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義知道自己在遷怒,甚至有些無理取鬧,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老爺子一手包辦、即將砸向自己的婚事,他就聽什麼都不順耳,看什麼都不順眼,有種懟天懟地的衝.動。
不過,這事兒主要怪老爺子,小蘇是無辜的,甚至比他更可憐。被老爺子盯上,可沒法輕易脫身。人家一個鮮妍明媚的姑娘,要是真砸他這個老光棍手裡,可吃虧了。
肖安邦見肖義神思不屬,雙目放空,也不知在想什麼。他跺了跺腳,引起他的注意:“兒子,只要你不腦子軸攪事,故意使壞,你們倆,準成一對佳偶!”
“我找大師專門給你和小蘇算過八字,你們倆是絕佳的姻緣!兩人在一起,不僅對彼此都好,對子孫後代也好……”
肖安邦定定盯着肖義,直看得他發毛:“肖義,要是你敢陽奉陰違,當着我的面說一套,背後陰着幹另一套,故意惹小蘇生氣生厭,壞了咱家的好事……哼哼,到時沒別的可說,咱爺倆一起走黃泉路得了。反正你活着也不給我們老肖家傳宗接代,還不如和我一起死了,去地下見老祖宗。到時祖宗們生氣,也能找着正主發泄怒火。”
肖義:……呵呵。
肖安邦的話,他說話的語調,還有他狠狠瞪着肖義脖子看的眼神,都叫肖義驚悚,脖子上不自覺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我……都聽您的還不行!”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肖安邦聽到蘇漪在外面喊吃飯了,站起來,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小夥子,好好幹。否則,要麼等着給我收屍,要麼咱爺倆都不活了。是死是活,全看你怎麼做了。”
肖義:……逼婚逼到這份兒上,老爺子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雖然他知道老爺子是在威脅他,可他就怕老爺子思想鑽牛角尖,一個衝.動,想不開真死給他看。到時,他後悔都來不及。
且不說老爺子那說到做到的狗脾氣,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失去他的可能,肖義都不敢嘗試。
看來自己這麼多年始終不結婚,是把老爺子逼急了。從前他怎麼逼他,老爺子都沒拿死說過話。
這次……唉,不提了。光是想想,就頭疼。肖義腳步沉重地走向堂屋。
肖義心情不好,食量比平時大,吃了二十多個餃子和三碗米飯,還好蘇漪多煮了米,不然都不夠大家吃。
與肖義陰雨欲來的沉鬱面孔相反的是,肖安邦、城城和蘇漪都眉開眼笑,吃得十分順心。
飯後,肖義被老爺子盯着寫了份結婚報告書,心裡十分不得勁,他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他拿老爺子沒法,只有請蘇漪出馬,打消老爺子那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他可不像老爺子老眼昏花,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麼看的,居然會認爲小蘇喜歡他。必須要叫小蘇同志站出來,給老爺子潑兩盆冷水,否則真等老爺子明兒交了結婚報告,事情就沒法兒挽回了。
想到便做,肖義對老爺子說他想找蘇漪單獨聊聊,老爺子十分開心地抱走了賴在蘇漪屋裡聽她讀小人書,講故事的城城。
“好好和人說話,別給我耍脾氣。”老爺子臨走前,這麼對肖義說道。
蘇漪看肖義臉色青黑,心一下提到半空,遞給他一個洗淨的水蜜桃:“肖公安,吃桃子。這桃子脆甜脆甜的,很好吃,你嚐嚐。”
“謝謝。”肖義接過桃子,站在蘇漪的門口,看到老爺子抱着城城回屋關上了門,才低聲與蘇漪道:“老爺子想讓我和你三個月後扯證,剛剛逼我寫了結婚報告,說是明兒就去公安局幫我交給領導審批……”
“等等!”蘇漪有些懵:“讓我理理。您的意思是,老爺子想讓我和您結婚?不是,我……你……這簡直太離譜了!”
“是呀,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肖義覺得自己找到了戰友,愁眉苦臉向蘇漪倒苦水:“可老爺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覺得你喜……看上了我,想逼我在三個月內打動你,讓你自願和我結婚。還說如果我做不到,就要死給我看。”
“小蘇,我現在是拿老爺子沒法子,我說什麼他都不聽,還自顧自給咱們的婚事做了詳細的安排:交結婚報告,請親友來喝喜酒什麼的。哎,只要一想起,我連腦部的末梢神經都在疼。我找你,就是想請你勸勸老爺子。”
“可我怎麼勸呢?”蘇漪也犯難。
“直接說你瞧不上我,無論如何都不想和我結婚就成。”肖義幾口啃完桃子,將桃核扔垃圾桶,將蘇漪推出門,推到西屋門口:“記住,態度堅決些,不管老爺子說什麼,你直接說就是不想和我結婚便可。”
肖義叮囑完蘇漪,伸長脖子高聲道:“爸,小蘇有話對您說。把門打開。”
“好咧。”肖安邦喜笑着開門讓蘇漪進去坐。
蘇漪回頭看了眼肖義,對方正衝她握拳以示鼓勵。她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屋裡城城拿着鉛筆在寫數字,做十以內的加減運算。
蘇漪看到小傢伙一臉認真地撥弄着細小的竹棒自言自語,“七減四,就是七根竹棒拿走四根,那還剩三根……”不禁粲然,她的小天使真是聰明又可愛,讓人愛得不行。
只是……
想到一會兒和老爺子攤牌,以後再住肖家多有不便,對着老爺子和肖公安該多尷尬呀。蘇漪決定:得趕緊在外面找好房子,搬出去住。
這樣以後都沒法天天見到小天使,和小可愛親親抱抱舉高高了,蘇漪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有些不好。
肖安邦見她神色古怪看着城城發呆,主動問她:“這麼看着城城作甚?小蘇,你不是有話對我說麼?說罷,叔聽着呢。”
“叔,剛纔我聽肖公安說您誤會了我和他的關係,想讓我們結婚……”蘇漪見老爺子臉上笑意頓失,心裡莫名覺得抱歉,還是頂着老爺子沉甸甸的目光,堅持往下說:“我和肖公安就是普通朋友關係,遠遠沒到結婚的地步。叔,對不住,叫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