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和約翰遜聊過BET，不，沒有涉及到報價，BET目前對於利特曼傳媒來說太大了馬龍先生……呵呵，我當然有興趣，可惜了，如果在股災前……維旺迪環球？哈哈我現在哪有精力……”
時間不知不覺又翻過了一週，宋亞接完電信大亨約翰馬龍的電話後揉着臉苦惱呻吟：“怎麼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沒辦法，自己曾經是Def Jam唱片的股東，和富三代的矛盾人盡皆知，ACN又是最早質疑西格拉姆環球集團實際價值的媒體之一，有心人綜合分析一下確實很容易懷疑到自己。
比如約翰馬龍，作爲BET早期投資人，他打電話來雖然是因爲收到了自己有意和雷石東的維亞康姆爭奪BET，但話裡話外也在打探維旺迪環球的消息。
對這些私下的詢問，自己可以暫時否認過去，但面對公開場合下媒體的詢問非常難處理，由於深海私募已經通過老虎基金提前建倉維旺迪的空頭頭寸，自己已經是局中人了，放虛假消息會有法律麻煩的。
而又不能就這麼公開承認在做空維旺迪環球，由於刀鋒戰士2宣發期間少不了和媒體接觸，宋亞現在非常緊張。
這是自己第一次在證券市場使用高槓杆而且後續很可能會裸賣空，風險極大，自己加老虎基金的組合在股災後這個時間點，對資本市場頂級獵食者們的威懾力可不夠看，如果到時有心人盯上了這筆賺頭進行多空對作，像當年卡爾伊坎在3DFX之戰中被軋空後只能割肉離場的遭遇一樣，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自己不破產也要被扒掉一層皮。
幸好能懷疑到自己頭上的人層級都較高，又侷限在較瞭解自己的交際圈，相關消息還沒傳到記者耳中，目前媒體層面暫時風平浪靜。
而維旺迪環球的近千億歐元的盤子也非3DFX可比，多頭急拉需要天量資金，被軋空的可能性也不太高。
宋亞看向飛機舷窗上自己的臉，下意識緊了緊面部肌肉，隨着那一天的接近，他壓力越來越大，患得，也患失。
明天聯邦上訴法庭會對微軟壟斷案進行裁決，這纔是近期全球矚目的大事，如果上訴法官做出有利於微軟的判決，結合新出的戈爾大幅領先小喬治的民調，華爾街終於會迎來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真利好。
但這對做空維旺迪環球又是不利的，老虎基金那份做空報告會被輿論很快遺忘。
單等維旺迪環球正式在巴黎交易所覆盤的那天了，復仇者聯盟經過超長時間的準備工作已出了手，但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就像將一切都打包進黑匣子然後推入飛機舷窗外敵我不明的黑暗，交給上帝……不，一切相關方以及全球投機資本定奪。
“不用，不用了……”
他擋住哈莉往毯子鑽的腦袋，“好好休息就行。”然後愛憐地揉揉這位貼心的黑巧克力蛋糕短髮，將她摟在懷中。
兩人主演的刀鋒戰士2本週依然會保持首周票房榜第三，它反超了另一部黑人片超級肥媽，但周冠軍被尼古拉斯凱奇新開畫的‘極速六十秒’奪走，靚湯的碟中諜2跌至第二位。
照這個趨勢，刀鋒戰士2最終全球票房應該只能拿到兩億刀左右，在續集電影裡算非常能接受的成績，身爲好萊塢兩千萬俱樂部成員之一，宋亞自己是不太滿意的，但鑑於刀鋒戰士系列不屬於天啓電影，之前從環球贖身後保證了自己和哈莉的片酬而票房分成方面有所退讓，少賺也就少賺自己和A+娛樂的分成錢，他勉強也能接受。
“嗯。”哈莉乖乖把腦袋擱在他肩頭，磨蹭了幾下後愜意地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飛機緩緩滑向跑道，宋亞關掉手機，航程很長，刀鋒戰士劇組這次是去東京跑宣發。自己還需要秘密見朱利安羅伯遜的人，再處理3DFX和世嘉的一些公務。
