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成了這一次行動的總調度,那日後必然也會在這幾派楚墨之中擁有更多話語權了!
誰也不傻啊,於是又吵。
張全自問也不過是想要讓這些人別吵了,可轉頭,他們又能拿遊派的衰敗跟姜饒是女郎說事!
話鋒轉到這裡,已經完全跟守城無關,成了對於遊派的嘲諷挖苦跟貶低了。貶低他遊派難道會讓他們自己更強大嗎?難道可以幫助守城麼?
他們中,又有哪個人是真正關心大義,是真心想要執行墨子的遺志,篤信非攻的?
“我輸了。”張全突然轉頭,對姜安饒道。
姜安饒本來還在聽着那些人嘰嘰歪歪呢,結果沒想到張全轉頭突然跟他說了這麼一句。
“嗯?”她愣了下,一看張全的臉色,竟然很輕易的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全伯想好了?”
張全長嘆了口氣,點點頭。
楚墨沒救了。他帶着遊派,救不了楚墨,也救不了墨家。也許只有新墨可以,眼前的這個小女郎可以。
“好!”姜安饒笑,對着張全道,“全伯不用難過,您還是墨家弟子的,姜饒不會讓你後悔今日的選擇!”
說着話,她已經越衆而出。
新墨的人不太清楚她說了什麼,但是她既然走,這些人自然跟上。
於是姜安饒向前的同時,六十人也跟着走了出來,一下走到了遊派人的前面。
這一個動作非常扎眼,本來還在貶損遊派的鬥派人也被這樣的變故弄的有些詫異,而且,他們明顯的可以察覺到,眼前這個小女郎的氣勢與方纔不同!
細看她跟她身後的人,衆人詫異的發現,她身後的六十人都手持寶劍,一隻手臂袖口有些鼓脹,好像袖管中藏着什麼東西!
“墨家道義中,有說不許女子入墨家?”姜安饒看向剛剛笑話她聲音最大的鬥雙成,問道,“若是有,你不妨說說,是哪一條?”
鬥雙成說不出來。
原本墨家也沒有禁止過女弟子啊,墨家最興盛的時候,弟子本也男女都有,不過女弟子確實少些罷了。到了這些年,天下大亂,女墨者就更不可聞了。
“呵,墨家講究天下之愛,到了你這裡,卻狹隘到女郎都不能入墨家了?墨家道義,也是你可以隨意更改的了?”
鬥雙成不服:
“我也沒說不許女子入墨家,不過是沒聽說過墨家還有女弟子罷了!”
說完話,他自己愣住。
墨家,沒有女子嗎?有的啊!怎麼沒有!
旁人或許可以不知道,但是他們好歹是墨家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秦墨那個大名鼎鼎的姜家女郎!那是秦墨鉅子的嫡傳弟子,也是秦墨鉅子唯一的徒弟!
聽說年紀很輕,但驚才絕豔,有人說不論是對墨家道義的理解上,還是各項墨家的技藝上,那姜饒都出類拔萃!
鬥雙成自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對面姜饒卻笑着追問:
“墨家當真沒有女弟子嗎?”
“又有怎樣?你莫不是以爲人人都能成爲姜饒嗎?”
“我能不能比得上姜饒我是不曉得,但是我卻知道,你們是定然比不上的了!”姜安饒一根手指頭,把鬥家成家都劃拉進去了。
“你說甚麼!”當下衆人就不幹了,紛紛罵罵咧咧。 “看看你們啊,說是墨者,一個個卻都是亡流潑皮的作風。從我到這裡開始,就看着你們做無謂的爭吵,一會兒一大吵,一會兒又一小吵。
還記得這一次聚集在這裡的目的爲何嗎?”
“要麼私心很重,諸事未定,先想要給自己封個頭銜,佔個名號,”這話看着成桐說的,
“要麼以己度人,以貌取人,膚淺至極,”這句是送給鬥雙成,
“我以爲,你們若是真心想要襄助守城,好歹要先論一論,接下來秦軍司馬錯會去哪裡!你們要去幫着守城,守哪一座城啊?
你們知道秦軍攻下涪陵之後要攻哪裡嗎?
那戰事何時開啓?你們要何時出發?走哪條路線?
凡戰前必然要封城了,你們此時去守城,還進得去城嗎?
若是進去了,如何幫忙;若是那城已然進不去,又該如何相助?
這些,你們都想過了嗎?”
一通靈魂發問,直接給幾派的人都問沉默了。
“呵,看吧?你們都沒有準備好。這些事情,你們想都沒想呢!
這麼簡單的事情,連我都知道,‘善兵法,擅謀略’的人都不知曉的嗎?也或者,你們根本就不是想去守城,只是想在這裡爭個高下,分個高低吧?”
“你說甚麼!”又被diss了一次的鬥雙成怒了,二話不說,拽下了腰間的佩劍,然後一把抽出寶劍,把劍鞘衝着姜安饒扔了過去!
“小女子口舌凌厲!不知道你劍術配不配得上你的嘴!來戰!”
這鬥雙成竟然向姜安饒發出正式的挑戰!
姜安饒看到扔到腳邊的劍鞘,也是有些意外的,原本看着鬥派成派吵來吵去,都不動手,她以爲這些人不會輕易動手呢。
想不到幾句話鬥雙成竟是要向她挑戰了?
這是看得起她,還是看不起她呢?
“你這是何意?我爲何要接受你的挑戰?”
姜安饒問,是真的疑問句。
“若是你能勝我,我鬥雙成退出總調度的角逐!”
姜安饒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鬥秩。
“你是代表你自己,還是整個鬥派?”
鬥雙成一愣,轉頭看了一眼自己哥哥。
鬥秩想了下道:
“自是代表整個鬥派。”
“哦,那還好,若是僅代表你自自身,那可就沒意思了,萬一你們派人,個個的都來向我挑戰我可戰不過來,那樣的話,這挑戰我就不接了。”
楚墨的人確實是這個習俗,不服氣就挑戰,拼出個勝負來才行。若是有人不敢迎戰,那一定被人瞧不起,日後都擡不起頭來的。但是先前還瞧不起人家是女子,轉頭又向女子挑戰。明擺着恃強凌弱了。
鬥雙成這一下,若是在別處很讓人詬病的。只是在場楚墨的人,除了遊派的,竟沒什麼人反對!
倒是孫派中,有些人面露不忍,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