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您是當老師的醫生?”羅元浩十分稀奇地看着面前這位赤腳醫生,然後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問他。看他穿着打扮和那位齙牙廟祝是一模一樣的。不由心裡暗想:難道說這年頭不能當老師的赤腳醫生,不是好廟祝?
“醫生?”傅老師笑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對,我現在是醫生了。”
羅元浩就說:“這地方這麼偏僻,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來找您麼?”
傅老師說道:“六七年前還是這樣,現在就不來了。國家發展快嘛,各種小醫院、小門診到處都是。除了那些老一輩的、信任我的,都不來找。”
“哦,是這樣啊。”羅元浩並沒有從他眼中看到失落的神情,反而是一臉的淡定,彷彿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一樣。
傅老師一邊烤火,一邊將塊青灰色的食物拿到炭火上烘烤。然後接着說:“你來找我,是什麼人不舒服麼?”
“倒也沒有,我說句怪力亂神的話,你聽着一笑就好。是這樣,我上一次也在這一帶路過,就是來做個直播,然後我身體不太舒服,說是這邊有個醫生能看。結果又拖了一陣,借到了車,回縣城去,也沒看成醫生。然後我覺着心裡留了個結,想到你這裡來看看。”
“那就是真的來得巧了,我正是等你來了,就可以幫我見證一種氣,名叫‘燒枯葉’。我剛好要想着找人見證呢,可惜他要提前回家過年,你來了不是正好麼?”
“呃……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你知道我要來,未卜先知呢。”
傅老師呵呵微笑,滿臉的溝壑綿延縱橫,他很開心,拿起那塊青灰色的食物翻了個面,繼續烘烤。“那個你就不好奇我說要你見證的是什麼?”
“好奇啊,所以您是要說給我聽了麼?”羅元浩看着炭盆裡面的火焰被重新翻了一次。
傅老師又接着烤火,然後挪了挪凳子,還算清亮的眼睛眨巴着,似乎欲言又止,最後才說道:“你以後就知道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在這裡住上八天,只要八天。”
羅元浩驚疑出聲道:“啊??您也太熱情好客了吧?”
偶爾住一天,或許會感覺山明水秀,風光無限,若是住上八天,恐怕就變味了。再說了,這地方怪怪的,沒電用,通訊設備都不好用,更不知道臥室的情況怎麼樣呢。
傅老師說:“我是這樣想的,你也不妨聽聽。你呢,是心血來潮,突然想要見見我。我呢,正好也需要有人做個見證。由此可見,我們正好彼此互相吸引,當然不是男女只見的那種吸引噢,呵呵呵……”
“哈哈哈”羅元浩也笑了起來,沒想到這位老人還有他的幽默。
傅老師又接着說:“那這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羅元浩笑着說:“您的說話方式,很時髦啊?”
“年輕人的東西,也要接觸一點嘛。否則就真的被淘汰了。”傅老師說着,大概是覺得食物烤熟了,就拿起來咬了一口,然後作勢要把沒咬過的半邊撕下來,分給羅元浩。
羅元浩連忙拒絕,倒是看見這位傅老師一嘴的好牙,一顆沒掉。
此後的事情讓羅元浩始料未及,更讓羅元浩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住下了。
他睡的是廟祝的房間,裡面倒是不算寒冷,添上炭火就能在硬被褥的遮蓋下,熬過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早晨霧氣散了以後,就在山峰上跑,一路跑到有信號的地方給家人打電話報平安,然後又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告訴他們要在這裡住八天。
跑回道觀裡面的時候,傅老師正在那裡放着個喇叭,練習中小學生廣播體操。
羅元浩不禁笑道:“唉?傅老師,你怎麼不學人家打太極啊?”
“打太極,你會麼?”
“我不會。”
“我也不會。不過這個中小學生廣播體操,早夠用了。”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着些沒什麼緊要的。等到了吃中飯的時候,羅元浩看傅老師的面色,像是要講事情了,就準備好耳朵聽。
“你知道瑜伽術麼?”傅老師叫羅元浩自己盛飯吃,又發問。
羅元浩吃着那醃菜,覺得還挺爽口的,心裡想的是這好像是南方菜的做法。回答時卻說:“不懂,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那苦行僧呢?”
“也不清楚。”
“那……關於辟穀的科學邏輯,你覺得怎麼樣?”
“啊?辟穀,那不是神仙道士嘛?”
傅老師笑着說道:“道士,呵呵呵,辟穀是確有其事的。我去印度,和那裡的一位瑜伽大師探討過,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正常人,或者目前的科學不能解釋。”
羅元浩臉上笑着,心裡卻早已經否定了道:“哦,我知道了,傅老師你想要說的是瑜伽術練到大成,有些人成年以後,終生不吃不喝吧?”
“哦?你瞭解過?”傅老師終於感覺找到了知音。
“不算是瞭解,而是聽人說起過。不過這裡面有些基礎邏輯出了問題,所以沒有當回事。”
傅老師一邊吃飯一邊笑着問:“什麼基礎邏輯出問題了?”
羅元浩想起張偉和自己說過的那些,挑選幾個重要的說給傅老師聽:“一個人修煉瑜伽術,在成年以後,終生不吃不喝,肯定是有問題的。”
“第一個,辟穀,我不知道是不是隻闢了穀子,如果指的是所有吃的東西,那絕對不現實。首先人體細胞就是在不斷死亡和新生的過程中,這就需要外來的能量。大自然衍化這麼多年,我們的腸胃是用來幹嘛的?難道是用來讓我們背叛的?”
“第二個,如果不攝入食物,你的腸胃將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疾病。哪怕真的能夠辟穀,腸胃也會開始萎縮,因爲它失去了他消化食物的功能。”
“第三個,人是要出汗的吧,這個誰都控制不住,這個人一生不喝水,怎麼可能做得到?誰能做得到?這不是挑戰不挑戰的問題,而是胡說不胡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