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衛民笑着說道:“老張啊,你是不太瞭解李天逸這個人哪,雖然李天逸到我們泉城市的時間還不長,但是從李天逸最近這段時間的工作作風來看,他是一個工作十分嚴謹,思路十分靈活,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而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絕不放棄。因此,如果你在這個時候認爲李天逸想要放棄,那麼你一定是被李天逸給迷惑住了。連你這麼經驗豐富的老刑偵都被李天逸給迷惑住了,那麼石金高那種人又怎麼可能不被天逸給迷惑住呢?”
張博文還是有些不解,問道:“胡廳長,我還是不太明白,李天逸是如何迷惑我們的呢?”
胡衛民笑着說道:“老張啊,根據我的推測,李天逸在訊問能力上雖然很強,但是現在坐在石金高面前的那個滿臉笑盈盈的老王恐怕他的能力比李天逸還要強。”
李天逸現在玩的這一招叫以退爲進,瞞天過海。李天逸表面上看和石金高過了幾招,慘敗而歸,實際上他現在這個時候撤離,會讓石金高在心理上產生一種高高在上傲視羣雄的感覺,他會認爲省紀委那邊的人都沒什麼本事。因此,現在他的心理上應該是藐視坐在他面前的老王的。
而你現在再去看看老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呢?滿臉含笑,又是給石金高倒水,又是給石金高遞煙打火,殷勤到了極點。你現在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看,可能認爲老王的做法無足輕重,實際上,老王現在的做法是在逐漸拉近自己和石金高之間的關係。讓石金高逐漸的摒棄對老王的防備心理。然後再後面的訊問中,降低對老王的戒備。只要老王在關鍵時刻,對他的心理進行致命一擊,那麼石金高的崩潰是早晚的事情。”
就在胡衛民和張博文兩人之間坐在監控屏幕前進行交流的時候,在審訊現場,老王一邊抽着煙,一邊斜靠在椅子上,蹺着二郎腿兒笑着,問道:“我說石金高老弟,你是咋進來的?我們那個頭沒爲難你吧?”
石金高趾高氣揚的說道:“就他李天逸還想爲難我,他也不配呀。”
老王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那個領導啊,就是年紀太輕了,做事兒不太靠譜。平時總是認爲自己牛逼哄哄的,其實我們所有第一執紀審查室的人能力都比他強。只是可惜啊,我們時運不濟,沒有他的運氣好,沒有他的背景強大,所以才讓他當成我們的主任的。”
石金高聽老王這樣說,立刻使勁點點頭,說道:“沒錯兒,沒錯兒,我就納悶兒了,當初他跟我說,他李天逸是省紀委第一執紀審查室主任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這事情有些蹊蹺,他才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成爲省紀委第一執紀審查室如此重要部門的一把手呢?我估計這小子肯定靠的是溜鬚拍馬和送禮跑官那一套。”
石金高說完之後,老王立刻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我感覺你說的挺靠譜的,反正我是挺看不上我們這個頭的。不僅是我,我們部門兒,大部分的人都看不慣他,但是沒辦法,這官場之上,官大一級壓死人哪。像我這樣熬了這麼多年資歷的人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成爲他的下屬。他還總是刁難我們每次都給我們下達任務完不成任務就要扣我們的工資,扣我們的績效。這人實在是太不地道了。”
石金高和老王兩人就這樣不斷的叨咕着李天逸的不是,不斷的閒聊着,老王從來沒有直接去訊問石金高。
過了有半個小時左右,老王的手機響了,老王直接接通的電話,電話裡傳來了謝小玉的聲音,“老王,李主任問你那邊詢問的情況怎麼樣了?”
老王苦笑着說道:“你告訴李主任,就說我還在努力中。”
謝小玉說道:“老王,李主任說了,如果你這次要是搞不定對方的話,你就準備準備,告老還鄉吧。”
老王的臉上瞬間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咬着牙說道:“好了,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後,老王愁眉苦臉的坐在了石金高的面前,一本正經的拿出訊問記錄,沒精打采的問道:“石金高,你叫什麼名字?”
石金高看到老王那副樣子,苦笑着說道:“石金高。”
性別?
男。
年齡?
29。
……
在問完了一些基礎的信息之後,老王的目光落在了石金高的臉上,問道:“石金高。你和卓越金世界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石金高說道:“沒有關係。”
老王依然看着訊問筆錄,似乎在一字一句的念道:“石金高,你是石毅豹的兒子,你和卓悅金世界之間怎麼會沒有關係呢?”
