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青筋浮現在安德烈的額頭上,他的面目扭曲而猙獰。短短的半年時間內,他兩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而且這兩次的危機都是因爲同一個人。
羅德身前的湮滅之力越發的洶涌,彷彿真的擁有了生命一般。黑色的力量在不停的撕扯、跳躍、扭曲,安德烈那堅不可摧的信念,在這股力量面前,卻好似紙片一般的脆弱。
面對這股力量,安德烈一咬牙,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在他動念之間,胸口處的肌肉忽然顫動了起來,如同流水一般覆蓋住了傷口。他一直壓制着的傷口,迅速的增長出肉芽,好像織布機中竄出來的布匹,眨眼的功夫,傷口就恢復了原狀。
“主上……”水瓶騎士看着安德烈的這個動作,忍不住驚叫了出來。
在場的衆人之中,就屬水瓶騎士蘭提跟着安德烈的時間最長,所以他對於安德烈的狀態十分了解。
安德烈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是傳奇巔峰。不過他當初與聖十字教會的教宗決戰,雖然慘勝,但最後也受了很重的傷勢,一直蟄居到現在纔將傷勢恢復。
但實際上,他已經損失了不少本源,五百年的時間,已經差不多消耗乾淨了他的壽命。他平時活動無礙,但卻只能通過封印自身的實力得以喘息,雖然也能發揮出傳奇級別的力量,但跟五百年前的安德烈大帝相比,還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可現在面對着羅德的攻擊,他不得不解除身上的封印。
封印的解開,意味着他的實力就會恢復到鼎盛,可相應的,身體所承受住的負荷也就越大。安德烈的壽命本身就即將走到盡頭,經過這麼一來,說不定連最後的希望都要被掐滅。當初他被羅德用聖槍刺傷也沒有利用這種方式恢復傷勢,由此可見安德烈如今面臨的危機有多深。
隨着安德烈的傷勢恢復,他身上的精氣竟然呈現數倍甚至十數倍的增長。陽剛熾烈,猶如一顆滾滾翻騰的太陽。而他整個身體竟然拔高了二三十釐米,化作了一尊小巨人。
原本安德烈是中年人的形象,但此刻看上去卻如同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般。他身上的肌肉沒有一寸不完美,恍若降臨人世的神祇。
見到對方忽然變成了這幅模樣,羅德也有些驚奇。
因爲安德烈兩次都敗在了他的手上,讓他對於傳奇這個境界產生了一絲輕視,覺得也不過如此。可若是仔細想想,這個境界其實是劃分人與神的一個標杆,跨過去,就是神。跨不過去,就是凡人。
不說其他的,就說稱號強者那悠長的壽命,就足夠讓凡人仰望。
凡人中長壽者也不過百歲,但傳奇強者中最高記錄可是活過一千歲的,這十倍的差距,足以讓人仰望。
“轟。”安德烈繼續直直的砸出去一拳,卻沒有任何的聲勢和動靜,彷彿平平常常的揮舞手臂。但是,羅德卻能夠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無盡恐怖。
安德烈將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一點之中,戰力比先前強大了何止十倍。
沒有任何力量是無限強大的,如果有,那就說明你還沒有遇到更強的。
就像羅德先前動用了湮滅之力,壓得安德烈不得不破開封印。但相同的,隨着安德烈封印的解開,他這一拳,竟然能夠與羅德的湮滅之力分庭抗禮。
畢竟,全盛時期的安德烈可是傳奇巔峰,這位當年可是差點統一了亞特大陸。
兩股力量在不停的碰撞着,幾乎一剎那就要碰撞千百次。湮滅之力想要破滅一切,但安德烈的力量卻猶如不朽,金光燦爛,任憑湮滅之力如何的碰撞,都不會破碎。
羅德的面色逐漸嚴峻了起來,他體內的元素瘋狂的涌出,不停的發生着激烈的摩擦和衝撞,化作了更強的湮滅之力。
可是,安德烈的拳頭依舊在緩慢的前進着,任憑湮滅之力如何的瘋狂,他的拳頭穩重如山,不動不搖。
對方的力量彷彿最沉重的山嶽,不迅疾、不瘋狂、不暴虐,唯獨佔了一個“重”字,用“重”來壓制一切。
此刻雙方的情況竟然有些要翻轉過來,羅德的湮滅之力雖然強大,但他還遠遠沒有達到巔峰,世間的元素千萬種,如果他真的能夠將所有元素融爲一爐,別說殺死傳奇,就是破滅整個世界也不是難事。
可他現在才融合了十六種元素,產生的湮滅之力雖然已經能夠對傳奇造成威脅,可在此刻達到全盛時期的安德烈面前,卻顯得有些根基不足。
羅德本身的實力太弱了,他的境界哪怕超過了稱號巔峰,但既沒有領悟不朽,也沒有開啓法域,和巔峰的安德烈依然有着極大的差距。
不過,看着對方逐漸靠近的拳頭,羅德卻沒有絲毫的後悔。因爲這一戰,讓他見識到了傳奇巔峰有多麼的強大,他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
這還僅僅是騎士,如果是傳奇巫師,實力會不會更加強大?
傳奇巫師能夠輕鬆打開元素界,光是那可怕的元素攝取量,就足以毀天滅地。一想到自己離真正的傳奇境界還有那麼遠的道路,羅德整個人就忍不住的熱血沸騰了起來。
他從來不會害怕失敗,他只怕前頭無路可走。
不過,雖然在他的心中升起了雄心壯志,但他的掌心卻暗中扣住了一個木杯,杯中的黑褐色鮮血隱約的浮現出一絲金光。
畢竟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說。
可就在他準備動用聖盃的時候,忽然之間,安德烈張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原本烏黑甚至泛起金色的頭髮,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成灰白色。
“主上……”幾個星辰騎士看到這一幕,打算衝過來,可就在他們要靠近的時候,一道強橫的力量牢牢攔在他們和安德烈之間。
“原來……你已經是強弩之末。”羅德看着身上氣息迅速衰退的安德烈,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可惜,同時也帶着一絲慶幸。
如果不是緊急時刻,他真的不願意動用聖盃。畢竟……這玩意兒是外力,而外力誰知道有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