眼的笑,彷彿看見視頻中少年溫潤的笑。
他單手打開盒子,瞥了一眼,看向她:“畢業就結婚吧,好不好?”
“……”雲釐忍住點頭的衝動,敦促道:“你這不夠正式。”
畢竟西裝都換上了。
雲釐看見他不疾不徐地站起來,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柔和的目光始終停在她身上,直到停在她面前,她看見他緩緩地單膝跪下,身體依舊筆挺。
自甘情願、徹徹底底地臣服於她。
此刻,他們都在聚光燈下。
世界像濃縮成一個極小的空間,恰恰只容納得下他們兩個人。
呼吸彷彿靜滯了。
他眉眼鬆鬆,眼尾帶着情愫:“釐釐,和我結婚好不好?”
雲釐的視線開始模糊,她邊笑邊用手背擦着淚水。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他執起她的手,“默認的事情,也不能反悔。”
……
回西伏後,雲釐和傅識則挑了幾套比較滿意的房子,原先雲釐想挑選擇那套在公司和西科大中間的,這樣傅識則也不用起太早。
最後還是傅識則選了離她公司近的,她步行只需要十分鐘不到。
某個下午,傅識則提醒她該扯證了,雲釐回過神,上民政局約了個號。
雲野作爲他們的特聘攝影師,和傅識則一起在客廳裡等了三個小時。
雲釐出來時,雲野不耐地想要吐槽,見到她的時候卻滯了下。
她一身簡約的白色禮服裙,燙卷的發用白色髮卡彆着後方,看起來溫柔恬靜。
見自己弟弟沉着張臉,她瞅他:“你有意見?”
雲野默了會:“沒有。”
她的視線和傅識則對上,瞬間柔軟。
雨打在窗上,雲釐回房間拿了一把黑色的長柄傘,與她此刻的風格格格不入。
雲野見着,皺眉問:“你怎麼用這麼粗獷的傘?”
“……”
這把傘還是在英國時無意中獲得的。
臨近聖誕節,那段時間她過得挺糟糕,語言原因她的幾個考試都不太理想。劃傷手後又立刻得了重感冒,校友聚會她不方便參加,和粉絲聊天也由於她狀態不好草草結束。
整個城市洋溢着聖誕的氛圍,她將臉埋到圍巾,在格格不入中感到冬天徹骨的冰冷。
實驗室其他人早已提前回家過聖誕。
那天她獨自一人從實驗室離開,回公寓的途中路經一家復古的紅色書店。
雲釐一般都不會在沿途的商店逗留。
那天看見門口貼着的聖誕動物合集,想起和傅識則一起去動物園的那個聖誕,她鼻子一酸,慢慢地走了進去。
如果沒分手,他們就剛好一週年了。
書店的佈局與常規的不同,整齊排列着幾大排書架,雲釐翻了翻書,她英文不好,翻得也興致乏乏。
書店入口的鈴鐺響了,進來了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黑色風衣,兜着寬大的帽子,垂着頭。
男人徑直走到雲釐的書架對面,雲釐只看見書架間隙對方蒼白的腕間。
她忽地想起在南蕪和傅識則初見那晚,他帽子下白到病態的皮膚。
她在裡面待着的一個多小時,瞥見這黑色的衣角數次,對方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卻又一直沒離開。
心不在焉地一本本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到門口時,天空已下起了滂沱大雨。
她等了好一陣,雨沒有停的跡象。
獨自在那座城市,她也找不到人給自己送傘,書店附近又沒有其他商店。
雲釐愁容滿面,呆呆地看着門外的雨,又恰好在佈滿聖誕貼紙的玻璃門上看到男人的身影。
從始至終,男人一直帶着寬鬆的帽子,垂着頭,但卻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雲釐轉念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在異國他鄉,一間無名書店,無論是巧合還是刻意而爲,她都覺得是異想天開。
僅僅因爲是思念過久,隨便見到一個人,便覺得像他。
也許是爲了打消自己這種念頭,雲釐猶豫了半天,偏過頭用英文問他:“你好,我們認識嗎?”
她還未將頭徹底轉過去,見到玻璃門裡男人向前,猛地靠近她,雲釐嚇得渾身一陣繃緊,剛要驚呼,男人卻只是手臂撞到她一下,將那把黑色長柄傘塞到她的懷裡。
門口的風鈴輕輕迴響,她愣住,男人的步子極快,身影很快消失在雨簾中。
她看着手裡那把長柄傘發呆許久,又笑了一下,權當這是陌生人的善意。
在那個佈滿雨的陰溼天氣,她鼻子已經不通氣。因爲潮氣渾身發冷,卻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雲釐回過神,隨口答道:“在我覺得生活很困難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給我的。”
“在我的好日子裡帶上這把傘,希望那個人他也能和我一樣幸福吧……”雲釐想起男人離去時寂寥的背影,恰好對上傅識則的視線,她彎彎眉眼:“希望他也和我一樣,能被另一個人鍾愛一生。”
察覺到傅識則愣了一下,雲釐想起剛纔雲野的吐槽,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是不是黑色的傘不太好,要不我換一把?”
傅識則回過神,輕聲道:“就帶這把吧。”他接過傘,似有若無地說道:“萬一實現了呢。”
剛出門,雲釐躲在傘下,和他靠得很近,記憶飄到很遠之前,在休息室內,蜷在沙發上的男人睜開眼睛,看着她。
雲釐捏了捏他的內肘:“我現在有長柄傘了。”
傅識則:“?”
