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收回認輸電話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凌晨三點多才睡了個好覺的宋亞起牀後滿頭問號,“承認了的事也能反悔嗎?”
“字面意思,戈爾方宣佈收回了打給小喬治的勝選祝賀電話,取消了認輸演講,因爲按照佛羅里達州目前的計票趨勢,他和小喬治的得票數差值肯定在總共近六百萬張選票的百分之零點五以內。按照佛州選舉法規定,兩位候選人得票差距在百分之零點五以內的,下屬各縣選舉委員會必須自動重新機器計票一次……”
斯隆回答:“候選人或選民如果依然不認可重新計票結果,可在大選結束後的五日內或選舉結果上報州務卿辦公室以前,進行再一次重新計票。候選人和政黨還有權在大選結束後的七十二小時內提出人工計票要求,由佛州各縣選舉委員會決定是否接受。”
“哈!”
宋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了,“總之這次大家都不會善罷甘休了對嗎?”
“開玩笑,唯一超級大國未來四年的領導人歸屬,就因爲佛州幾千張票決定了?”
斯隆回答:“戈爾那麼愛惜羽毛的人不惜放棄風度收回認輸電話,起碼驢黨選舉委員會內部意見肯定統一了。如果計票結束前戈爾完成反超的話,象黨那邊絕對也不會幹的,他們在佛州搞了很多小動作。”
“小動作?”
宋亞按斯隆的指引打開電視機,睡一覺的時間,全米所有媒體以及全球各大新聞社都撲向了佛羅里達,ACN臺也在佛州仍在計票的一個選舉辦公室外面架起了轉播車,由前方記者現場播報最新進度。
同時,一些傾向驢黨的媒體開始炒作佛州的蝶式選票,所謂蝶式,就是一種將候選人姓名按順序左右對開排布,有點像蝴蝶翅膀的設計。
“我……我以爲戈爾會在小喬治的右邊,所以我在那裡打了孔,但投完票後我女兒告訴我,那裡是布坎南……”
一位當地白人大媽正在接受CUU臺的訪問,“所以你確定你將票投給了布坎南,而不是戈爾?”CUU記者問。
“是的,我確定。”白人大媽點頭。
“你本來想投戈爾的。”
“是的。”
“你覺得會犯和你一樣錯誤的選民多嗎?”
“肯定不少,你知道像我這種年紀的老年人……”
CUU臺隨後給出了佛州的蝶式選票照片,左側第一位的是小喬治,而右側果然不是戈爾,而是獨立候選人布坎南。剩餘兩黨候選人交錯排布,不注意的選民如果按照經驗打孔,確實容易搞錯。
“喔吼吼……”宋亞感覺這事更有意思了,“果然喬治王朝的佛羅里達在耍小花招,但這屬於規則內允許的對吧?”他問斯隆。
“是的,小喬治親弟弟是州長,象黨掌握州政府和議會,選票設計上故意爲之但確實並不犯法。”
斯隆回答:“其實兩黨今年在各州都有類似操作……不過哪怕六百萬選民中有千分之一的人弄錯,那也是六千張票,這數字足以徹底扭轉大選局面了。”
