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眼巴巴望着的幾個人表示無語。
青年更是撇了撇嘴:這特麼是個什麼寶貝啊,搞的跟古董似的。
鄒凱打開布包,裡面精緻的木偶便露出了真容。
看着桌上那美豔絕倫的木偶,老師傅又驚又喜,眼睛驀地亮了,一直沉着的臉也露出了笑容:“這又是出了什麼新技術?是紙做的還是什麼做的?”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輕輕撫了一下木偶的長髮,入手滑順柔軟,完全是真發的手感。
難道這是用真人的頭髮做的?
陸子安搖搖頭:“這不是新技術,是用輕木做的。”
輕木?
老師傅試着把木偶拿起來,真的很輕,但是拿到手裡就能感受得到那種跟紙和泡沫完全不一樣的手感。
他驚喜地拉動操縱桿,非常流暢,每個動作都毫無阻礙地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這是怎麼做到的?用木頭怎麼能做得這麼精緻?而且這妝也……”老師傅對這木偶簡直是愛不釋手,翻來覆去地看,怎麼也看不夠。
旁邊這一排木架上全都是他們的木偶,女性角色的臉上都塗了鮮豔的腮紅,時日久了逐漸轉暗,顯得黯淡無光,與桌上的這個木偶簡直是天壤之別。
陸子安看他這樣子,知道這獨臂木偶已經到手了,眉眼含笑:“這是用的胭脂調和而成,所以看上去妝容會比較自然。”
旁邊的沈曼歌正在仔細查看這些木偶,撫順木偶衣服的同時若有所思地捻了捻它們的衣料。
正準備換另一個木偶查看的時候,聽到陸子安這句話,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呸,還我的TF白管命來!
陸子安正準備說話,卻忽然察覺到她這個眼神,猛然轉過頭來,誰知沈曼歌卻已經扭過臉去了,他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是他的感覺出錯了?
“這刺繡,是湘繡吧……”老師傅忍不住湊近些去看:“了不得啊,這針腳密的,得是鳳娘才能做到吧……”
到底是行家啊。
陸子安點點頭:“是的,還有一柄油紙傘,傘上的刺繡也是鳳娘出品。”
鄒凱立刻從箱子裡取出油紙傘,陸子安接過來撐開。
“哎呀哎呀。”老師傅眼裡都閃耀着歡樂的火花:“好好好,今晚我就用它了!”
“那這斷臂木偶……”
老師傅頓了頓,還是笑道:“你拿去吧,修不好也別在意,反正已經壞了,只是得先說好,就算你修不好,也得把它還給我。”
“這是自然。”
陸子安說着便取下獨臂木偶,想要把它放進木箱裡。
“哎,等一下。”老師傅攔住他,從底下拖出另一個小箱子:“哎呀,你看你這位白娘子,她這麼嬌弱是不是,還是用你這個箱子裝的好,這個木偶就還是用我們原來的箱子裝吧,穩當,不會壞的。”
他看了看這個箱子,猶覺得不夠妥當,恨不能在外邊再包裹幾層纔好。
陸子安其實也跟他差不多,覺得這獨臂木偶就光放在箱子裡不夠妥當,但是人家主人都覺得可以,他也不能多說什麼,只能是走的時候跟鄒凱打了聲招呼,讓他在箱子裡多塞點泡沫什麼的。
在後臺轉了一圈,趙陽過來跟他們聊了一會,前面便開始敲鑼,木偶戲要開始了。
陸子安他們的座位還挺不錯的,在第二排,出來時座位上黑壓壓的一片,竟是座無虛席,只是可能不少都是衝着趙陽的名頭來的。
鄒凱看着邊上的宣傳畫,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
瞿哚哚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麼?”怕不是有病哦?
“講真,白蛇傳我看過很多遍,但我只記得一句臺詞。”
“哪句臺詞?”
鄒凱根本憋不住笑:“就那出許仙給白素貞插簪子的時候,許仙問:娘子,你快照照鏡子看我插得好不好看。”
這個……瞿哚哚皺了皺眉,好像有點印象……
“然後,白素貞就說:不用了,官人每次都幫我插得很好看……哈哈哈哈唔!”鄒凱正笑着呢,下一秒臉皺成了一團:“臥槽你自己讓我說的……”
鑼聲鼓聲和成一片掩蓋了他的低聲哀嚎,燈光變暗,簾幕緩緩劃開。
絲竹一響,陸子安就皺起了眉頭,這調子,聽着不大像是《斷橋》啊……
“最愛西湖二月天,斜風細雨送遊船……”
女聲輕吟淺唱,音色婉轉動人,配着絲絲嫋嫋的琴音,彷彿將人們帶去了西湖。
清明的雨細如牛毛而纏綿,小舟飄搖,煙雨迷濛。
實在是唱得非常好,有不少人鼓起了掌,但也有更多的人提出了質疑。 WWW ★Tтká n ★℃O
“不是演《斷橋》嗎?這怕是西湖初見的戲吧?”
“如今怎麼搞的,竟然連節目單都發錯了……”
“實在是太兒戲了!態度如此不嚴謹,這齣戲不看也罷!”
有比較嚴謹的老人家已經發怒了,覺得受到了欺騙。
下一秒,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在臺前,吸引了所有目光。
一位衣袂飄飄的女子撐着傘舞動,烏髮如瀑,袖若流水清泓巍巍盪開又收回,大氣的水蕩一擺,竟恍惚有翩然若仙的感覺。
一舉手一擡足都極爲優雅,尤其是周身浮動的白色煙霧更是爲她增添了幾許仙氣。
身側桃紅柳綠,似真到了西湖碧波面前。
她撐着傘,略有惆悵:“西湖清雨,怎能遮攔我下凡的堅貞,靈山雲境偶有日夜,我閉目養神猶見千年前的你……”
她舉目四顧,似在尋人,擡頭回眸,每個動作都牽動人的心絃。
船在江中航行,煙雨濛濛,她撐着一柄油紙傘,一顰一笑都是畫。
女聲漸微,琴聲瑟瑟,麗人彷徨而失落地站在橋下,雖看不清眉眼,卻仍讓人心生憐惜。
臺下有人開始坐不住了,恨不能上前好好哄慰美人一番。
有人甚至在低聲暗罵:“搞什麼,許仙呢?”
琴聲幽啞低喑,如泣如訴,雨聲漸大,她卻依然靜立如故。
臺上遙遙出現一架石橋,有人站在那橋頭以歌聲相和:“一把傘骨,撐出三十六重恩愛,離人雨絮,也掩不住你微溼的華麗……今世的果當是來世的因,千年前的恩你已還報,千年後,你要再走一趟西湖,好好等我許仙。”
只是直到最後簾幕落下,許仙也沒有真正現身,那一抹悽豔的背影竟成了衆人心中抹不去的黯然。
有人憤而起身:“到底搞什麼鬼!好好的《斷橋》演成了《西湖初見》,許仙甚至都沒出現!”
“別急別急,肯定會有解釋的吧……”
果然,下一秒簾幕又重新拉開,老師傅和其他演員都現身謝幕。
聽到他們的質問,老師傅神色淡然:“很抱歉臨時改變曲目,我也是被逼無奈,因爲我也是剛得的這個木偶,實在是心喜難捺,沒忍住直接換了木偶,卻發現根本沒有其他木偶能與夠與她並肩。”
嘴裡說着抱歉,但是心裡卻十分淡定,這木偶,便是他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