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天沒亮的時候,佳沐便和霍北寒離開了。
等上了軍用悍馬車,沈浩在前面開車,佳沐靠在霍北寒懷裡,看着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而不遠處山頭上,早讀聲漸漸遠了,佳沐回頭看了最後一眼,終於眼眶溼潤,視線模糊。
佳沐在這裡也待了有段日子,和孩子們產生了不少感情,只是,這些都不過是人生的一個片段罷了,而未來那長長的一輩子,她的人生重心,都會是此刻抱着她的男人,還有……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
霍北寒知道此事佳沐心裡難過,只將她摟的更緊,低頭薄脣輕輕印上她的額頭,啞聲開口安慰道:“好了,往後你要是想回來看他們,隨時都可以來。”
佳沐點點頭,“嗯。”
不遠處,漸漸響起了國歌聲,還有孩子們做早操的廣播聲音。
佳沐看向前方的路,來時,只覺得這裡偏僻顛簸,可回去之時,一路上春暖花開,景象繁榮。
即使是還蔓延着冬日的寒冷,可這春意怎麼也擋不住。
或許是有他在身邊,所以連景色,都變美了許多。
那時來,心情糟糕,車路險峻,她在車上吐了好幾次,臉色蠟黃,心裡也沒有任何了眷戀和希冀。
可現在,她就要回家了。
一時間,心頭竟有不少激動。
……
等回到北城,已經是下午。
佳沐進別墅的那一霎,熟悉的氣息和陳設,令她心頭動容。
她離開了那麼久,屋子裡的擺設,關於她的點點滴滴,都沒有絲毫改動,彷彿一直都在等着她回來。
臥室裡,她的梳子都沒動過,走的時候放在哪裡,回來時,依舊放在哪裡。
這種熟悉感,令人怦然心動。
佳沐也曾想過,若是她去了那麼偏遠的地方,霍北寒再也不去找她的結果。
大不了,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個人,老死在那裡。
可想法是輕鬆的,真正能做到,卻很難很難。
要忍受那麼多煎熬的炙熱思念,要碾過那麼多美好的亦或是痛苦的關於他們的回憶。
現在才明白,原來那些思念和回憶,早已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一旦抽離身體,便像是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那些記憶和思念,紮根在血液骨髓裡,愈長愈根深蒂固,直到再也無法分離。
霍北寒從她身後將她摟進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上方,嘆息了一聲道:“童童,不管以後路有多難走,我都不准你再跑了。”
佳沐有些動容,鼻頭微酸,她吸了吸鼻子道:“要是我再跑,我就是小豬。”
世界上這麼獨一無二的霍北寒,她捨不得再離開了。
霍北寒將她的身子扳過來,擡手颳了下她的鼻尖,勾了下脣,黑眸灼灼盯着她,道:“那就再幫我生幾頭小小豬吧。”
佳沐幹瞪了他一眼,“哪有人說自己孩子是小小豬的?”
還幾頭?
霍北寒輕笑一聲,剛想再開口說什麼,手機便響了起來。
佳沐原以爲又是帝都那邊的電話,結果等霍北寒接完,原來是厲靳廷的電話。
“厲靳廷讓我們今晚去流光聚餐。不過,他怎麼知道你回來了?”
佳沐愣了下,這纔想起今早在朋友圈發了條動態,大概是被白橘默看見了,“應該是橘默姐看見我的動態了,告訴厲總的吧。”
霍北寒點了下頭,不過,厲靳廷很少找他們一起聚餐,不知晚上是不是有什麼活動。
……
梧桐苑。
小奶酪趴在桌上眨着大眼,不解的問厲靳廷,“爸爸,我爲什麼要換衣服?”
“今晚奶酪要見景深哥哥,奶酪不想穿漂亮點?”
小奶酪立刻興奮了,小爪子抓着厲靳廷,搖着他的手臂問:“爸爸真的嗎?今晚奶酪能見到景深哥哥?”
小奶酪仰着小腦袋,立刻叫白橘默,“媽媽,幫奶酪換衣服!”
厲靳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了眼躺在沙發上蓋着毯子午休的白橘默,放低了聲音道:“爸爸幫你上樓換衣服,你媽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今晚的事情要保密知道嗎?”
小奶酪皺着小眉頭問:“爸爸說的是去見景深哥哥還是給媽媽辦婚禮的事?”
厲靳廷立刻抱着小奶酪上了樓,“都保密。”
等厲靳廷給小奶酪換了套漂亮的小裙子下來時,白橘默惺忪着雙眸也醒了,靠在沙發邊,擡手招了小奶酪過去,剛睡醒的聲音有點沙啞,問:“奶酪,你怎麼換了套衣服?”
“爸爸說晚上要出去吃飯,奶酪要穿漂亮點。”
白橘默也沒在意,只以爲是小奶酪鬧騰的衣服髒了,厲靳廷又給她換了身。
厲靳廷看了眼時間,白橘默扭頭看向他,“晚上吃飯幾點啊?我能不能不去了?我感覺今天一整天肚子都不怎麼舒服。”
厲靳廷走了過去,見她長髮蓬鬆的散落,擡手勾了下,“我帶你去趟醫院。”
白橘默倦倦的,挺着大肚子心情也不太好,皺着眉頭道:“不去了,不想去,晚上你帶奶酪去吃吧,早點回來。”
小奶酪立刻道:“不行,媽媽你要去!”
白橘默愣了下,隨即安撫着女兒道:“媽媽不舒服,你和爸爸一起去,奶酪乖。”
厲靳廷掩拳輕咳了一聲,道:“今晚叫了霍北寒那幾個,都帶女伴,連秦慕川今晚都要帶新女朋友過去,我一個人帶奶酪過去有點不合乎氣氛。”
“奶酪就是你的女伴啊,他們還沒孩子呢,我真的不想去。”
厲靳廷半抱半扶的,將白橘默拉起來,“陪我一起去,我幫你換衣服。”
白橘默一臉不解,“就穿這樣挺舒服的,我肚子這麼大穿什麼都不好。”
“乖,換身正式點的,我幫你穿。”
白橘默一頭霧水,“……”
厲靳廷一向不管她出門換不換衣服的事情,今天怎麼這麼事兒?
“真服了你了,今天什麼日子啊,非得今晚請他們吃飯,厲靳廷,你今天怎麼這麼殷勤,你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厲靳廷:“……這套,怎麼樣?”
白橘默懶得看,“行了,就這樣吧。”
厲靳廷已經幫她拉好拉鍊,隨手取了件大衣罩在她肩上,看了眼全身鏡裡,眼神頗爲滿意,他站在她身後,大手穿梭到她身前,落在她圓鼓鼓的肚子上,“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在除夕夜前出來。”
馬上,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
若是真跑出來了,一家四口,這個年過的倒也圓滿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