“APLUS沒什麼反常的舉動，他近期基本都在跟隨刀鋒戰士劇組行動，此時應該還在趕赴東京的太平洋上空。老虎基金的朱利安羅伯遜還在紐約，APLUS去紐約跑宣發時兩人似乎並沒發生過接觸。”
外面‘關注’他的人很多，十個小時後，巴黎，小布朗夫曼聽到手下的彙報後臉色陰晴不定，這時手機響了。
“剛纔上訴法庭推翻了加州聯邦法庭的判決！”
道格莫里斯語調非常興奮，“微軟被暫時免於分拆！米國這邊的輿論已經爆了！”
“那麼就按原計劃？”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科技股大利好會導致紐約股市反彈，APLUS的身家又要開始漲了，小布朗夫曼沒聲好氣的問。
“嗯！我已經讓萊爾科恩闢謠後開始低調處理那份做空報告，一切能用上的公關手段都用上了，巴里迪勒和我要求媒體保持絕對靜默！近期這邊對維旺迪環球的談論不會太多！”道格莫里斯繼續邀功。
“媒體媒體……這又不是發唱片造勢！那些投資機構纔不關心輿論！”
經過這麼多事，小布朗夫曼直覺手下這位高級經理人又在試圖忽悠自己，“我們現在需要利好，最好有機構幫忙滅掉朱利安羅伯遜那個討厭鬼！你到底爭取了沒有？美林的人怎麼說？”
“我在努力，美林的人不是去巴黎見你了嗎？”道格莫里斯反問。
“我當然知道！”
小布朗夫曼不爽的掛掉電話，他身處的宴會廳就是和維旺迪CEO梅西爾聯手用來款待歐米證券業大佬們的，往常從不過問這些細枝末節的他破天荒親自提前到場參與佈置，以圖在證券業朋友面前展示維旺迪環球的雄厚實力與信心。
之前沒要現金而完全接受維旺迪換股併購的惡果浮現出來了，就是他手頭已沒有足夠的‘閒錢’和做空資本戰鬥，他和梅西爾都必須藉助外人，求人的感覺……他又回憶起了當初爲了收購寶麗金在銀行業四處尋求融資碰壁的往事。
爲宴會準備的現場樂隊正在調試樂器，一位小提琴手反覆拉着長音，他心情被琴絃的吱吱呀呀弄得愈發煩躁，“別拉了！”突然發作，對那邊爆吼一聲，宴會廳陡然安靜下來。
他又撥給巴里迪勒，道格莫里斯那廢物無法令人放心，他需要更信任的巴里迪勒去接手米國老家那邊的一些關鍵事務。
‘聯邦上訴法庭推翻判決，微軟暫時免於分拆。’
飛機降落在東京，宋亞將手機開機，一連串類似短信蜂擁而至。
他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挑斯隆發的回撥過去。
“明天納斯達克和道瓊斯應該都會應聲反彈……”
利特曼繫上市公司應該能蹭點好處，斯隆自然很高興，“不過這其實只是微軟的第一關，全米起碼有十九個州法庭也在對微軟展開訴訟，還有歐盟等各國，但……和我們無關了，呼！從四月份以來，終於有了個真正的好消息！”
“會反彈多少？”宋亞問。
“不知道，如果米聯儲隨後能宣佈降息，那股災有可能就這麼過去了！”斯隆充滿希冀的說：“大家都在向格林斯潘施壓。”
“那死老頭……”
“不過微軟的大利好會沖淡輿論和市場對維旺迪環球的關注，大部分資金可能會留在這邊搏反彈。”斯隆又提醒。
“嗯，我知道，其實這樣也好。”
資本市場千變萬化難以預測，宋亞其實說不好這消息是好是壞，估計誰也說不好。
‘還在飛機上嗎？我們需要對上訴法庭的判決表達抗議APLUS。回我電話。’吉姆克拉克的短信畫風是這樣。
“呃暫時不聊了，我這邊要忙了。”
宋亞懶得回，對斯隆交待了一句後就再次關機，東京之行後，估計吉姆克拉克他們再也不會要求自己做這些了。
“啊啊啊！APLUS！”
自己在本子這邊很紅，接機歌迷影迷黑壓壓的人頭攢動，女孩們瘋狂尖叫，到展示專業素養的時候了。
微笑、握手、簽名，宋亞忙亂一通後和刀鋒戰士劇組疲憊地鑽進汽車，一行人奔赴落腳酒店。
“看！”
哈莉興奮地指向路邊。
宋亞循聲看過去，可口可樂也將自己的廣告海報鋪到了東京，和百事的代言人，本子國民最喜愛的留歐足球明星中田英壽打對臺。
他滿意地跟着海報上的自己咧嘴笑了笑。
“你怎麼了？這些天一離開公衆視線，總好像有很大心事的樣子？”他的情緒瞞不過身邊人，哈莉問道。