“你知道嗎APLUS,這讓我想起了賭馬……”
宋亞回到ACN臺時,佛州計票仍在繼續,現在全米乃至全世界都在盯着幾百張幾百張緩慢開出的選票,兩位候選人確實有點像齊頭並進的賽馬,已經在大廳盯了很久的利特曼吐槽。
“戈爾應該不夠了。”
下午,戈爾從打認輸電話時落後兩萬九千張票追到僅落後兩千張,但斯隆對照數據估算了下,做出判斷。
果然,佛州六十七個縣全部結束計票時,兩位候選人都拿到了二百九十多萬張選票,戈爾只輸了1784張。
“差距不到百分之零點零三!佛州必須展開重新計票!”ACN臺整體上大都支持驢黨,大廳裡的衆人發出歡呼。
“機器自動計票,不就等於把選票重新在機器裡走一遍,結果不還是一樣的嗎?”宋亞很疑惑。
“大家都不肯認輸,那麼接下來要盡一切手段打各種攻防戰了,多學學。”斯隆說。
“老闆。”宋則成追到了ACN臺,神神秘秘的將宋亞請出大廳,“柳約翰。”
原來是自己在象黨那邊的好友開始找來了。
“嘿,約翰。”
宋亞接過手機,本來看樂子的情緒也瞬間沒了,他意識到現在兩黨估計要玩真的了,作爲掌握ACN臺的媒體小亨,自己即將面臨來自雙方的壓力。
“恭喜你APLUS,這次大選期間幾個二十四小時新聞臺都迎來了收視率高峰吧?”柳約翰以這句話開場。
“是的,不過看我們臺的觀衆還是少……相較於CUU和FOXNews等大臺來說。”宋亞回答。
“哈哈,那自然,戈爾這次太沒風度了,搞出這麼個大烏龍,我們現在儘量保持克制,但這不意味着之後會一直縱容驢黨的無理取鬧,我們共同的朋友非常希望媒體能守住中立立場,不要隨驢黨的宣傳機器起舞。”柳約翰說。
共同的朋友……應該是指副統領候選人切尼,宋亞也通過旗下公司給切尼捐了些錢,當然遠不如給戈爾的,“我明白,現在不是要重新計票嗎?”他裝傻。
“嗯,看這個情況,重新計票結果出來後驢黨也不一定會接受,畢竟他們已經將認輸電話都吞回去了。”柳約翰說。
雖然支持戈爾,但現在明顯得考慮未來四年喬治王朝殺回來的可能性了,畢竟小喬治領先了一千多張票不是,而且佛州又是他家的地盤,無論怎麼算小喬治的勝選概率都大得多,“OK,我會提醒他們注意的,到時候我們再聯絡?”宋亞不會冒得罪柳約翰和切尼的風險。
“OK。”柳約翰掛掉電話。
當宋亞回到大廳時,ACN已經在播報兩黨各自派出的精英法務團隊已抵達佛州,開始爲隨後的法律戰做準備了。
“APLUS,我們還需要錢。”
當晚,戈爾方競選經理,芝加哥市長小戴利的弟弟打電話過來,很直白的爲隨後暴增的額外開支進行緊急籌款。
候選人一方的大選經費預算一般都只做到大選結束,會盡量在那之前花光每一個鋼鏰,反正都是籌來的,無論是普通人的小額捐款還是大亨大企業的獻金,砸錢的期望無非就是支持的候選人勝選,結餘一分錢到大選後都沒有任何意義。
“不是在等重新計票結果嗎?”
