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天氣晴好,林家闔家老小聚在花園裡,消遣悠閒時光,享受生活美好。沒有朋友相聚的喧鬧 ,無需貴客盈門的講究,各人隨心所欲,自得其樂。
長安城守護大陣完成之後,眼下沒有什麼特別緊迫的事情,林一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陪伴家人。像這樣的歡聚,幾乎成了日常。
這座按照記憶中東方園林風格興建的花園,林一特別喜歡。在這裡,他總會有一種夢迴故鄉的錯覺,算是聊慰思鄉之情。
林一陪着林澍和林良一起坐在池塘邊,釣魚,閒聊。如今能跟林一一起輕鬆話家常的,也就林澍夫婦和林良了。
現在,林一已經大家傳得神乎其神,由此跟普通人產生了很明顯的距離感。尤其是接觸不多的普通人,在他面前很難完全放得開。
儘管林一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很和氣,林源和林彥在他面前還是很拘束,更別說其他人了。爲了讓彼此都自在一些,林一很自覺地不往人堆跟前湊。
林良已經年過半百。尋常人家,像林良這樣的年紀,已經算是老人了。可是林家情況不同,就算林澍看上去身體都還很硬朗,沒有老年人的暮氣。這些不是林一的能耐,都得歸功於陸青喬和顧若影。
如今,陸青喬和顧若影也不再有隻爭朝夕的緊迫感,時間也寬裕了。她們陪林一一起來林家的次數,也明顯多了起來。
顧若影走到哪裡都非常受歡迎。每次她一來,整個林家就會立刻熱鬧起來。她從來沒有在世人面前顯露過驚世駭俗的手段。大家只知道她會煉丹藥,以爲跟外面的郎中差不多,相處起來沒什麼壓力。
有時候,有人遇到一些小病小痛的,會讓顧若影給瞧瞧。顧若影也沒讓人失望,基本上手到病除。
這讓大家更加堅信她就是一個郎中,頂多是學習修行的郎中。在大家眼裡,陸青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纔是仙子的風格。
陸青喬來林家,跟其他人交流不多,主要就是陪沈琰坐一坐。她們倆一個負責講述,一個專門傾聽,相處也很融洽。等沈琰說累了,兩人就一起默默地看着周圍人吵鬧嬉戲。
無論是沈琰的絮叨,還是身邊的歡聲笑語,陸青喬都喜歡。儘管她像顧若影一樣跟誰都能打成一片,但仍然很享受這樣快樂的氣氛,享受這樣平常人家的生活氣息。
突然之間,一陣小孩子的哭聲,打破了這午後的靜謐。坐在陸青喬身邊,眯着眼睛似乎已經睡着的沈琰,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朝着傳出哭聲的地方飛快跑過去。
另一邊,正在釣魚的林澍和林良也坐不住了,扔下魚竿,趕過去看個究竟。
其實沒什麼大事,只是林彥和林源的兩個小孩爭搶玩具,鬧得哭起來。
林澍和林良走了,林一一個人坐在池塘邊,覺得沒什麼意思,也收起魚竿,隨意走一走。
兩個才三歲的小孩子身邊,已經圍了一大堆人了,林一就不到跟前湊熱鬧。他只是在一旁,遠遠地看着,。
這時候,林一發現陸青喬就站在前面不遠處,便走了過去。等到走近了,他發覺陸青喬正怔怔地望着哭泣的小孩子發呆。
“不用擔心,小孩子哭幾聲很正常。”
聽到林一說話,陸青喬這才醒悟過來。眼神之中依然帶着一絲迷惘,她給林一解釋道:“我不是在擔心小孩子的哭鬧。我只是覺得眼前的場景非常熟悉,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林一不以爲意:“小孩子哭鬧很常見的,街頭巷尾,隨時隨地都可能碰上。”
陸青喬搖搖頭,否認道:“不是的。原來跟着師父時候,山上就師父、師姐和我,根本沒有小孩子。”
“離開師父之後的事情,你基本都是知道的,我們從來沒有接觸過小孩子。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小孩哭。”
“生活中經常會遇見一些場景,感覺似曾相識。這種錯覺,很多人都經歷過。”
“我可以確定,不是這種情況。我腦海裡,浮現出的畫面非常清晰。我還能夠下一個結論,那個哭泣的小孩就是我。”
“是你?”林一非常驚訝。
陸青喬很認真地說道:“是的。這種情形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我也不知道是因爲修爲提升了,還是被小孩子的哭聲喚起了沉睡的記憶,總之突然之間,一幅幅鮮活的畫面。”
“就這樣突如其來地出現在頭腦裡。沒有什麼理由,我就是能夠確定,畫面中哭泣的小孩就是我。”
陸青喬具體的身世,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陸青喬是被凌懷玉從南方叢林中撿回來的。那時候年紀還太小,她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憶。對南方叢林,她可以說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凌懷玉從來沒有跟她細說過那些往事。她所知道的,還是秦蓁蓁告訴她的。秦蓁蓁也沒去過叢林,知道的信息非常有限。
“看來這個事情,還是得去問問你師父。”
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陸青喬也很果斷:“那我明天就出發。”
“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這些年,你爲我做了那麼多,難道還不允許我爲你做點什麼?”
陸青喬還想拒絕。林一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就不要再說拒絕的話了,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有防護大陣在,小影一個人可以守護好長安城,你也不用擔心什麼。”
第二天一早,跟顧若影交待好相關事項後,林一和陸青喬就離開了。
看着天空中林一和陸青喬離開的身影,長安城內某一棟房子裡的人立刻騷動起來。
“師兄,快看,林一和陸青喬都走了。”
“在哪兒,我來看看。”
一直等到林一和陸青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南方的天空,這位師兄才放下一直昂着的頭,吩咐道:
“看着樣子,他們這是出遠門,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們立刻給山上報信,說林一和陸青喬都離開了,長安城非常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