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莫呢?”
兩個女傭看到小莫不見了,紛紛回頭尋找,找了一會兒,終於不得不放棄了。
“我們還是先去採購食物吧,如果採購不到新鮮的食物,回去風少可是會怪罪的!”
兩個女人一拍即合,繼續朝着菜市場的方向前進。
看到她們的背影慢慢走遠,饒鳳嬌才從一個隱蔽的角落逐漸走了出來。
她的眼中,帶着一股無比的堅定:安心已經告訴了她餘風把毒品藏在出口的藝術品裡,她必須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首長,不能耽誤了行動!
想到這裡,饒鳳嬌大步朝着二十七軍軍事基地的方向去了。
餘府,天色漸漸地亮了。
一個華美高貴的房間裡,餘風正站在鏡子面前,冷峻的臉注視着鏡子中的自己,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扣上天藍色襯衣的扣子。
藍色的襯衣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他頎長結實的身材,胸前微微敞開的兩粒釦子透着一種屬於型男的美……
那雙斜劉海後,黑色的雙眸注視着鏡中的自己,餘風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今天,他又失眠了,雖然頭腦仍舊清醒,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
餘風心情有些煩躁,他走到窗子邊的鋼琴前,在黑白鍵的鋼琴前坐下,修長的手指動作優雅地撫着黑白琴鍵,柔軟的短髮下,側臉的線條骨骼分明。
每當他心情煩亂的時候,他總希望能夠藉助音樂度過這煩亂的幾個小時——連他自己都從未察覺,坐在鋼琴前的他是如何的優雅迷人。
跳動的音符從琴鍵中有節奏的發出,匯聚成一首動聽的曲子,是肖邦的《夜曲》。窗外,一隻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百靈鳥,似乎被餘風的琴聲所打動,豎着細長的腿站在窗櫺上,用動聽的鳴叫聲給餘風配樂。
“百靈鳥兒……”餘風看着那隻體態輕盈、明媚動人的百靈鳥,心裡有一絲絲莫名的涌動。他閉上眼睛,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個小女傭的身影,還有她的笑容。
那一天,在浴室的親密接觸,他忘不了。
他的手勾着她的腰,下巴貼在她的胸前,她的身子那麼柔軟,纖腰似乎他一個手掌的寬度就可以握過來——就在那一剎那,以爲已經失去感情的他,竟然在那一刻,心跳加速了!
他是邪惡的,黑暗的;她是乾淨的,美好的……而身爲邪惡化身的他,在那一刻,是那麼地想要把這個明媚和美好的女子擁入懷中,佔爲己有!
原來他對於美好的嚮往之心,從來沒有停止過;只是他自己,強迫自己關閉了去感受美好的能力!
思緒紛飛,餘風已經沉醉在音樂和夢幻中。
“風少,大事不好了!”
一個急促而突兀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餘風那雙修長的手指驀地停在了黑白分明的琴鍵上,如行雲流水般動聽的天籟之音,戛然而止。
窗櫺上的百靈鳥似乎受了驚嚇,驚慌失措地撲棱了兩下翅膀,飛走了。
餘風似乎早有預感,擡起頭,靜靜的看着剛剛從外面闖進來、氣喘吁吁的阿彪。
“風少,東方明珠的辦公大樓,被軍方封鎖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查到我們在那批貨裡放置的毒品!”
這個緊急的消息讓阿彪在剎那間,驚慌失措了。他連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這些年來,他跟餘風經歷了各種大小場合,卻從未經歷過如此的一幕。
餘風心中的不安落實了,他終於明白自己剛剛那種不安感來自何方了——一個藝術家的直覺,總是如此敏銳。
想到這裡,餘風忍不住輕輕勾起嘴脣,嘲諷地一笑。
阿彪沒有注意到餘風的表情變化,緩了口氣,接着彙報道:“風少,早上我去地下室,發現兩個看守被打暈了,饒鳳嬌已經跑了!饒鳳嬌一定是軍方的人,這件事情,就是饒鳳嬌走漏的風聲!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阿彪急得額頭冒出了汗。
“君慕白很快就會知道我們暗中從事毒品交易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法挽回了。”餘風十分淡然地說完,轉過身,繼續開始彈奏剛纔的曲子。
不知道爲什麼,從阿彪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的心裡反而踏實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如果說以前他需要在陰暗和光明中做出選擇,在這種選擇中飽受痛苦,現在,他再也不用糾結這個問題了!