宋亞不想這麼輕易給了,戈爾這麼大優勢也能弄成這樣,說一點怨氣都沒有那是假的,他有種花錢打了水漂的感覺。
“但不能等到那時候再做準備。”小戴利弟弟說。
“副統領先生方便和我聊聊嗎?”宋亞又提要求。
“他現在很忙……”
“電話給我。”小戴利弟弟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從他那要過話筒,“APLUS,我是沃倫克里斯托弗……”
“國……國務卿先生。”
沃倫克里斯托弗是前米國國務卿,驢黨頂級官僚,政壇常青樹,從肯尼迪政府時期就在主持對日貿易談判了,宋亞趕緊打招呼。
“我會負責處理這次佛州的麻煩。”沃倫克里斯托弗說,“首先我對你對戈爾副統領的長期支持表示感謝,但……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我們還需要錢,越快越好。”
“好吧好吧。”
宋亞只得答應,“可我也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所以沒有做準備,這筆錢……從哪邊劃撥比較好?”沃倫克里斯托弗那種頂級官僚應該會把所有事計劃好,他乾脆直接請教。
“好萊塢?”果然。
“OK,讓小戴利弟弟找葉列莫夫吧,我會給他打個電話。”
“謝了。”沃倫克里斯托弗急匆匆掛掉電話。
“好像這不是戈爾一個人的事了……”宋亞交待葉列莫夫再準備一百萬後,回到大廳對斯隆說。
“廢話,這可關係到四年八年的執政,所有覬覦在新政府謀得一官半職的人都眼巴巴等着呢,難道讓大家像象黨現在這樣餓上八年?”斯隆翻了個白眼。
‘驢黨前國務卿沃倫克里斯托弗抵達佛羅里達,而象黨同樣派出了前國務卿詹姆斯貝克爾,雙方集合了全米最精通選舉法的法務團隊……’ACN臺前方記者正在報導。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九日,驢黨開始在佛羅里達州棕櫚灘縣針對蝶式選票鼓動選民發起訴訟,同時有八件起訴狀被遞交到棕櫚灘縣法院。驢黨同時在該縣和其他幾個縣提出進行再次人工計票的訴求。
二零零年十一月十日,佛州重新計票完成,小喬治依然守住了名義上的勝選優勢,不過雙方差距已縮小爲327張。
這個數字想讓驢黨認輸是不可能的,沃倫克里斯托弗團隊又發現了‘海外選票’的存在。
十一月十七號是佛州海外選民郵寄選票抵達截止的時間,但很明顯,這趕不上大選結束日,所以當地選舉委員會工作人員會幫忙提前將人在海外的選民填寫遺漏信息,比如選民登記號,而這是違規的,連登記號都可以幫忙填那作假洗票可太容易了,偏偏在兩個象黨控制的縣小喬治的海外選票大勝戈爾近萬張……
“喬治王朝絕對洗票了,我想象不到他們能抗拒這種誘惑。”
十一月十二號,全米媒體已經吵成一鍋粥,剛緩過來的彼得出現在高爾夫球場,他目視遠方說道:“但正因爲如此,象黨絕對不會接受失敗,輸掉的下場不會好。而戈爾……我看透了他,他頂不住和喬治王朝進行這種程度的博弈壓力的。”
“現在那邊好像是沃倫克里斯托弗前國務卿接過了指揮權。”宋亞安慰彼得也安慰自己,“他做得非常好,我們也有輿論優勢。”
“圍繞選舉相關的法律規定極其複雜,以佛州爲例,州務卿在選舉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權力很大,而州務卿本人又是象黨喬治王朝的人,州政府和議會也是,這等於自己監督自己。”
今年剛參加大選的彼得一門清,他說:“當然,驢黨控制着佛州檢察體系,總檢察長是驢黨的人,同時在非常重要的各縣選舉委員會中,驢黨控制着佛州南部大多數縣,其他地方象黨有優勢。在法院層面,佛州最高法院驢黨法官人數更多,聯邦最高法院被象黨提名的大法官人數佔絕對優勢……”
“這正是監督機制起作用的例證不是嗎?”宋亞問:“哪邊也沒法一手遮天。”
“呵呵……”
彼得不屑地笑了,“看上去是這樣,但實際操作中存在無數漏洞,你等着看好了。”
他這次成了預言家,話音未落,斯隆的電話打到了宋亞手機上,“小喬治陣營剛向佛州聯邦地區法院緊急申請停止棕櫚灘縣的人工計票!”
“不……不讓計票了?”宋亞愣了,“這麼快就耍賴掀桌子了?”
“但他們贏不了,佛州聯邦地區法院系統在我們的控制下。”斯隆得意的說。
問題不在這吧喂?“法官不一定會如我們的願吧?”宋亞
“呵呵,大家都有屁股不是嗎?”斯隆笑道:“都這種時候了。”
“我剛說過的,現在我們進入了一個看似有法可依,但最終結果只會取決於某個團體內部屁股坐在哪邊的簡單差別,而這些人絕大多數並不是選出來的。”彼得在旁邊說道。