“沒什麼，哦對了，微軟的官司贏了。”宋亞將好消息也告訴她。
“那明天股市是不是會反彈？！要抄底嗎？要抄底嗎？！”哈莉瞬間又開始了。
“APLUS，再次來這裡感覺怎麼樣？”
“我喜歡這裡，東京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美好的印象，我愛東京，我愛你們……”
日程安排很緊湊，晚上，刀鋒戰士劇組一行人就出現在當地影院，坐在銀幕前參加放映前的訪談會。
“哈莉，作爲與APLUS合作過多次的女演員，你對他的評價如何？”
第一排的本子媒體不停拋出問題。
“他是位紳士……”哈莉笑着接過宋亞遞過去的麥克風，開始吹彩虹屁。
西雅圖微軟總部，剛剛參加完低調的內部慶祝活動的頭頭腦腦們回到會議室，“別高興太早，還有國外和各州的訴訟要處理。”CEO鮑爾默拍着巴掌，重新給手下們上緊發條。
“我不想放過那位亂放話的加州聯邦法官，他必須被解職。”
只有首富比爾蓋茨臉上沒有笑意，雖辭去了CEO職務，但保留董事長兼首席軟件架構師的他仍然是這裡唯一的君王，現在的他和對外展示的科技英雄、眼神純淨的天才程序員形象大相徑庭，非常陰冷的說：“我們必須向我們的敵人展示力量，並且爲公司股價尋找新的題材和支撐點。”
所有人都開始肅容聽老闆發話。
“我們必須打擊網景AOL時代華納和SUN的聯盟，是時候了，我宣佈：微軟的點NET戰略正式啓動，Windows .NETFramework將用來對標SUN的ONE框架平臺，打入他們的優勢戰場進行競爭。”
蓋茨說：“同時我們還將做自己的遊戲主機平臺XBOX，世嘉太無能了，竟然被晚起步的索尼PS2主機擊敗，它們辜負了我們爲其DC主機定製的CE操作系統，我們要成爲雅達利之後米國遊戲業的新領軍公司，奪回雅達利失敗後被本子企業逐漸壟斷的這一市場！”
兩個決定公司內部早有心理準備，SUN不用說，在軟硬件業給的壓力很大，令微軟如鯁在喉。而在遊戲行業，微軟也早有投資，買下了一些知名遊戲工作室，求購過EA，鮑爾默本人曾親自赴日，試圖收購任天堂、史克威爾等公司，雙方進行了一系列接觸，但最終都失敗了。
終於要對外宣佈了，“就像當初我們毀滅網景一樣？”有人出言問道。
“吸取點教訓吧，這次我們要做的乾淨漂亮一點。”鮑爾默笑答。
無論其他州和國外的訴訟如何發展，起碼分拆危機被暫時度過了，雖然這拜突然而至的股災大環境所賜，華爾街、驢黨政府和正在大選的戈爾都無法承受科技業又一個大利空了。
微軟出征寸草不生，會議室的諸人都無比自信的鬨笑起來。
“哈哈哈！”
東京，宋亞的幽默風趣也令訪談現場不時傳出大笑，“APLUS，米國股市泡沫破裂並帶動全球資本市場動盪，你作爲親歷這一切的參與者，有什麼感想？”一位記者突然問和電影無關的問題。
“那太不堪回首了，而且今天我們最好只聊電影。”宋亞苦笑着擺手拒絕。
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賠了四十億，現場媒體人和影迷們都友善的笑了起來。
“非常抱歉。”那名本子記者一鞠躬，“呃，我聽說你旗下的3DFX和微軟都不會再支持世嘉公司的後續主機計劃對嗎？世嘉公司的入交昭一郎先生嚴厲抗議了你們這一行爲，他說3DFX和微軟完全是背信棄義，是對商業夥伴的不忠誠……”
“你哪家媒體的？”宋亞反問。
“NHK。”
“他們DC主機上那顆破日立CPU嚴重浪費了我們VOODOO3芯片的性能，入交昭一郎有什麼好抗議的，世嘉在北米的渠道策略也很有問題！”
這是來之前3DFX和微軟商量好的，如果微軟不被分拆，兩家就會聯手拋棄掉世嘉。NHK可以，他們影響力絕對夠，宋亞制止想接過麥克風圓場的扎克施耐德，拎了下西裝衣角，張開雙腿切換成大馬金刀的坐姿，用訓斥的語調直視那名記者，正面回答提問順便開始爲XBOX計劃造勢：“NEC的VOODOO3芯片代工良率和成本也一直有問題，我們3DFX忍了很久了！”