阿彪被餘風的反應嚇了一跳,冷靜下來,他呆呆地看着若無其事的餘風,忍不住說道:“風少——”
“遣散所有傭人,他們是無辜的,這件事情和他們無關。”餘風語氣平靜地說着,並未停下手中彈奏鋼琴的動作。
阿彪遲疑了幾秒,最後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是,風少!”
阿彪走了,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下餘風一個人。
一曲終於結束,他站起身來,豪華的房間裡,餘風瘦削的身子此刻倍顯孤寂。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從他踏入這行開始,他就已經料到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如此之快。
餘府,早上還井然有序的餘府,現在已經亂成一團糟了,所有的女傭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奔走相告。
“餘府攤上大事兒了!大家快走吧!再不離開這裡就要被警察給抓走了!”
這些雞毛蒜皮大的小事都能議論上整整一天的女傭,此刻聽到被遣散的消息,更是個個兒臉色蒼白,吵嚷個不停。
她們當然分不清“軍方”和“警方”之間的區別,自從聽到東方明珠被封鎖的消息後,她們就認定餘府惹上了警察,各自匆忙收拾行李,唯恐逃之不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安心站在餘府的一角,目睹了這慌亂的一幕。
原本井井有序的餘府,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一個豪華門第,瞬間變成了亂世景象——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
看到這一幕,再想起昔日裡井然有序的餘府,安心的心中也不由得心生感慨了。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歷史上會有那麼多的文人騷客感時傷懷了!
可是這種感情只短暫地持續了幾秒,她很快便冷靜下來,匆忙地收拾行李,加入了這慌亂的大軍中。
就在早上,在她剛剛送走饒鳳嬌之後,她還在尋思自己到底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裡,沒想到天助她也,現在餘風竟然主動遣散傭人!
趁亂離開這裡就好了!
和所有的傭人一樣,安心也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錯失良機,迅速地收拾好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奔出了房間。
君慕白的行動可真夠快的,估計要不了多久,餘府就會被包圍了!雖然還沒有抓到大黃蜂,但是總算又抓獲了一個毒窩,讓更多的人倖免於難了!
而此刻,餘風站在窗前,透過窗子,目光卻注視着窗外。窗外紛亂的景象是他所沒有想象到的,平時這些下人看起來對他忠心耿耿,說一不二,一句一個“風少”,畢恭畢敬;沒想到,真的出了事情,卻人人爭先恐後,唯恐禍及自己。
“樹倒猢猻散”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場景,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真是的!餘風,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早上還好好兒的,怎麼這一會兒工夫,就亂成這樣了?!”劉金枝剛從睡夢中醒來,身上還穿着睡衣,一看到院子裡這幅混亂的景象,立刻衝到了餘風的房間。
“東方明珠被軍方查封了,估計很快就要查封這裡了。”餘風語氣平淡,頭也不回地說道。
“什麼?!”劉金枝的音量瞬間提升到了女高音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東方明珠怎麼會被查封?老爺子在的時候兒,可是沒出過任何問題!”
劉金枝當然也是知道東方明珠從事毒品交易的事情,如今聽到事情敗露,嚇得臉色蒼白,繞着餘風的房間驚慌失措地轉了幾圈之後,她一邊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餘家完了,餘家完了!我必須得離開這裡了,這件事情決不能殃及到我!”
她當初冒着做小三的風險,被罵的狗血淋頭,也要嫁入餘府,爲的就是享受榮華富貴!本以爲老頭子死了,餘風也不管她,她包養一個小白臉兒可以安度晚年,卻沒想到,現在竟然又鬧出這檔子事兒來!
既然享受不了榮華富貴,她現在也沒有必要繼續呆在這裡了!她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又有些愛慕虛榮的女人,纔不會去受這份兒苦!
餘風絲毫不理會劉金枝,目光卻一直注視着窗外。平時那雙漆黑神秘的目光,現在卻出人意料的平靜,彷彿這件事情和他沒有分毫關係,他只不過是一個局外人而已。
他知道,他一直在等一個身影的出現。
當安心扛着行李,夾雜在其他女傭之中,趁亂一起往外逃的時候兒,餘風的心不由得輕輕一痛——
他知道,除了這道門,他和她,將是天涯海角,永遠沒有機會再相見了!
心裡宛若被挖空了很大一塊,餘風忽然眉頭一皺,再也顧不得許多,大步地衝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