石金高說道:“我是我,我爸是我爸,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他混他的房地產圈,我混我的工程項目圈,我們兩人之間雖然偶爾有些交集,但並沒有其他太多的聯繫。”
“不對吧。”老王繼續念道:“石金高,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顯示,你們之間似乎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隨後,老王又照本宣科的唸了很多,看似提前擬定好的大綱。而是因高的應對也十分輕鬆而寫意。這讓石金高對老王更加沒有了防備。
就在這個時候,老王放下手中的材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石金高,問道:“石金高,周麒麟到底是怎麼死的?爲什麼他的汽車剎車片的制動線上有被做過手腳的痕跡。爲什麼他會突然選擇進行賽車呢?”
老王這個問題一問出來之後,石金高的腦門兒上,當時就冒汗了。
看到這裡,老王單刀直入,繼續逼問道:“石金高,是不是你鼓動周麒麟和你進行賽車的。是不是你安排人在周麒麟的賽車上提前做了手腳?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撒謊,否則的話你的問題會非常嚴重。如果你實話實說的話,還有獲得寬大處理的機會,如果你要是撒謊的話,那麼對不起,雖然我和你之間比較投緣,但是要想爲你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恐怕就比較費勁了。”
石金高聽老王這樣說,他的眉頭緊皺,臉色有些難看。老王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猶如刀尖一般,狠狠的紮在他的心頭。直刺他心中的軟肋。
這時,老王接着說道:“石金高啊,我也不瞞你說,我們省紀委和警方經過嚴密的偵查之後,已經確定你就是周麒麟死亡案件的主謀相關的證據材料是十分充足的。咱們兩個剛纔聊的不錯,所以呢,我希望能夠儘量爲你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但是呢,如果你要是不太配合的話我就不好跟我們李天逸主任開口了。他本來就對我不太滿意,現在如果我要是爲你爭取機會的話,恐怕他未必會給我面子。但是呢,如果你配合我的訊問,有啥說啥,那麼我在李天逸那邊就比較容易和給你說上話。你應該清楚,寬大處理與不寬大處理之間的差別還是比較大的。”
隨後,老王又給石金高普及了一下寬大處理政策與非寬大處理政策之間的差別。
石金高聽老王說完之後,有些心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王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打來電話的還是謝小玉,心想又在電話裡有些不滿的說道:“老王,李主任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最多再有五分鐘的時間,如果五分鐘之後你還是不能搞定石金高,那麼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了,由我來親自處理。”
老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總催我,我心中有數。”
掛斷電話之後,老王苦笑看向石金高,說道:“石金高,我也不瞞你,剛纔給我打電話的這個人是我們省紀委第一隻執紀審查室的工作人員,別看她是女的,但是這個人心狠手黑,凡是他審訊的人,不管交代,不交代問題,都會從嚴從重處理,因爲此人在上面是有些關係的,她爲了追求政績有些時候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
現在呢?我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如果五分鐘之後你啥都不說的話,那麼我這個事情就要交給他來負責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我能幫你的,也只能到這裡了。”
說完之後,老王仰頭靠在椅子上,很無奈的抽着煙,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沮喪了。
看到老王的表情,石金高的表情也有些怪異了,現在他的內心很糾結。從他的內心深處來講,從他的潛意識來講,他不願意交代任何的問題,因爲他清楚,只要他交代了,那麼他肯定是要坐牢的。但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不交代的話,從老王的言辭之中可以看得出來。省紀委和省公安廳那邊應該已經掌握了很多的證據足以對他提起法律訴訟,甚至將他定罪。在這種情況下,認罪伏法,爭取坦白從寬的機會,是他的最佳選擇。
雖然他還想再堅持一下,不想這麼快就交代問題,但是看到一隻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老王,很有可能被李天逸一腳從這個事件中踢走,他有些不淡定了,尤其是剛纔老王所說的那番話對他的心理還是產生了一些暗示,他還是希望從老王這個渠道去爭取坦白從寬的機會。
想到這裡,石金高苦笑着看向老王說道:“好吧,老王,你贏了我實話實說。”
此刻,在監控室內。李天逸和胡衛民等一起坐在監控屏幕前。
胡衛民衝着李天逸伸出了大拇指說道:“李天逸,你的這一招還真是夠高明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