遊戲主機本子熟，看刀鋒戰士的影迷和遊戲羣體也有很大重合，他親口證實這一傳言後，現場不由嗡地一聲震驚、騷動起來。
黑暗的觀影廳中，手機屏幕的微弱光芒陸續亮起，一些記者開始不顧觀影禮節地往外打電話發短信、跑進跑出通報消息。
劇組的男主同事另一份身份還是產業大佬啊！扎克施耐德和哈莉他們都半懂不懂的對宋亞行注目禮，默默看着他裝逼。
“所以微軟的新主機會使用你們的顯示芯片以及Intel的CPU嗎？”
“CPU我不知道，我也不便透露XBOX的規格問題，但3DFX肯定會繼續和微軟合作的。”宋亞回答。
這對3DFX的股價有好處，何樂而不爲？只是這次表態後，吉姆克拉克他們的反微軟聯盟應該會徹底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了，那也好，微軟既然躲過了分拆，吉姆克拉克他們又要自顧不暇了，哪管得到自己。
“混蛋！這些該死的米國人！”入交昭一郎在他的世嘉總裁辦公室摔碎了一隻茶杯，然後頹然躺倒在老闆椅上，“每次利用完就像破抹布一樣丟棄我們嗚嗚嗚……”
“SHXT！”
吉姆克拉克稍後也得到了消息，“APLUS那個見風轉舵的傢伙決心跟着微軟幹下去了。”他對身邊的AOL董事長兼CEO史蒂夫凱斯苦笑。
“終於……我們的敵人變成了Wintel聯盟加3DFX麼？”
紐約，索尼米國總部，已升任索尼電子娛樂米國公司總裁兼首席運營官的平井一夫看着窗外喃喃自語，“比爾蓋茨加APLUS的行動力……會是侵掠如火一般的猛烈吧？”
“還記得你當初在這裡苦苦哀求世嘉的諒解，坐在輪椅上鞠躬道歉試圖挽救危難中的3DFX嗎APLUS？”一位縮在牆角的記者陰陽怪氣地大聲喊道：“現在這麼做是不是太無情了？”
“時代不同了！”
宋亞大怒，惡狠狠瞪向陰影中的那名記者，“你哪家媒體的！？”
“週刊文春。”
“周……”
“APLUS先生，你正在參與對老東家環球的做空行爲嗎？”另一邊又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週刊文春去老老實實報那些八卦花邊就好，嚴肅的商業活動就別多嘴了！”被打斷的宋亞嚴厲訓斥。
“呃，我是野村證券的。”後面那名記者舉手反駁。
宋亞不由一窘，“總之都給我好好反省吧！”
加拿大蒙特利爾，老部下向老布朗夫曼報告，“APLUS可能真沒參與老虎基金的做空計劃，他正在東京夥同微軟向昔日夥伴世嘉發起過河拆橋式的突襲。”
“但他裝瘋賣傻躲過了我們朋友的提問。”老布朗夫曼仍不放心。
“別再爲小埃德加的事操心了，你的身體……”老部下擔憂的看着他，“而且梅西爾會比我們更緊張，這更是法國人的麻煩。”
“再緊急週轉出一些現金備用吧，暫時只能這樣了。”老布朗夫曼疲憊的嘆氣。
“哼哼……”
看完刀鋒戰士2在東京被突發事件干擾的首映，宋亞對這邊影迷的臨場反應不太滿意，氣鼓鼓的回到酒店。
“老闆。”
提前抵達的宋則成在外面探頭探腦。
“麥克。”宋亞立刻打發走哈莉，又讓老麥克清場整層樓。
“你好APLUS先生。”
宋則成帶着另一位亞裔面孔進入房間。
“比爾！”
宋亞熱情的迎上去，這是另一位比爾，比爾黃，新羅裔，老虎基金老闆朱利安羅伯遜最喜歡的操盤手，得意弟子之一。自己和宋則成挑中他來負責兩邊的溝通和至少數億資金的操盤工作，這個人選最保險，同爲新羅裔的老朋友約翰柳也認識他併爲之背了書，“長途奔波很辛苦吧？”
“是的，我明早就飛去法國。”比爾黃用好奇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不卑不亢回答。
“嗯。”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宋亞雙眼閃爍出嗜血的精光，“那一切就拜託了。”
“請您放心。”比爾黃鞠了個躬，“那麼還有一些前置準備工作。”
“請進，我們今晚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