他反應過來,將她一扯,又拉近了點。
雨簾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即便如此,雲釐還是不好意思在公衆場合有親密行爲。她雙手試圖輕推開他,卻給他箍得紋絲不動。
傅識則低笑兩聲,沙啞道:“力氣還是不夠大。”
雲野帶齊了東西,脖子上掛着相機擠到車後座,小心翼翼擦掉相機沾上的水。
從門口到車裡的這麼一會兒,傅識則的西裝淋溼了一半,雲野無語道:“姐你就不能定個好一點的日子,至少別下雨吧。”
雲釐看向傅識則,笑了笑:“下雨也可以是好日子。”
雨刮器將眼前的水撥開,他看見從混沌到清晰的世界。玻璃上倒映着雲釐的笑,他慢慢地啓動了車子,勾了勾脣。
從今以後,他的雨天,因爲有她,也可以是晴天了。
……
雲釐和傅識則最終挑了現成的新房,搬進新房時,已經是九月份的事情。
在新家拆行李的時候,傅識則留意到雲釐把無人機單獨用一個箱子裝着,拿起來看了眼。
傅識則用指腹擦了擦她臉頰邊上的灰,問她:“不是給弟弟了麼?”
雲釐也伸手摸了下他碰過的地方,自然地說道:“哦……那不是江淵哥的嗎?我給你拿回來了。”
“還修了一下?”
“……”
雲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按理來說她只是把壞掉的一個小角落補了下,她遲疑道:“雲野說磕到了一塊,我怕你生氣,所以……”
傅識則笑:“那是我們試飛的時候撞到的。”
“……”
雲釐面露尷尬,虧她當時還緊張了那麼久,用了很多工具才把無人機的外形捯飭得看不出缺陷。但幾秒後,她又理所當然地自語:“那現在我們都扯證了,給你補東西天經地義。”
傅識則將無人機放回桌上,見雲釐正彎腰將他箱子裡的東西取出來,腰身纖細,他貼上去,從後摟住她。
“釐釐。”他輕呢道:“所有壞掉的角落,都被你補好了。”
雲釐理會了他的意思,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那以後,你的世界都是完整的了。”
往書架上擺放電子產品的時候,雲釐翻出傅識則的VR眼鏡,他應該已經擱置了一段時間了。
和傅正初一起參加的那個VR遊戲比賽,雲釐開發了個極簡單的遊戲。
遊戲裡允許玩家自行搭建場景和角色,並通過導入的音頻設置角色的音色。
有大賽的背景在,雲釐獲得了不少資源,也使得這個遊戲成功上線。徐青宋作爲唯一一個給他們提名的評審,爲他們爭取到了優勝獎。
她給這個遊戲命名爲《IT’S BEEN LONG TIME\好久不見》。
雲釐把這個遊戲作爲傅識則的生日禮物。
自從送給傅識則,雲釐一直沒再關注。寫碩士論文的時候,她常常看到傅識則在玩這個遊戲,她順理成章地覺得,傅識則會在裡面給江淵搭一個世界,會讓江淵以另一種方式活着。
傅識則在箱堆中擡起頭:“想玩?”
她也很久沒玩過了。
收拾了一天的行李,雲釐一身疲倦,此時有機會放鬆,她興致盎然,讓傅識則給她裝上VR眼鏡。
他站在她身後,將VR眼鏡給她扣上,調整了下大小。
雲釐瞬間進入另一個世界。
耳邊傳來傅識則的聲音:“看得清?”
雲釐:“嗯。”
傅識則:“沒什麼遊戲。”
桌面上除了那個《IT’S BEEN LONG TIME》之外,只有兩個小遊戲。
傅識則:“可以開你做的那個遊戲。”
雲釐猶豫一會:“不了,我不看。”
傅識則沒堅持:“行,你想看就自個兒看。”
雲釐點開另外兩個遊玩了會,卻有點心不在焉。
聽到廚房傳來洗東西的聲音,她吞了吞口水,偷偷打開了那個《IT’S BEEN LONG TIME》。
設計這個遊戲的初衷,是希望傅識則能在虛擬現實中,用另一種方式彌補曾經的遺憾。
遊戲打開後,只有唯一一個視角可以選擇。
點擊進入後,眼前出現幾秒的黑暗,接着是迷迷糊糊睜開的感覺,入眼的第一幕是極藍的蒼穹,周圍是輕微的風聲。
雲釐正蹲在地上,低頭,看見紅色跑道上醜醜的、蠢蠢的機器人,還有手上的遙控器。
她的視線移向旁邊,視野中出現一雙白色運動鞋。
雲釐隱約猜到了什麼。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往上看,光影中,她看見十六歲的少年,碎髮隨風輕輕浮動,隊服寬鬆,胸口處月亮型的徽章熠熠生輝。
她總想填補他的遺憾,可她卻不知道,和她錯過的那個紅色跑道,纔是傅識則最大的遺憾。
少年蹲在她的身邊,用手指輕點了下機器人,擡眸,靜靜地看着她。
雲釐不知不覺紅了眼睛,她捏住VR眼鏡往上一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是他們的家。
她轉過身,傅識則站在光影中,像是聽到那個紅色跑道上的風聲,擡眸看向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