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別擁抱2

臨別擁抱2

桌上有瓶喝了一半的長城乾紅,君美給我斟了一點兒,三個人端起酒杯輕輕地碰了碰。.anm.

周躍這次是陪領導來看一批設備,明天一行人就得啓程去南京,從南京再飛回c市。

大家聊起老同學近況。我們三是高中同學,我和君美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我學應用化學君美學財務管理,周躍則在本市另一所大學學電子工程。

同班同學中最遠的在美國、澳洲和歐洲,五分之一散落在全國各地,其餘大部分留在本省。周躍當年最好的哥們“小胖墩”楊皓全,博士畢業,現在已經是我們市附近一個縣的副縣長了。所幸,除了李老師以外其他人全在地球,沒有羽化登仙。

李老師是我們的英語老師,也是班主任,前年患癌症去世,和我爸爸埋在同一所公墓裡,春節回去我還給他墳上獻過花。

當年周躍和君美早戀,李老師沒有通知家長,而是悄悄把兩個好學生分別叫去,規勸他們剋制感情,不要影響高考,等上了大學再慢慢戀愛不遲。這份理解和尊重曾讓他們深深感激動容。

周躍說:“李老師的追悼會我沒去,覺得挺愧疚的。”

君美安慰他,“心到就行了,大家都有工作拖累,沒辦法。隨便哪裡,想到了就拜一拜,就算只放在心底也是一種紀念。”

“你這思想和賈寶玉差不多。”我說。

周躍有點呆呆的,“你真這樣想?”他問君美。

“是呀。形式並不重要,我清明的時候會在心底默默唸叨他,李老師如果真的在天有靈也會感應到的。”

“那要看人,我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就吩咐後人,清明一定要去墳頭燒紙錢,否則他們在地下會被人欺負的。”我分析。

“他們是老人,有點迷信很正常,我們這一代誰會信那些。要是我今後不在了,你們只需要心裡想想我就行了。”

我連忙吐口水,“呸呸呸,我們幾個不說長命百歲,七老八十沒問題,還有多少福都沒有享呢,幹嘛說那麼遙遠的話題。”

“說說而已,你還真怕死。”君美滿臉嘲笑。

周躍倒很平靜,說道:“死亡離我們並不遙遠,每一秒鐘都有成千上萬的人去世,汶川幾十秒就死十萬人,這些事情誰都說不清楚。我們今後老了,有誰先走,就像君美說的,剩下的人在心裡偶爾想想他。”

“所以更要珍惜生命及時行樂呀,來,乾杯。”

我最最見不得人在我面前談生死,沒有比看到自己的親人離開更痛苦的事了,那些記憶我一點不想重溫。

三個人把酒話往昔,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點。

君美的手機一遍遍響了起來,應該是張紹平的。君美低聲接聽,還說了一句,忻馨也在呢,很快回來。

周躍不眨眼地看着君美,眼鏡片後面的的目光朦朧不清。等君美接完電話,周躍說:“你們回家吧,太晚了家裡人擔心,孩子也要媽媽呢。”

君美盯着眼前的菜盤,呆望了半晌,拿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倒在每個人的杯子裡,舉起來說:“乾杯,祝大家幸福!”

“恭喜發財!”我說。

“平安健康!”周躍說。

一飲而盡。

君美叫人買單,周躍也開始掏皮包,君美嗔怪地看他一眼,“到上海來誰要你請。”

周躍也不着急,伸手把君美放在桌上的錢包按住,“我來,我來。”

“周躍——”君美有點急了,兩個人拉拉扯扯。

我連忙把周躍的手掰開,把君美的錢包摸了過來,“周躍,這錢真不該你付,等我們下次到c市,吃喝玩樂你全包我們絕不客氣。這樣子難看得很,別爭了。”

周躍聽完,手停在那裡,怔怔地點頭,“好,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君美不說話,我連忙答應:“怎麼會沒有,既然聯繫上了,今後過年回家我們去c市找你就行了,兩個小時的車程,打個瞌睡就到了。到時候你不許賴皮喔。”

“好。”

走出飯店的時候,滿街燈火絢爛,夜色,正是最旖旎最濃豔的時候。君美和周躍對望,他們在微笑,沒有說話。

沉默有時比千言萬語更能蝕骨**。此景此景語言真的變成了最無力的工具,想說的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能說出來的心知肚明都是廢話。他們能說“我想你,我一直想你,做夢都在想你”或者 “我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 嗎?——癡人說夢,癡人說夢啊。

有些話,一輩子只能放在心底,哪怕像醃鹹菜一樣掩酸捂臭了,也只能讓它酸在心底,斷斷不能說出口。有些路,既然往前走了,就沒有倒回頭的理由。如果硬生生地回頭,必定血肉模糊,誰也負擔不起。曾經決定放棄的那一瞬間,就應該可以想見這一輩子所必須承受的遺憾。這個道理,我懂,君美和周躍更懂。所以,他們沉默,無語,相對,慘然。

出租車一輛一輛地從我們身邊駛過,車燈把路人的面容剎那照亮又迅速重歸黑暗。終於,君美挪了挪腳,艱難地說:“我們該走了,周躍,你保重。”

周躍還是微笑,他本就少言,這種時候,可能更是口拙。我走到他身邊,向他伸出雙手,“周躍,好久不見,真是想念,不介意給我一個擁抱吧。大哥——你好好保重。”

周躍沒有猶豫,展開懷抱輕輕籠住了我,雙手在我背上拍了拍。我轉頭看看君美,她正癡癡地呆望着我們,我把君美拉到周躍面前,“周躍,也和君美擁抱告別吧。”

周躍把君美摟到了懷裡,頭垂下來擱在君美頭頂,閉上了眼睛。君美的兩隻手本來僵硬地垂在身側,過了片刻,她慢慢地擡起胳膊環住了周躍的腰。

我轉過身子,眼睛又酸又漲,只能擡頭望月。可惜今夜的上海,無月亦無星,只有被萬盞華燈映紅的夜幕,低低地張在那裡,靜默無聲。滿街的璀璨燈火,華彩流離,全變成了模模糊糊的一片幕布,襯着那一對相擁的人兒就像刻在夜色中的雕像,也是,靜默無聲。

我不禁感謝老天對我的善待。起碼我的舊情人已經恩斷義絕,面目可憎了,不像他們這樣心口帶疤,留着念想,悵然終老。一刀送命雖然殘忍,實在是比千刀凌遲人道數千倍呀。

周躍堅持讓我們先走,等我們坐上出租的時候,回頭望去,那個孤單的身影一直站在那兒,雙手插在褲袋裡,像一盞路燈筆直筆直地矗着,越變越小。眼鏡片反着光,如兩點幽冥的燭火,很快就被吞沒在蒼茫夜色中。

君美靠在裡側,望着窗外,一直沒有說話。等她開口說話的時候,是張紹平的電話又打來了,君美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甚至還在溫柔地笑。

十分鐘以前,是她的前生,已經揮手告別了;半小時後的終點,是她的今世,是她要走的路,要過的日子,有等她回家的老公女兒。有家有室的男女,連傷感都只能偷偷地擠點時間空間,婚姻裡似乎容不下那麼多自我,那麼多小情緒。

那晚回家,我亂七八糟做了一夜的夢,夢見了爸爸,夢見了李老師,也夢見了周躍。似夢似醒之間,我問爸爸,你好像已經不在了吧,怎麼又回來了,爸爸說,我想你了來看看你,我恍然,原來你是鬼啊,然後一身冷汗,自己把自己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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